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7日,距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仅剩12天,国家体育场的排练现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26岁的刘岩从三米高台坠落,脊柱断裂的声音淹没在设备运转的轰鸣中。
当医生宣布“终身瘫痪”时,这个本该在“丝路”篇章中独舞的姑娘,攥紧了手中的演出服纽扣——那枚为开幕式特制的金丝盘扣,最终没能别上她的衣襟。
作为总导演张艺谋亲自选定的独舞演员,刘岩彼时已是中国舞蹈界的明星。2006年央视春晚,她与杨丽萍、谭元元同台演绎《岁寒三友》,被媒体称为“新生代舞蹈皇后”。
奥运彩排事故发生的瞬间,移动舞台车提前1秒启动,导致她重心失衡跌落。现场医护人员回忆,陷入半昏迷的刘岩仍喃喃着:“音乐到第37秒时,我的纱幔要展开......”
张艺谋连续三周每天前往医院探望,曾当众落泪:“她本该是那晚最璀璨的星。”开幕式当晚,躺在病床上的刘岩关掉电视,母亲发现她咬破的嘴角渗出血丝。
此后半年,这个曾经能连续空翻20次的舞者,需要三人搀扶才能完成从病床到轮椅的转移。
2010年,刘岩坐着轮椅重返北京舞蹈学院教室。她将研究方向转向手部舞蹈,翻遍《敦煌手姿》《梨园手势谱》等古籍,整理出2000多种传统手部动作。
2014年,她在北舞开设全国首个“中国古典手舞”课程,学生中包括听障舞者。一位先天失聪的学员比划着告诉她:“原来手真的会唱歌。”
2016年,刘岩带着团队创作的《手舞四季》登上纽约联合国总部舞台。表演结束时,时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为她佩戴上“塔拉奖”勋章——这是该奖项首次颁给华人艺术家。舞台灯光打在她再也不能站立的双腿上,映得轮椅金属支架泛起冷光。
公众视野外的刘岩,始终绕不过2006年的情感风波。当时她被曝与已婚导演郎昆同行,面对“第三者”指责,始终未作回应。直至郎昆患脑瘤入院,狗仔拍到她托人送去康复基金,附言卡上写着:“感谢苦难让人清醒。”
如今的郎昆淡出文艺界,而刘岩的“文艺专项基金”已资助127名残疾儿童走上艺术道路。
她执导的舞剧《蓝色裙摆》全国巡演谢幕。剧场最后一排,张艺谋默默起身鼓掌。散场后,他在节目单扉页写下:“我欠你一个舞台,今夜你为自己搭建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