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为了我操碎了心。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招弟,二姐叫盼弟,可见我爸妈有多想要个儿子。1980年我总算出生了,如我爸所愿,我成了家里的“小皇帝”。姐姐们在地里干活,我在院子里玩泥巴;姐姐们穿打补丁的衣服,我穿新衣裳;姐姐们初中没毕业就帮衬家里,我却被送进了职业高中。可我偏偏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我奶奶更是把我宠上了天。两毛钱一碗的豆腐脑,只给我买,连姐姐们都喝不上。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总是坐在我旁边,一边给我扇着芭蕉扇,一边絮叨:“乖孙,慢点喝,别烫着。”那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暖洋洋的。
后来,媒婆王婶来家里说媒,说是隔壁村有个姑娘叫刘燕,虽然比我大三岁,但勤快能干,很会过日子。我一听就老大不乐意了,大三岁?我还没玩够呢!更别说去见了面,她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瘦得像根竹竿,我心里更加抵触了。
“我不同意!凭什么要我娶个比我大三岁的女人?”我把碗重重地摔在桌上,饭粒溅得到处都是。
我爸气得脸都红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你给我坐下!人家姑娘哪里不好了?勤快能干,会过日子,比你好一百倍!”
这是我第一次见我爸发这么大的火。以前,他总是顺着我,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我知道拗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相亲。
刘燕倒是很直接,见面就说:“你家有楼房,你长得高,我愿意。”我心里很不服气,觉得她好像只是看上了我家的条件。
就这样,在父亲的强压下,我和刘燕结婚了。我以为婚后的日子会很轻松,可以继续我“街溜子”的生活。可我万万没想到,刘燕的脾气比我想象中火爆得多。我想偷懒,她就骑着自行车满村找我,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回家。
“要么干活,要么挨骂!”她叉着腰,一副“母老虎”的样子。
有一次,我答应帮邻居家收割小麦,说好一天三十块钱。干到中午,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我就偷偷溜回家睡午觉。刘燕发现我不见了,二话不说就骑着自行车去找我。找到我时,我正睡得香甜,她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把我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数落着把我拉回了地里。那天,我被晒得脱了一层皮,还被邻居笑话了一通。
还有一次,我跟着村里的货车去城里送菜,想着顺便去城里玩玩,就偷偷下了车。结果,刘燕打电话到货车司机那里,一问才知道我半路溜了。她立马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在哪里?赶紧给我回来!菜还要不要送了?”我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村里,乖乖地跟着她去送菜。
在刘燕的“高压政策”下,我不得不开始干活。种菜、种大蒜,她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喜欢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两年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我们家买了拖拉机,装了电话,添了彩电。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再也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了。
刘燕把挣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父母,一份存着,一份用来生活开销。她精打细算,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邻居们都说:“文轩媳妇真能干,把个二流子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如今再看刘燕,我发现她其实很美。虽然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是她用她的爱和智慧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我们家的命运。
现在,我每天早上都会主动问她:“媳妇,今天地里还有啥活要干?”
她总是笑着说:“你能干的活还少吗?”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满满的幸福。
生活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需要用心去打磨。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了刘燕,是她教会我成长,让我明白了生活的真谛。有时候,我们以为的不完美,恰恰成就了最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