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言文——《假偶天成》

冰冰推书 2025-02-20 17:51:32

京城两大名门,卫家和崔家联姻了。

联姻的是文采风流、十八岁就被点为探花的卫家三郎,与蕙质兰心、一手丹青千金难求的崔家四娘,谁人听了不说一句门当户对、良缘绝配。

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成婚前夜,卫三郎凝神写完了一首藏头诗,趁着夜色放飞了一只信鸽;崔四娘仔细封存了一幅路线图,压进了嫁妆的箱笼深处。

婚后夫妻生活和谐美满、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不料,某天两人游玩意外落水,醒来后发现互换了身体。

为了防止被当作中邪抓起来,二人约定好,在恢复正常之前,要好好扮演彼此。

【小剧场1】

卫三郎忧心忡忡:“四娘,小侄女非要看我作画,还偏偏要我把上次你没画完的那张狸奴扑蝶图补完,我实在无法,只能续作,你看看,可有毁了你的画?”

崔四娘:“……哈哈,夫君画工也甚好呢,这蝴蝶真是栩栩如生!”

该死,她在蝶翅纹路上描的地形图呢?!

【小剧场2】

崔四娘忐忑不安:“三郎,我去赴你上司的寿宴,结果不小心拿错了寿礼,将前朝大家的亲笔诗集拿成了你自己的抄本,这可如何是好……三郎?”

卫三郎已经夺门而出。

天哪,他花了两个月才整理好、以密写术誊在抄本里的情报啊!

【小剧场3】

终于成功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趁着回家探亲的时机,崔四娘终于执行了拖延多时的计划。

月黑风高夜,她与敌人狭路相逢,杀得你死我活。

再醒来时,对面不远处的人正捂着血流不止的剑伤,端详着手里藏满毒针的毛笔,幽暗一笑:“夫人好本事,我送夫人的定情之礼,原来是这么用的。”

崔四娘抹了一把嘴边的毒血,轻弹掌上软剑,亦是冷冷一笑:“同床共枕这么久,我也不知,夫君原来有在腰封里藏剑的爱好。”

“那还打吗?”

“……先把身体还给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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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非权谋文,史密斯夫妇梗,主要是写小夫妻琴(tóng)瑟(chuáng)和(yì)鸣(mèng)的婚后日常。

2、角色皆不完美,阵营不同,互坑是基本操作,要的就是这个互相猜疑、相爱相杀的味儿。

3、#虽然对方一直想害我,但别人要是想害TA,那就等于害我!#

试读:·

“听说最近小襄儿老是黏着你?”休沐日,卫云章倚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瞧着崔令宜梳妆。

“也算不上吧。主要是她对画画感兴趣,所以常往我这儿跑罢了。”崔令宜在妆镜前描眉,回答道,“怎么,是母亲还是嫂嫂与你说了什么?若是她们觉得我耽误了襄儿背书,往后我就不陪她玩儿了。”

“你误会了,是我与母亲闲聊时说起你,母亲说你挺会讨小孩儿喜欢。”

崔令宜抿唇淡笑:“我的弟弟妹妹比襄儿也大不了几岁,看多了便也会了。我常与母亲和嫂嫂在一起喝茶聊天,襄儿就在旁边玩。有一回她听说我会画画,便想看我画画,我便索性带她去画室了。这孩子看我画画,竟也不觉得无聊,后来就常来了。”

卫云章挑眉:“你喜欢孩子?”

崔令宜脸上一红:“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襄儿乖巧伶俐,身边多她一个不多。画累了,逗她玩玩,也挺开心的。”

尤其是当襄儿随口说出一些卫府私隐的时候,她就更开心了。

荒院小楼里的剑痕实在可疑,但卫云章手上没有剑茧,她便想,大约是她在卫家接触的人还是太少了,竟头一个怀疑他。

他有一些不为她知的秘密,未必就一定是与那座院落有关。他太过显眼,若是有什么问题,很容易被人发觉。或许,反而应该把目光放在那些最不可能与剑有关的人身上才对。

是以这些时日,崔令宜有意吸引襄儿的兴趣,把襄儿哄高兴了,三天两头往她这跑。陆从兰一开始还陪着孩子来,觉得打扰了崔令宜作画颇不好意思,但后来看崔令宜和襄儿相处融洽,她便也生出了一点偷懒的心思——毕竟亲自带孩子真的很累。崔令宜看出了这一点,正中下怀,三言两语说服了陆从兰,让她放心地把襄儿交过来,不必客气。

照顾襄儿的丫鬟都守在画室外面,崔令宜和襄儿在里头说些什么,她们压根不知道。

襄儿是卫家唯一的孙辈,小孩子心思干净,嘴上也没个把门儿,问什么答什么。虽然她也不可能真的知道什么密辛,但她能说出不少崔令宜不知道的日常琐事,增强崔令宜对卫府诸人的了解,便已是足够。

梳完妆,早膳端了上来,看着面前煨好的山菌鸡丝汤,崔令宜不由一愣。

她掐指一算,这才惊觉,原来今日已经出了国丧期了。这一个月的时间,竟这么快就过去了。

“怎么不吃?”卫云章看她迟迟不动筷,不由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些菜,我才想起来,原来现在已经不必斋戒了。”崔令宜道,“所以,我们如今也可以出门了是吗?”

“是啊。”卫云章说,“你想出门吗?”

崔令宜笑了笑:“近日常常作画,我打算过几天上街买点新的颜料。”顺便和纪空明碰个头,和他讨论一下那座小楼的事情。

谁知卫云章却道:“何必过几天?今日正好休沐,我陪你去买便是。”

崔令宜:“啊……我逛街很慢的,三郎恐怕没有这个耐心。”

卫云章啧了一声:“我又没陪你逛过,你怎知我没这个耐心?”

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崔令宜只好莞然一笑:“既然三郎主动请缨,我又怎会拂了三郎的好意?那等咱们吃完,就买颜料去。”

反正现在自由了,来日定能找到别的理由出门,届时卫云章上值去了,还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今日便先算了,就当和卫云章培养培养感情吧。

用完早膳,二人步行出门,瑞白跟在后面,充当提包角色。

晨风微寒,崔令宜穿了件滚毛的披风,倒不觉得冷。她偏过头,瞅着卫云章笑。

“你笑什么?”他问。

“头一次和男人逛街,觉得新鲜。”

“男人逛街和女人逛街有什么不同?”

崔令宜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和女人逛过街。”

拂衣楼的人,除非是有任务需要,否则大家都是习惯单独行动。

“你与你的继母,没有逛过吗?”

“没有啊。”崔令宜摇了摇头,“她没邀请过我,我也不想和她一起逛。”

和赵氏有什么好逛的?赵氏出门,多半是去给她两个孩子添置东西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卫云章默了默,牵住了崔令宜的手。

崔令宜有点惊讶,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这是在外面。”

“怕什么,你我是夫妻,又不是无媒苟合。”卫云章说,“那你一般是带着碧螺和玉钟逛吗?”

“也不带她们。”崔令宜道,“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逛,很安静,很省事。”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去找纪空明议事,难不成把碧螺和玉钟两个人丢在大街上?虽然她并不是每次都有事,但总不能有时带丫鬟有时不带丫鬟,那也太奇怪了,索性一次都不带好了。

卫云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以后有我陪你。”

崔令宜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深情目光,一时间有点愣怔。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会是觉得自己人缘很差吧?不会以后她出门他都想跟着吧?这还得了!

“呃……”崔令宜正思考着如何弥补一下,就听身后的瑞白道:“夫人,你说经常来买的店家,就是这家吗?”

卫云章抬头看了看门匾,“绘月轩”,一间窄窄的门面,都有点脱漆了,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什么出挑之处。

他有些疑惑:“这儿的颜料很好吗?”

他习惯在京中的老字号大店订购笔墨纸砚,很怀疑这种小店的质量。

崔令宜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若论原料和工艺,这家店的货自然是比不得其他家的。但唯有一个优点,就是他家卖的颜色,都是自己调出来的,有许多别处没有的特殊颜色,正好方便我拿来直接用,省了不少事。”

“原来如此。”卫云章点点头,“那便进去瞧瞧吧。”

进门是个木质柜台,两侧架子上摆了许多文房用具,卫云章闲庭信步,在一只石雕的笔架前停下,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柜台后的掌柜抬起头,看见是崔令宜,连忙堆起笑容:“娘子,您终于来了!两个月前到了一批新的青绿颜料,我想着您肯定喜欢,还特意给您留了几盒,结果好久都没见着您的人影,我还以为您不在京城了呢!”

崔令宜害羞一笑:“我前段时间成亲了。”

掌柜一愣,看向卫云章,不由笑得愈发灿烂:“原来是这样!夫人与郎君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恭喜,恭喜!”

崔令宜:“你刚才说的青绿颜料在哪,拿来我瞧瞧。”

“一楼地方有限,我放在楼上了,夫人请随我来。”掌柜拱了拱手,便转身往二楼走去。

崔令宜朝卫云章道:“那我上去啦?你要不要也上去?”

卫云章看了看那窄窄的、咯吱作响的楼梯一眼,摇了摇头:“罢了,你上去就是。我在下面等你。”

“好,我试完色就下来。”

卫云章又拉住她,悄声道:“你是他的老顾客了,他竟不知你是崔家娘子吗?”

崔家与卫家结亲,那声势浩大的,京城谁人不知?

崔令宜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我故意不告诉他的。倘若被他知道我是崔家娘子,他看我有钱,坐地起价怎么办?又万一打着我的旗号做生意,出了事,我的名声怎么办?”

卫云章点点头,赞赏道:“你想得倒是周全。”

“那是自然。”崔令宜朝他眨了眨眼,提着裙子,快步上了楼梯。

卫云章把手里的笔架放回架子上,又开始背着手,在楼下继续游逛。

崔令宜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即进了掌柜的房间。

掌柜一边把颜料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边轻声道:“姑娘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卫三郎今日休沐,非要跟着我出来,我不方便直接去见纪门主。”崔令宜皱着眉道,“过几日等他不在家了,我再出一趟门,你让纪门主不要着急。”

掌柜笑了一声:“今日才是解禁第一日,门主他倒也没有急到这个程度。”

崔令宜:“身为卫家妇,我也不能老是往外跑,次数多了遭人怀疑。我已有些发现,等找到时机了,我自会去找他。”

掌柜:“好。”

过了一会儿,崔令宜拿着打包好的颜料下楼。

理所当然是卫云章付钱。

等出了店门,崔令宜说:“我还以为你也会买点什么呢。”

卫云章摇了摇头:“没什么看中的。”

这家店应该是面向普通百姓开的,文房用品用料不是上乘,入不了他的法眼。不过崔令宜买的是作画用的颜料,只要颜色好看耐用就行,管它是什么做的呢。

卫云章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他负手而立,故作矜持地道:“我方才在门口听见路过的人聊天,说是普华寺的菊花开了,你想去看看吗?”

要说这普华寺的菊花,可算是每年深秋京城里的一大盛景。因是在城中,寺庙占地不大,但位置却极好,三面环湖,香客需得从岸边的长桥上通行,才能抵达建在湖中的寺庙。每到秋天,湖上白鸟依依,岸边金菊摇曳,间或夹杂着寺庙的晨钟暮鼓之声,是文人雅客们最爱的聚会之地。

崔令宜是个大俗人,虽然很擅长附庸风雅,但心里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她正欲回绝,便听瑞白在一旁道:“郎君说得对呀,这个时节,正该赏菊!说不定夫人逛了一圈,还能多些作画的灵感呢!届时夫人作画,郎君题诗,岂不美哉?”

崔令宜:“……”

我真是谢谢你啊。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道:“那便去看看吧。”

离普华寺越近,路上的行人便越多。官府虽下了通知,一个月内不许民间娱戏,但也没有不许百姓正常出行,像卫夫人、崔令宜她们这些大家妇不出门,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而已,并不是真的被禁了足。

许是受了太皇太后去世的影响,加上菊花盛开,普华寺近来的香火都很旺盛,放眼望去,长桥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崔令宜与卫云章随着人流,缓慢地穿行而过。次第从菊,尽入眼帘。佛门香气萦绕鼻尖,似乎真的能令人静心。

过了长桥,便是寺门。崔令宜探头望了望,只见寺里摩肩接踵,全是求着上香的香客,便有些不想进去了。

卫云章摸了摸鼻子:“不想上香便不上了。咱们去求个签,问问运势,再看花也不迟。”

崔令宜瞥了他一眼:“你还信这个呢?”

卫云章搬出经典一句:“来都来了。”

崔令宜又叹了口气:“行吧。”

她自是不信这个,觉得都是和尚赚钱的把戏,但既然卫云章在兴头上,也没必要扫他的兴。

求签的队伍排得很长,卫云章直接选了最贵的没人的一档,带着崔令宜,单独进了一个小房间。瑞白站在他们身后,朝解签的大和尚眨了眨眼,大和尚当即会意地颔首。

崔令宜正在抱着签筒研究里面的签文,卫云章笑道:“以前求过吗?”

崔令宜摇了摇头。

“那今日便多求几个签,把什么都问一问。”卫云章低声道,“我花了最贵的钱,他们不敢怠慢的。”

崔令宜抿唇一笑:“好。”

大和尚上前,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不知卫郎君与夫人,想求什么签?”

崔令宜奇道:“你们认识?”

大和尚笑道:“卫郎君以前常与朋友来寺中聚会,贫僧又岂会不认识?”

怪不得卫云章非拉着她来普华寺,原来是有关系。

崔令宜连求了几签,分别问了崔家与卫家的家宅、财运、健康等,俱是上签,她不禁有些狐疑:“怎么手气这么好?是不是你们故意串通好的?”

“阿弥陀佛,这签筒夫人是看过的,根根不一样,签子也是夫人自己摇的,何来串通一说?”大和尚道,“想来是郎君与夫人本来运势就好,这才会摇出上签。”

卫云章心情很好:“再问问你我的婚姻如何。”

崔令宜把签筒塞他手里,红着脸道:“要问你自己问,我才不要问这个。”

卫云章干笑一声,只好自己上阵。他摇了半天,摇出一根“红霞映碧波”,他捡起来看了半天,不解其意,问大和尚:“大师,此作何解?”

大和尚接过,顿了一下,才笑道:“此也为上签。‘人若自知天理合,何须着意问天神。’——恭喜郎君,恭喜夫人,你二人是天配良缘,该是情投意合,白首偕老!”

卫云章听得很是满意,崔令宜在一旁低头含羞,绞着手指不吭声。

大和尚道:“二位既然来了,不如去隔壁茶室稍坐片刻,贫僧让小沙弥来为二位奉茶。”

“也好,我们走了一上午的路,是该歇歇了。”卫云章朝崔令宜招了招手,“四娘,来。”

大和尚带他们进了茶室,小沙弥端来茶水和素糕,崔令宜刚坐下喝了两口茶,便听大和尚道:“卫郎君,前段时间你留在寺后林亭上的墨宝,住持命人抄了下来,只是有些字的墨迹模糊了,不知是否抄对,郎君可方便前去一观?”

卫云章轻咳一声:“戏作罢了,何至于专门抄录。罢了,四娘,你且在此坐会儿,让瑞白陪你,我去去就来。”

崔令宜刚想说她也想去看看是什么诗,不料已经被卫云章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能坐下。

她托着腮,望着卫云章和大和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屋外林下,大和尚与卫云章站定。

卫云章:“怎么了?我昨日不是让瑞白给过你钱了吗?”

大和尚忙道:“卫郎君,不是钱的事情。”

“那是什么?你今日办得很好,虽然四娘她起了疑心,但毕竟都是上签,又没有证据,看得出她还是挺高兴的。”卫云章道,“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保证摇出来是上签的?”

大和尚苦着脸道:“早就听闻,卫夫人乃是崔公之女,蕙质兰心,不敢在她面前动手脚,是以贫僧什么也没干,能摇出来什么签,都是贫僧一张嘴说的罢了。”

卫云章愣住:“那方才……”

“方才夫人问的家宅等事,有些确是上签,有些实际虽是中签,但也问题不大,无非是多注意些罢了。”大和尚深吸一口气,“唯有郎君你摇出来的那支姻缘签,乃是下签啊!”

卫云章愕然:“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了,我与夫人感情明明就很好!”

“这与感情无关,郎君,摇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贫僧也只是按着签文上的字解签罢了。你摇出来的那根‘红霞映碧波’,于姻缘里乃是下签,意为‘立志强成非好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什么意思?”卫云章都气笑了,“我们二人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相合,你情我愿,如何就成了‘强成’?什么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说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大和尚额头上都渗出汗来:“郎君,贫僧哪里知道这些……只是你先前说了要哄夫人开心,贫僧便按着郎君的心意办事,但这签文上的实际内容,贫僧却不能不告诉郎君啊!至于信不信,那是郎君的事情。”

卫云章撇过头去。半晌,他才道:“你当真没有记错?或许是你解签解错了呢?”

“贫僧解签都解了多少年了,如何能错?”

“……罢了。”卫云章皱眉道,“你且忙去吧,今日之事,休要对第三个人提起。”

“贫僧明白。”大和尚连忙退去了,只留卫云章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事重重。

什么叫强成?这桩婚事乃是他卫家提出,难道本不该成?难道他们卫家与崔家联姻,是个错误的选择?

至于知人知面不知心……四娘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心?但他自己,却是真的有事瞒着她……他的隐瞒,不是恶意为之,而是现在不是时候,不便对外言明。莫非,这以后会成为他们夫妻关系的隐患?

卫云章在树下徘徊。

崔令宜则一个闪身,回到了茶室中,面色阴沉。

要不然还是先把那和尚杀了灭口吧。她暗暗地想。

如今还不确定回门那夜的目光究竟来自何处,是不是卫云章,但即使不是,他现下听了签文,难保不会起疑。

不对,他既然起了疑,那和尚要是死了,岂不是更是坐实了此事?

她气得捶了一下桌子,杯子里溅出几滴茶水来。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普华寺的签,当真如此灵验?

瑞白推门进来:“夫人,小的在寺里沿路找了两遍,都没看见您的帕子啊。会不会丢在外面桥上,或者来时的路上了?”

崔令宜悄悄抹去桌上的水渍:“有劳你了,快坐下歇歇吧,你走后我才想起来,今日出门似乎没带帕子。真是对不住。”

“嗐,没丢就好。小的跑跑腿,就当锻炼身体了。”

二人在茶室中坐了一会儿,卫云章才回来。

崔令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他倒是会变脸,现在又换上了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吃了块糕点,喝了杯茶,问她:“休息得如何了?咱们去赏花吧?”

“好。”

几人往寺外走去,湖岸边栽满了盛放的菊花,千万重蕊,满目金黄,美不胜收。只是岸边的人实在太多,挤不进去,无法近距离欣赏。

卫云章有点无奈:“我没想到这几日人这么多。”

“无妨的。”崔令宜柔声道,“咱们就在桥上这样看看,也很好。”

“这普华寺的菊花,虽然比不得那些栽在盆里的品种名贵,但扎根于天地之间,才是真正的有风骨。”卫云章道,“凋谢枯萎之后,化为花肥,来年又会在冷风中催生出新的生命。”

崔令宜:“正是。”

正说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因为琐事起了争执,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吓得附近人群连连后退,而离得远的人则伸长了脖子想看热闹,不仅不避,反而还想往里挤,一来二去,不远也不近的崔令宜等人就被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眼看崔令宜被挤得都快脚尖点地了,卫云章赶紧把她护在怀里,大声喊道:“让让!让让!别挤了!”

可惜并没有人听他的。或者说,听到了也没有办法。卫云章左支右绌,被困在里面不得出去,只能叫道:“瑞白,瑞白!”

“郎君……”被挤散了的瑞白艰难地从人堆里伸出一支胳膊挥了两下,又不见了影子。

崔令宜:“……”

她的腰紧紧贴在围栏上,若不是还有卫云章挡着,她简直就要被压扁了。她好想一拳一个打爆这些人的脑袋,但她不能,她只能躲在卫云章怀里,惊慌失措地问:“没人管管他们吗,三郎?”

卫云章试图安慰:“马上就该来人了,你别害怕。”他护在她身前,双臂紧紧抓着围栏,撑在她两侧,给她支起一个小小的独立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一刻,两年未曾加固的木质围栏,在众人的挤压下,咔的一声断了。

腰后一空,无所依傍的崔令宜,尖叫着坠入了湖中。

被湖水淹没的一瞬间,她忍不住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水,她到底该不该会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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