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五下午刚下班,婆婆突然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让老公李智和我一起回老家一趟。
冬天天黑得快,2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回到老家时天都黑透了。
推开门,看到大姑姐李敏跟她的两个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婆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抹眼泪。
我紧走几步坐到婆婆身边,递张纸巾给婆婆:“妈,我跟李智还没吃饭,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婆婆还没说话,大姑姐抢着说:“妈也没吃呢,若琳你去做点,跟妈一起吃吧。我要看着这俩皮小子,实在走不开。”
我跟老公把婆婆哄到厨房,三人分工,淘米、摘菜、切肉。
等饭菜都烧好,我们在厨房小饭桌上吃着饭,婆婆把事情原委跟我们说了。
上面要修高速路,经过我们村,所走路线、要占的田地补偿款都已经谈好。我们家算下来应得8万块钱补偿款。
婆婆长叹了口气,说:“今年你们才在城里贷款买了房,我本来打算等钱发下来后,全部给你们,补贴点装修的费用。
妈没本事攒不到什么钱,就只有这点意外收入能帮帮你们了。可你姐她,她说要分一半,我不同意,她就说我偏心。”
2.
婆婆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大姑姐摔门而入,大声嚷到:“你们不用背着我偷偷商量。明说了吧,爷爷奶奶和我爸虽然不在了,作为家中的长女,我也有权利继承一部分。所以这份补偿款,我要分一半。”
大姑姐梗着脖子,又添了一句:“再说,平时妈也是我在照看着,这份钱是我应得的。”
我提议这笔钱让婆婆自己留着傍身,谁也别分,之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大姑姐不乐意:“哄小孩子呢,说得好听让老太太自己拿着,到时候还不是到你俩口袋里。我也是这个家的女儿,补偿款我也应该有份……”
公公去世得早,婆婆把姐弟俩拉扯大,大姑姐李敏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帮着婆婆供李智上了大学。
后来大姑姐嫁在本村,婆家家境殷实,离娘家十几分钟的路程,婆婆和大姑姐都很满意。
婆婆不愿意到城里跟我们住,不是说我们租房住不想给我们添负担,就是说放不下家里的几亩地和几只羊。
她在家忙完,还能在村里找老姐妹聊天。要是在城里,我们上班后,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也就不强求。婆婆愿意在村里住就住着吧,心情舒畅了,老人家身体才能更健康。
婆婆平时有什么事,也基本上叫大姑姐去办,对我们是报喜不报忧。
3.
我知道,大姑姐在老家照顾婆婆也辛苦。就跟李智商量,每个月转给大姑姐1000块,过年过节另给红包。
婆婆自己种点菜、养点鸡鸭,我们每个月给她1500块生活费,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我跟李智在城里租房子打拼7年,终于在今年买了房,打算把房子装修好,入住之后要个孩子。
大姑姐已经在村里起了3层楼的小洋房,婆婆就想把这次的补偿款都给我们,帮我们分担些装修费。
直到吃完饭要睡觉了,大家也没能达成共识。
第二天一清早,大姑姐就带着两个儿子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些水果和营养品,说是给婆婆补身体的。
才过一晚上,大姑姐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补偿款我不要了,还可以给你们补2万块钱,凑齐10万,够你们装修新房子了。”
补偿款不要,是因为大姑姐想要老家的宅基地,这2万块钱就当是买了宅基地。
大姑姐有两个儿子,要有两个宅基地。她说等盖了新房,给我们和婆婆各留一间卧室,大家都有地方住。
老家是我们的根,这样一来,就没我们啥事儿,我和李智都不同意。
4.
大姑姐冷笑了一声:“你们在城里有房子,又不回村里住,要宅基地有什么用?不如给我,我还能照顾妈。再说,我又不是不给钱,补偿款有我的一半4万,我再补2万,6万怎么也够了……”
婆婆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脸色苍白:“阿敏你打的什么歪主意,我也不同意!这里是阿智的家,他们过年过节也要回来的。将来有了孩子,也是要回来看我这个奶奶的!”
大姑姐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变得尖锐:“妈,你就是偏心!我也是你的孩子,你总说儿子女儿一样,可你只让儿子读书,是我跟你一起把李智供到大学的,这么多年也是我照顾你!现在补偿款也不给我,想给你外孙起新房子,你也不给,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婆婆急得站起来:“你不读书,是因为阿智吗?你记不记得你初三上学期,是我拿着棍子追了几里地,你才勉强去的学校?拿了初中毕业证,你死活不肯再去读书,是我不让你读书吗?
再说你照顾我的事,阿智每个月给你1000块。你倒好,两个孩子我给你带,饭菜还是我给你做,我照顾你还倒贴钱……”
话未说完,婆婆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5.
婆婆很快被送到医院。走廊上,我和李智焦急地等待检查结果。
“病人脑梗,情况比较严重,建议手术。”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术后根据恢复情况,左半身可以恢复一些行动能力,但也有很大可能会全身瘫痪。后期需要长期服药和护理。”
这个晴天霹雳,让我们措手不及。
手术需要2万元押金,我跟李智还能拿得出,全部手术费就有点困难。
李智给大姑姐打电话:“姐,妈住院了,脑梗……需要手术,手术费预计6万左右,你能不能先拿3万?我们刚买了房,没有那么多钱。你放心,补偿款下来后,马上还你这3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姑姐的声音透着疏离:“我早就嫁出去了,这些年也没分过家里的东西,现在怎么想起来,找我要钱了?”
“可是……这是咱妈啊。”李智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姑姐的语气冷淡:“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没这义务……”
李智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他的电话开着外音,大姑姐的话,我也全部听到了,只觉得心寒。
6.
婆婆醒来后,我们谁都没有告诉她大姑姐的话。看着婆婆期待的目光,我只说大姑姐忙,等忙完就来看她。婆婆虚弱地点点头,眼角却悄悄滑下一滴泪。
婆婆没有医保,我让婆婆自己拿补偿款,为的就是钱在她手上,急用时不用问子女要。
住院期间,大姑姐来看过婆婆一次。我跟她商量,我们上班比较忙,以后照顾婆婆,能不能一个人一个月?
这样我跟李智能少请点假。毕竟我们要还房贷,还要攒钱装修,能省一点是一点。
大姑姐说她要带两个儿子,没法腾出手照顾自己妈。她只能管好自己生的,实在没精力再管生自己的。
妈老了,生病了自然是由儿子养、儿子管。
最后,我们找朋友借钱凑够了住院费。
婆婆出院后,我们把她接到城里,请个保姆照顾。但从那天起,我和大姑姐之间,就像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总算明白了,血缘可以维系亲情,但无法保证亲情永远温暖如初。
往后,我跟大姑姐还是保持距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