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桂兰，今年62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我在县里的供销社工作，后来供销社改制，我被提前退休，勉强还能领一份不算高但足够温饱的退休金。
丈夫去世得早，留下我一个人把女儿王琳拉扯大。王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省会城市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也在那里结婚生子。我一直以她为傲，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两年前，王琳生了孩子，我便从老家搬到她家帮忙带外孙小宝。本想着等孙子大点，我就回县城养老，不给他们添麻烦，可是孩子小，女儿和女婿又忙，我一走，孩子谁带？
于是，我咬咬牙留下来，每天围着孩子转，做饭、洗衣、哄孩子睡觉，日子过得比上班时还累。
女婿张伟是个典型的城市人，家境不错，工作稳定，但对我这个丈母娘一直不冷不热。
他嘴上客客气气，实则对我这个“乡下老太太”并不太放在心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忍耐，偶尔在家里，也会嘀咕一句“老人家观念太老，带孩子方式不对”之类的话。
可他自己呢？工作一忙起来，连孩子的脸都见不着几回，更别提操心孩子的吃穿了。
我心里明白，自己在这个家不过是个“免费保姆”。可为了女儿和外孙，我不计较，也不抱怨。
想着等孩子上了幼儿园，我就找个机会回老家，过点清闲日子。但我没想到，真正让我寒心的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王琳下班回家，兴冲冲地对我说：“妈，下个月小宝就三岁了，我们打算带他去三亚玩几天，趁着天气好，给孩子多晒晒太阳。”
我正给小宝喂饭，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激动：“这可是好事啊！小宝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她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是啊，我们计划全家一起去，爸妈也会从老家飞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几天。”
我愣了一下，问道：“那我呢？要不要给我也订个机票？”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厨房里正在洗水果的张伟。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张伟擦了擦手，走到客厅，语气平静地说道：“妈，这次旅行……可能不太方便带您一起去。”
我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中。王琳连忙补充道：“妈，你也知道，这次旅行机票、酒店都要提前订，而且费用也不低。再加上小宝刚三岁，我们还得特别照顾他……你平时在家照顾孩子已经很辛苦了，这次就让你歇一歇，等我们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我放下勺子，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在他们的计划里，我只是个留守的人，甚至连被考虑的资格都没有。
张伟见我沉默，继续说道：“而且您也知道，旅游的话，大家都想轻松点，带着孩子已经够麻烦了，再加上您，我们还得特别照顾您的起居，怕您累着，怕您吃不惯……这样对您也不好。”
我笑了笑，心里却冷得发寒。我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他们不要我拖累他们的旅行。
王琳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妈，你别多想，我们只是想着让你休息，你一直在家带小宝，真的太辛苦了。”
我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行，你们去吧，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去那么远的地方。”
但我的心，却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第二天，我在厨房忙着做早餐，听到王琳和张伟在房间里商量旅行的细节。张伟兴奋地说：“我们订了海景房，到时候还能带爸妈去吃海鲜大餐。”
王琳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确定不带小宝吗？你妈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吗？”
张伟不以为意地说：“小宝本来就是她带的，没什么问题。而且她一个人在家，不用做饭、不用忙家务，轻松得很。”
我站在厨房里，手里握着锅铲，眼里一阵酸涩。
原来，他们不仅不带我去旅行，还把小宝留给我，让我在家继续当保姆。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点温情都被击碎了。
他们出发的那天早晨，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拖着行李箱，兴高采烈地离开。王琳蹲下来，摸着小宝的头：“小宝，爸爸妈妈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听外婆的话，好不好？”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张伟在旁边笑着：“妈，这几天就辛苦您了，小宝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他说得轻巧，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笑着点头，看着他们离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我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我走回屋里，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一片荒凉。这个家，是我的家吗？
我每天起早贪黑，照顾他们的孩子，操持他们的家务，结果他们出去旅行，连带上我都不愿意？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保姆，他们玩乐的时候，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我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有一次，小宝生病发烧，半夜哭闹不止，我一个人背着他去医院，挂号、排队、打针，忙得焦头烂额，王琳和张伟却因为工作忙，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还有一次，我因为腰疼去医院看医生，王琳嘴上说着“妈，您多注意休息”，可家里的活儿依旧是我在做，没人真正关心我累不累、疼不疼。
我一直告诉自己，她是我的女儿，我帮她是应该的。可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亲情若是只有一方付出，那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消耗。
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把银行卡和几千块现金放在王琳的卧室里，留了一张字条：
“小宝的衣服和奶粉都在柜子里，家里有菜，回来后你们自己做饭。我回老家了，别找我，也别劝我。”
我叫了辆车，带着自己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小县城的家，我推开门，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气息让我有种久违的安心感。我躺在旧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属于我的。
我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菜，做了一顿自己喜欢的饭菜，慢慢地吃着，没有人催促，没有人打扰。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王琳回家后，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语气从不解到焦急，最后变成了愧疚：“妈，我们错了，您回来吧。”
我笑了笑，没有接电话。我不是赌气离开，而是终于明白，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一辈子太长，不能总是被别人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