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解放战争时期的至暗时刻,一个400游击队牵制40000正规军的奇迹战斗,它的缔造者,正是华为掌门人任正非当年的顶头上司!
众所周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是军人出身,在部队里待了14年。任正非当年所在部队是基本建设工程兵,这是一个特殊的兵种,已于1983年11月撤消,只存在了17年。任正非也因此转业到了地方,有了之后创立华为的故事。
部队时期的任正非
今天故事的主角,是任正非在部队时候的顶头上司——基建工程兵主任李人林将军。“长江到处可渡,就看决心如何”是解放战争时期,李人林发出去的一封电报中的一句话。
长江,自古以来就是天险。所以1949年渡江战役的时候,才会有“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这样一句著名的口号。而李人林发这封电报的时间,是1947年2月。
李人林将军
这时正处在国民党大举进攻时期,外人看来,国民党方面可以说是凯歌高奏,共产党方面节节败退。就在1个月后的1947年3月,胡宗南带着大队国军人马,直取红色根据地延安。这一时期,是国民党的军事进攻和全面优势达到顶峰的时刻。国民党的顶峰也就是共产党的谷底,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共产党在解放战争时期的至暗时刻吧。
长江既然号称天险,肯定不是纸糊的,随随便便想过就过。而且过江后一旦作战失利,退无可退,搞不好是要全军覆没的。一年以后,在战局已经大为改观的情况下。即使是粟裕这样战神级的人物,接到带兵过长江的任务后,也在研究良久后,斗胆直诚,劝说中央暂时不要渡江。
是不是李人林将军为了鼓舞士气,特意说了这么一句话呢?
——还真不是,李人林将军发这封电报的时候,已经带领部队,打过长江去了。这封电报,是从江南,发给计划渡江过来的增援部队的。
故事要从一年前的中原突围说起。1946年6月,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鉴于中原解放区处于国民党军30万重兵包围之中,势孤力单,多次指示中原局和中原军区,准备以主力向西突围,转移至豫西、鄂西、陕南、川东地区,并在这些地区长期坚持,以牵制敌人,配合其他解放区作战。在国民党军进攻迫在眉睫之时,中共中央于6月23日明确指示:立即突围,生存第一,胜利第一。
6月26日,突围行动开始。一部分部队冲出包围圈后,到达了其他解放区;也有一些部队,留在附近,牵制国民党军。
李人林将军时任江汉军区副政委,随江汉军区部队突围到川鄂陕边。接着,江汉军区部队又奉命东返,与另一支部队共同组成了鄂西北区党委和鄂西北军分区,下辖四个地委和军分区。李人林将军被任命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
9月,上级准备以大洪山、桐柏山为依托,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地委和军分区,任命李人林为党委书记兼军分区司令员。此时,李人林带领原江汉军区一团团部、四个连、手枪队、警卫排、电台、机要人员等约500人,执行东返大洪山重建根据地的新任务。
9月19日,李人林率领部队,从南漳县幸家坪向襄河(汉江)沿线行动。当部队进至南漳县以南果贺坪宿营时,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会上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确定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快渡过襄河。
当时国民党军对襄河的封锁相当严密,把船只集中到了一些大集镇,组织河防部队驻守控制。经过侦察,决定从宜城与钟祥两县结合部,选择一个渡河点。9月21日拂晓,部队出发了,刚走十几公里,就遭遇了一股敌正规军。战斗打响,趁敌人还未展开,李人林指挥部队迅速脱离敌军。于黄昏安全到达李家垱,封锁消息,休息待命。
李家垱距离襄河最近的渡口之一是转斗湾,22日凌晨3时,部队向襄河边疾进,一气走了40多公里。前卫部队于黄昏前接近转斗湾,手枪队队员身穿便衣,化装成老百姓,先摸进街,活捉了敌人哨兵。然后由哨兵带路,活捉了敌乡长兼河防大队长,直扑敌乡公所和大队部。经过短暂接触,100多敌人全部缴械投降。
从俘虏的口供中得知,在襄河对岸的丰乐河也驻有敌一个乡公所和一个保安中队。转斗湾响了枪,估计敌人已经发觉。于是立即组织强渡,当先头船抵至河心时,遭到对岸敌人猛烈射击。先头部队沉着应战,迅速占领控制滩头阵地。后续部队分乘几十条船,也迅速渡河。
东渡襄河,首战告捷!
根据缴获的敌军文件和我方侦察到的情报,大洪山地区暂时没有国民党正规军,只有县保安大队和乡公所武装。我军决定利用这一大好时机,大量歼灭国民党地方武装,摧毁其统治基础,抓住时机建立我方地方政权。
9月23日拂晓,我军开始了奔袭张家集的急行军。张家集,地处钟祥、随县、宜城三县交界处,是大洪山的西部门户,那里除了乡公所,还驻有钟祥县一个保安中队,约100人枪。前卫部队没有犹豫,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正面猛攻、侧面迂回包抄,拔除了这个重要据点。然后,我军继续前进,在钟祥北之客店坡歼灭了固守碉堡之敌,驻守在这里的湖北省保安大队一部落荒而逃。接着,我军又在京山北先后歼灭石板河、八字门、大花岭、向家冲、熊家滩等地的敌乡保武装,再在周家畈、熊家滩击溃京山县两个保安中队,并汇合了两只当地的游击队。
为了早日实现上级拟在大洪山、桐柏山建立地委和军分区的意图,京(山)钟(祥)随(县) 县委和京(山)钟(祥)工委建立起来,拨出了一部分部队作为地方武装的基干部队。这时,李人林手下还有约4个连的兵力。
为了扩大影响,为部队筹措经费给养,我军决定攻打多宝湾。作为襄河边的一个水陆码头,多宝湾交通便利、商业发达,也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据点。经侦查,这里驻有镇公所和京山县第二保安中队,约200人枪。10月8日,我军伪装成敌军,智取了多宝湾,并通过做当地商会工作,筹款约800万元法币。
现在的多宝湾(已划归天门)
东渡襄河后不到20天,我军就消灭敌七个乡公所,击溃6个保安中队,建立了两个县一级的地方党政组织,形势一时大好。但是,此时的国民党方面,毕竟还是具有很大军事优势的,不会坐视共产党军队就这么发展壮大。
国民党武汉行营一面从河南、湖北调集了14个保安团和当地保安队,封锁险要路口渡口,加强襄河防务;一面令整编六十六师一九九旅尾随我军进入钟祥地区,同时将鄂东地区整编七十二师新十五旅调至大洪山、桐柏山一带清剿,妄图将李人林部一网打尽。
李人林率部离开多宝湾,向天门西方向行动,于10月12日午后到达天门北石家河附近。不料,驻地西南方向在半夜突然发现敌情,密集的子弹随之从三个方向射来。部队只能边打边撤,急速向北转移。天明时,又有敌正规军穷追不舍。千钧一发之际,八连指导员倪伯池带领部队把敌人压了下去。
部队穿过汉(口)宜(昌)公路,迅速进入京(山)南山区集结。稍事休息后,立即转移。下午到达京(山)皂(市)公路南侧时,突然又陷入敌人包围,危急关头,三连抢占了东北方向酒架山制高点,掩护部队又一次突出了包围圈,到达花台山附近。
根据情况判断,国民党正规军已经被牵引过来了,大洪山敌情严重,必须暂避锋芒,争取到敌人兵力薄弱的地区去。经过研究,我军决定深入桐柏山地区展开游击,并将部队番号改为“江汉游击支队”。接下来,李人林所部沿着京山、安陆、随县、应山等县的结合部向豫南前进。10月20日深夜,当部队信阳南许家冲附近的一条大山沟隐蔽宿营时,与宁淮所率“豫鄂边独立游击支队”一部约120余人不期而遇,胜利汇合。
信阳南部也是抗战时期的老根据地,但同大洪山一样,原来的共产党组织和地方政权均已遭国民党破坏。还有一点,就是此处敌情也十分严重——国民党整编七十二师原在大别山区清剿,当时除其新十五旅已调到大洪山、桐柏山一带外,新十三旅又调到平汉线之信阳、广水、应山一线。此外,还有河南的两个保安团和信阳独立团都离此很近,大洪山之敌也可能追击到桐柏山地区。因此,我军决定再返大洪山,与敌兜圈子,并联系在那里分散活动的部队。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部队穿的还是突围前发的单衣,几个月的日晒雨淋过后,早已破烂不堪。为了筹点款和布匹,解决部队的过冬棉衣,我军决定对随县西澴潭镇进行突然袭击。战斗打响后,前卫部队一气冲入镇内,消灭了敌保安队和乡公所武装,迅速通过商会,筹款法币约1300万元和一批布匹。次日晨,部队撤出澴潭,进入大洪山之六房咀、小阜街一带。
此时的大洪山地区,国民党方面到处修碉堡,设据点。敌军不仅用约两个旅的重兵昼夜不停地围攻、搜剿,还进行“清乡”、“疏户”,强迫山区居民集中移居平地,妄图彻底摧毁我党的基础。国民党方面的这些举动确实给李人林所部带来了极大困难。部队在大洪山无法与分散的几支游击队取得联系,于是北上枣阳随县北部地区,先后攻占鹿头、新市等集镇。11月7日,支队在随县枣阳地区之三合店附近召开了一次团以上干部会议,总结了东渡襄河以来的斗争经验,分析了大洪山、桐柏山地区的形势。各级干部一致认为,当前敌情十分严重,原有的工作基础已丧失,重建根据地已无可能,但可以利用群众关系和统战工作建立几个歇脚点。
11月上旬,李人林率部北出豫南,一举攻占桐柏西部重镇平氏,全歼该镇土顽100余人,声威大震。11月12日,在随县北祝林店、新城附近,先后同张波、牛德胜率领的“豫鄂边独立游击支队”另一部胜利汇合。随即,李人林根据上级指示与宁淮、张波、牛德胜所部合并成一个支队。新的单位番号为“豫鄂边游击支队”,由李人林担任支队长兼政委,钟春林任支队参谋长。支队编为两个大队,每个大队下辖两个中队。
豫鄂边游击支队成立后,在随县枣阳北部地区,先后歼灭和击溃了鹿头镇、新市、新城、天河口等地的乡保武装。11月18日,部队进抵随县青苔镇时,镇公所武装凭借夹层碉堡,负隅顽抗。于是,部队果断采用火攻战术,镇长以下50余人大部被打死烧伤,少数被活捉,缴获轻机枪两挺,步枪30余支。
从11月下旬开始,李人林所部的游击活动有了很大的改变。战术不再是“哪个山大往那儿翻,哪个村小往那个村钻”,而是白天行军走大路、住集镇或大村庄,以便侦察敌情、抽粮筹款、休整部队、应付突然情况。但是,国民党方面很快组织了第一次合围:新十三旅由东向西,一九九旅由大洪山北调,河南两个保安团向南封堵;还有湖北保安第五、十八两个大队配合,一时间来势汹汹。在这样的局势下,李人林决定部队实行高度机动,把打大圈子和套小圈子结合起来,南下大洪山,坚持外线作战,避开强敌,乘虚打击土顽,同时寻找当地游击队。
此时已是严冬时节,干部战士缺衣少鞋,有的同志甚至赤脚走路,昼夜不停行军作战。但是,即使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部队仍然情绪高涨,斗志昂扬地再次奔向大洪山区。当行进至钟祥袁家台时,遇到了京(山)钟(祥)随(县) 县委书记李冠群。据他汇报,大洪山当地游击队遭到强敌围攻,结果有的失散、有的在当地隐蔽坚持、有的化装转移去了解放区。
这期间,李人林所部牵制了国民党近三个旅,但也付出了代价。这说明,抗战时期和内战时期,民族矛盾和阶级斗争有很多不同点,国民党的阶级基础和统治力量远比日本人强大得多。加上我军主力突围后,原有的地方党组织和政权均已被破坏,如果继续沿用抗战时期的经验和方法,依靠少数部队分兵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难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很快,部队在大洪山地区的活动,把国民党军新十三旅和一九九旅吸引过来了。于是,我军又开始打大圈子,沿大洪山西麓北上。12月9日,全歼耿集乡公所和土顽一部,毙伤俘近100人,缴获轻机枪两挺、手枪4支、步枪30余支。次日,一九九旅五九六团三营跟踪而来。李人林率部北移,但始终摆脱不掉身后追兵。12月11日,当进至枣阳西南琚湾南曹家冲时,我军无路可走,只有背水一战。
当时处境十分危险,我军面临平原,背靠大河。对手又是国民党正规军,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一上来就组织多次冲锋。李人林部先由四中队直接抗击两个小时,然后以二、三中队迂回左翼,六中队和手枪队迂回右翼。国军左翼很快动摇,一处失守之后全线溃败,其营长也被击毙。此战,我军毙伤敌100余人,缴获美式机枪5挺、掷弹筒信号枪数具、步枪120支、子弹2万余发。值得一提的是,此战还缴获国军军服20多套,这成为后来化装袭击的道具。
这次战斗是部队进入大洪山、桐柏山地区后的一场硬仗,第一次给国民党正规军以歼灭性打击,意义重大。我军赢得了喘息的机会,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最重要的是消除了对国民党正规军的恐惧心理,增强了在敌后长期坚持游击战争的决心。
接下来,我军离开琚湾,越过襄(阳)花(园)公路北上。这一次,手枪队利用之前缴获的国军服装,以化装袭击一举攻入太平镇,俘获乡公所全部人枪。枣阳的保安队困守县城,不敢出战。李人林正好利用这一时机,解决部队的棉衣问题。12月14日,部队来到随县西北三合店,依靠当地妇女和裁缝,经过三天三夜,终于使每个干部战士都有了一件短棉袄。
12月下旬,国民党方面组织了对随县枣阳地区的第二次合围,一九九旅从西南,新十三旅和湖北保安第五、第十八大队从东南,河南保安一、二团从北面向枣阳北合击。
12月20日,部队转移至新城附近,与随县第一保安大队二中队遭遇。对方迅速钻进地主庄园和碉堡内顽抗。李人林所部没有重武器,因此将其包围,就地宿营。次日拂晓,李人林率部突然折向西南。刚走不远,我军在到桃园附近抓到敌1名谍报员。从他身上,搜到一封随县保安第二大队大队长写给一大队二中队长的信,信中要求二中队固守待援、二大队正由澴潭赶来增援。
对我军而言,这个情况真是天赐良机——当地地形适合打伏击,又是敌军必经之路。李人林与参谋长钟春林商量之后,迅速部署战斗。果然,敌方匆匆忙忙地进了伏击圈。随着冲锋号响起,埋伏在两边山上的伏兵如猛虎下山,突入敌阵。只用了半个小时,我军就全歼该敌,活捉大队长以下250余人,缴获长短枪200支、机枪8挺、子弹2万余发,李人林所部无一伤亡。这是东渡襄河以来,我军打出最漂亮的一次伏击战,就此打破了第二次合围。
桃园伏击战后,我军即向豫南前进,越过桐柏山主峰,渡过淮河,转向河南桐柏、泌阳一带打大圈子,再一次跳出了包围圈。然而,12月27日进到天幕山地区时,又遭到新十三旅一部和信阳独立团、泌阳保安大队的围击。这次战斗从天不亮打到天黑,最后边打边撤,攀上天幕山主峰。多亏一位老大爷指引,我军才从西北方向一条被山洪冲出的山沟里面突围出去。
12月28日,部队折向西进,经河南泌阳、唐河,又回到湖北枣阳北部,于31日下午到达杨垱,在此宿营。当天深夜,一九九旅一部突然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包围了驻地。战斗一开始就是短兵相接,部队在突然袭击下被打散了,纷纷向北突围。危急时刻,李人林命令司号员吹紧急集合号,收拢了部队,还把电台抢出来,只是架设天线无法收回。国军方面听到号声,不明虚实,未敢追击。在撤退中,战士们个个灰头土脸地相互调笑,说这次是“宿杨垱,过阳年;上洋当,下洋操”。败战之后依然信心百倍,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支队已经锻造为一支打不烂、拖不垮的部队!
1947年元月,李人林率部沿着桐柏山南麓向东急行军。一路上出其不意地歼灭了随县吴山镇乡公所和应山县吴店乡公所武装。接着,部队进入河南,到达信阳南部大庙畈、仙石畈一带,此处也是敌情重重。于是,我军转而向南,进入应山县东北中华山,半夜又遭袭击。迅速推出战斗后,支队沿平汉铁路西侧,向南穿过广(水)应(山)公路,又遭敌拦击,边打边走,渡过应山河,进抵安陆赵家棚地区。后来,指战员通过襄(阳)花(园)公路,在平林附近夜渡涢水进入白兆山西北——但这里依然到处有敌人。一连几天几夜,部队吃不上饭,睡不上觉,整天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可以说是到了最危险、最困难的时期。
从各方面情报判断,国民党方面投入大洪山、桐柏山的兵力达4万之众,百倍于李人林所率领的400余人的游击支队。眼下,李人林已经把大洪山、桐柏山搅得天翻地覆,乡、保公所大量被歼,国民党没法征兵征粮,库存的军粮也被开仓济贫了,特别是正规军3个旅被牢牢牵制住。为了腾出手北调鲁豫战场,国民党逐渐加大了合围清剿力度。
何去何从,李人林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这时,有干部向李人林提出,南渡长江,到江南去。这个意见引起了李人林的重视,但这是一个重大军事行动,必须深思熟虑。
1947年1月16日凌晨,当部队转移到京山北火龙垱附近一个山村,刚刚准备吃午饭,敌人又追上来了。敌人十分疯狂,火力很猛。部队边打边撤,向西南山区前进。午后3时许,进到一个名叫“黑冲”的山沟时,李人林决定在此处打追敌一个埋伏。部队迅速沿着两侧山岗展开隐蔽,不一会国军就乱哄哄向山崖口爬上来了。敌我相距不到20米时,一声令下,两边山上火力齐开,手榴弹在敌中间爆炸,部队随冲锋号一跃而起,敌先头部队溃不成军,后续部队扭头就跑。据被俘敌副营长供称:追敌为整编七十二师工兵营加京山县两个保安中队。该师围剿主力是新十三旅、新十五旅。可是,由于李人林部队行动迅速,大部分敌军都被甩在后面了,只得动用师直属队。这次伏击战,我军毙伤俘敌100余人,缴获日式机枪7挺,步骑枪数十支、掷弹筒3具、子弹2万余发。
黑冲战斗后,李人林下定决心,打过长江,在江南开辟游击战争的新战场。1月17日凌晨,部队出发,在孙桥、官桥之间越过京(山)钟(祥)公路向南前进。中午,当部队进到汉宜公路北侧的下洋港附近时,李人林召开了大队干部会,提出了过长江的方案,获得了一致赞同。当天黄昏渡过天门河,经过30多公里急行军,第二天拂晓到达襄河北岸的泗港。在当地渔民的帮助下,顺利渡过襄河,到达潜江县黄家场宿营。
此处离长江还有约100公里,李人林所部日夜兼程,继续南行,并冒充国民党六十六师补充团,迷惑敌人。1月21日,农历大年三十,部队在傍晚抵达距长江约15公里的公益场,这里离郝穴镇不远了。
据情报,江陵县郝穴镇驻有1个保安中队,还有镇公所、水上警察所,约二三百人枪,但毫无戒备。于是,李人林决定利用大年初一这个有利时机,化装突袭从郝穴渡江。1月22日大年初一,我军指战员斗志昂扬,迎着鹅毛大雪,听着爆竹声声,向郝穴疾进。
现在的江陵县郝穴镇
几乎兵不血刃,郝穴镇上之敌就大部缴械投降了。这一仗俘敌约200,缴枪100余支。上午11时,登船开始渡江。就在先头船队驶入江心时,从下游驶来两艘炮艇,满载敌人在江中巡逻,对方喝问:“你们是哪部分?干什么去?”李人林沉着机智,高声应答:“66师补充团的,送壮丁。”敌毫不怀疑,驾炮艇没减速,继续驶向上游。这场特大惊险,瞬间巧妙化解。到下午三时,豫鄂边游击支队全部抵达长江南岸,长江天险被一举突破。李人林率部渡江,完全出乎敌方意料。我军当即决定迅速南进,乘虚扫荡土顽,入湖南境内,然后向湘鄂武陵山区挺进。
只六七天时间,支队就挺进至武陵山东麓的湖南石门县暖水街,一路消灭了七个乡公所,歼灭和击溃四个保安中队,共歼敌约500人,缴枪400余支、轻机枪10余挺、重机枪1挺,子弹数万发。中原局和鄂西北军区在得知渡江战况后,也发来电报,祝贺嘉奖渡江成功,并对这一行动的军事、政治意义给予很高的评价,指示要在江南开展更大规模的游击战争,积极配合华北我军主力作战。至此,部队也改名为江南游击支队。
二月上旬的一天,李人林突然接到鄂西北军区参谋长兼四分区司令员张才千的来电,询问江南敌情和征求过江意见。李人林立即复电,把江南的敌情、地形、民情作了介绍,希望他们尽快渡江南下汇合,在电文最后,李人林留下那句大气磅礴的豪言:“长江到处可渡,就看决心如何。”
2月14日,张才千率部从湖北宜都古老背镇渡江成功。2月24日,两军在湖北五峰县西红渔坪胜利会师。会师后,立即进行了整编,经中央批准授予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江南游击纵队”的番号,张才千任司令兼政委,李人林任副司令兼副政委,全纵队约1600人。
江南游击队会师纪念碑
出现在江南的这支部队,搅乱了国民党大后方的安宁,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恐慌。1947年2月25日《湖南日报》报道云:“奸匪李人林、王定烈两股,人枪近千,分由江北之郝穴、古老背两处渡江南岸,现已窜至鹤(峰)桑(植)边境。应促请政府迅速扑灭,以安地方。”提议省政府“电呈行辕,趁奸匪喘息未定,根据地尚未达成之时,指定部队,并严令4省边区绥署,限期肃清”等等。
李人林率领所部四五百人,转战大江南北5个月,渡襄河、跨长江,冲破重重包围,克服无数艰难险阻,纵横驰骋数千里,作战110余次,歼敌2000余人,缴获各种枪支1000余支,子弹6万余发,牵制国民党正规军3个旅及鄂豫两省保安团、队14个约3万余人。李人林直接率领的部队,仅伤亡50余人,不仅保存了基本力量,而且牵制了大量敌军,有力地支援了兄弟解放区的作战。考虑到解放战争初期的整体形势,其战果简直是开了外挂级别的存在。李人林支队作为中原突围后转入外线的一支部队,威震大江南北,为战略全局做出重大贡献。李先念同志曾夸赞:“这确实是一支好部队,缺点是骨多肉少,瘦了一点,希望很快得到补充,迎接即将到来的大的战斗。”
接下来的故事里,中国人民解放军江南游击纵队驰骋在湘鄂川黔边境,采取避强击弱、声东击西、雷公打豆腐——拣软的欺的战术原则,牵制吸引了国民党正规军6个旅。1947年5月2日,考虑到形势变化,纵队北渡长江,重返鄂西北。在湖北南漳西南偏头岩,与罗福厚等同志率领的部队胜利会师。再次奉命整编,番号改为“中原游击纵队”,人数约3000余人。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于6月,到达豫皖苏解放区,改编为“中原独立旅”。接下来,这支部队,加入刘邓大军,重新回到大别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李人林任湖北军区政治部副主任、47军政委,并在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66年,李人林受命组建基建工程兵,并在1978年首任基建工程兵主任。
在这支新的部队中,李人林将军最有名的部下算是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了。据熟悉任正非的战友说,当基建工程兵部队撤销的消息传开后,任正非一段时间里对前途感到茫然。他到北京找到兵种主任李人林问下一步怎么办好。李主任给他指了一条路子:去深圳吧。深圳是中国第一个经济特区,是一块创业的热土,到那里会大有作为。领导的话,任正非听进去了,于是他单独来到了深圳,就此有了后来开创华为的故事。后来,李人林将军听到任正非创办华为取得骄人成绩时,高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中国军队可能少了一个将军,国家多了一个著名企业家。”
李人林将军于1995年去世,享年81岁。24年之后,他的得意门生创办的企业崛起至世界之巅,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机遇,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任正非也许能够想起李人林当年那句话——“长江到处可渡,就看决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