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川之地,自乾隆十二、三年(指首征大金川)以来,全力抗守,增垒设险,严密十倍小金川。”
趁着清军先行攻打小金川之机,大金川王秋又派人力在各险要处增碉设卡,使得境内几无任何缝隙可钻。
战役初期,大金川的粮食弹药均无虞,绝大部分士兵也锐气十足,小金川兵眼馋清军的军需,大金川兵同样如此,他们都十分渴望能通过劫掠清军营盘、粮台获取财物,或俘虏清兵为奴。
一些经验丰富的大金川老人通过对小金川之役的观察,提醒说,此次清军大兵压境可能与上次大为不同,大金川的人迟早要吃大亏,可是没人听得进去,年轻人从索诺木到普通士兵,都认为第一次金川战争中他们明降实胜,坚信清军不可能进剿成功,只要狠狠打它几仗,清军自然还会像上次一样无奈撤退,因此大金川兵在实战中“比小金川的人凶狠”。
三路清军虽奋力攻杀,但仍进展缓慢。在阿桂一路,有一座绵亘达二十余里的当噶尔拉山,大金川在山上营建战碉十四座,碉外有横墙,墙外护以木栅,木栅外又掘有深壕,壕中松签密布,再泼水成冰,层层布防,加之山高雪大,云雾迷漫,清军就算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战碉,推进更是难上加难。
阿桂又是用炮轰击,又是挥兵仰攻,历时三个月,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才攻克了两座战碉,就这样,他比丰尔额还好一些,因为碉墙坚厚,雪深冰滑,丰尔额那一路竟至三个月内寸步未进。
温福一路面对的同样是碉高和雪深,清军进击时,各碉枪石如雨,迫得官兵屡进屡退。温福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只得改变进攻路线,移师木果木,计划从昔岭进逼噶拉依官寨。
昔岭距噶拉依虽仅数十里,但地势险要,大碉就有十座。参赞大臣海兰察等人“往来冰雪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所取得的战果也不过比阿桂军稍好而已,即阿桂攻下两座战碉,他们攻下了三座。
木果木与大金川的勒乌围官寨有路相通,大金川除了用战碉阻挡清军之外,还常组织兵力,每四五百人一股,每夜对清军兵营进行骚扰。时值隆冬季节,木果木雪深数尺,但因地方上办解御寒衣物延迟,大部分兵丁连单夹衣都没有,同时还得时时防备敌人劫营,弄得疲困不堪,连温福都忍不住叫苦:“冲雪凝冰,颇为不易,兼以山高气冷,抓碉防卡尤属艰苦。”
越想越不对劲
温福爱喝酒,他和已复职为四川提督的董天弼等人私交甚好,常常于白天指挥作战时也在帐中喝上几口,“日与董提督天弼辈置酒高宴”。若是战事顺利,此举倒还不致太引人注意,关键是仗打得不顺,生活又过得艰难,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对此怨言也就多了起来。
温福的性格偏急,平时三五十个官兵一股去攻碉,有人在战斗中受伤,他因为碉没打下来,不仅不慰劳,还屡屡予以严责,由此更是雪上加霜,在下面引起了很大意见。
众将之中,与温福关系弄得最僵的是海兰察。有一天他不顾上下级礼仪,握刀闯进中军帐,当着面就讥诮温福是在混日子消磨时光:“您身为大将,却只知闭寨高卧,苟安旦夕,这绝非大丈夫所为。部队现在虽然疲惫不堪,但只要让我来督率,仍然可以打胜仗!如果您始终不肯出战,不如饮刃自尽,这样我们还能各尽其力。”
温福出身显赫,且得乾隆器重,一向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如今居然被下级这样埋汰,气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当即拂袖站起。只是因为海兰察极其勇悍,手下缺他不得,温福才强忍怒气,没有与之过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