狂风呼啸，暴雨倾盆。何家丽攥着行李箱的手青筋暴起，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张建国用外套护着妻子，却被何家喜的尖叫声刺破雨幕："要滚就滚快点！别在这装可怜！"——这是新世纪第一个梅雨季，也是何家四姐妹情分彻底崩塌的修罗场。
三妹何家喜正对着镜子描摹精致的眉形，镜中人眼角眉梢都浸着得逞的快意。她两个月前把老宅东厢房转给小妹何家艺时，特意在房本交易日期上做了手脚——赶在刘晓玲搬进平房前三天完成过户，这样既能堵住二姐何家文的嘴，又能让母亲刘美心名正言顺搬回主屋。
"大姐不是总标榜自己孝顺吗？那就让她尝尝流落街头的滋味。"当装修队的电钻轰鸣着凿开何家丽住了二十年的婚房时，何家喜正躲在楼梯转角拨弄新做的水晶甲。她太清楚母亲的软肋：十年前父亲临终时攥着的，分明是大姐连夜送来的救命钱，可老太太至今仍认定是老三守在床前尽孝。
看守所铁门开启的瞬间，何家欢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阳光。丈夫方涛怀里的儿子已经会踉跄着喊妈妈，可当孩子扑过来时，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看守所里146个日夜，足够让曾经的财务总监变成惊弓之鸟。
"复婚？"何家欢机械地咀嚼着这个词，看着方涛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发笑。这个当初嫌她强势闹离婚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唯一肯收留她的人。夜半惊醒时，她总盯着民政局复婚证上的钢印发呆：究竟是被平反的冤屈可怕，还是被施舍的婚姻更可悲？
刘晓玲抱着熟睡的洋洋冲进旅馆时，正撞见何家丽在数一沓潮湿的钞票。那些被雨水泡发的纸币，是张建国在建筑队二十年攒下的全部积蓄。"大姐，西郊那套两居室..."话未说完，何家丽突然攥住她的手："当年你被后妈赶出家门，是不是也这样数着钱找房？"
此刻主屋里的刘美心正把佛龛擦得锃亮，老太太始终想不通：明明三个女儿都随了何姓，怎么偏偏最像自己的，却是那个外姓的刘晓玲？当刘妈颤巍巍说出"你大姐这些年不容易"，老太太啪地摔了供果盘："她要真孝顺，早该把建国入赘！"
何家文翻着陈光明的录取通知书彻夜未眠。儿子考上211却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极了二十年前被迫放弃保送名额的自己。老范鼾声如雷的夜里，她突然读懂了三妹的疯狂——何家喜哪里是在争房产？她分明在报复当年被大姐送去卫校的屈辱！
暴雨初歇的清晨，何家丽在新居阳台上晾晒全家福。相框里的五姐妹笑得灿烂，那是1992年父亲肝癌确诊前最后的全家福。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何家喜正指挥工人往主屋搬运红木家具，而刘美心捧着热茶站在台阶上，眼神比晨雾还要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