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是我说你，你这粽子包的，糯米都漏出来了，馅儿也放少了。”女儿晓雯的声音尖锐，像根细针，扎得我心口疼。
1.端午节的“惊喜”那天是端午节前一天，物理时间是2024年6月8日。我刚把最后一个粽子从锅里捞出来，晓雯就带着女婿志强回来了。说是要带我去亲家那边过节，热闹热闹。我心里其实不太情愿，总觉得去了会拘束，但看着女儿殷切的眼神，还是答应了。
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那是老伴还在的时候，每年端午都会给我发短信，祝我节日快乐。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志强的父母住在郊区的一栋三层小楼里，装修得富丽堂皇，跟我那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一进门，志强的妈妈，也就是我的亲家母，热情地迎了上来，一口一个“亲家母”，叫得我浑身不自在。她身上穿着一件丝绸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显得雍容华贵。而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站在她面前，就像个乡下来的老太太。
晚饭的时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鲍鱼、海参、大闸蟹，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味道鲜美，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啊，少了老伴做的红烧肉的味道。
饭桌上，亲家公开始问我的情况，问我退休金有多少，房子多大，有没有什么存款。我一一回答，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估价的商品，摆在他们面前，任他们挑选。
2.格格不入的生活第二天，端午节。
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想帮着亲家母准备早餐。可刚走进厨房，就被她拦住了。“亲家母，你歇着吧，这些活儿我来就行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我推出厨房。我站在客厅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我走到阳台上，看到几盆枯姜的茉莉花，花盆里堆满了烟头。这茉莉花，怕是活不成了。就像我现在的心情，枯萎，无力。
吃完早饭，亲家母提议去附近的公园逛逛。公园里人很多，热闹非凡。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老人们在树荫下聊天打牌。我看着他们，心里更加孤独。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糖葫芦红彤彤的，晶莹剔透，看起来十分诱人。我想起小时候，老伴经常给我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忍不住买了一串，递给晓雯。“晓雯，你吃吗？”
晓雯摇了摇头，说：“妈，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吃这些东西，对牙不好。”我默默地把糖葫芦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却怎么也甜不到心里去。
下午，亲家母拉着我去打麻将。我不太会打麻将，总是输钱。亲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看着她，心里更加愧疚。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我闻不习惯。我想起老伴，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心痛，像一左胸第三根肋骨持续低温。
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了。
早上，晓雯又开始抱怨我包的粽子不好吃。我忍无可忍，反驳道：“我包了一辈子粽子，难道还不如你包的好吃？”
晓雯瞪大了眼睛，说：“妈，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带你来过节，你还跟我摆脸色？”
“我摆脸色？我在这里三天，就像个外人一样，你们谁把我当回事了？”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志强在一旁劝道：“妈，你别生气，晓雯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们是为了自己好！你们是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指着他们，大声吼道。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的喘息声。
晓雯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来？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在这里开不开心？”我质问道。
晓雯沉默了，她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悲凉。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拿起行李，走到门口，回头对他们说：“我走了，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互不打扰。”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4.归途与反思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解脱。
我回到家，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老房子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我走到阳台上，看到那盆枯姜的茉莉花。我拿起水壶，给它浇了点水。也许，它还能活过来。就像我，也许还能重新开始。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夕阳像煎过头的溏心蛋，红彤彤的，却带着一丝苦涩。
我想起这三天发生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也许，我不应该去亲家那边过节。也许，我应该留在家里，和老伴一起过。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老伴已经走了，我也老了。
我拿起手机，给晓雯发了一条短信：“晓雯，对不起，妈今天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
短信发出去后，我心里平静了很多。也许，我们之间还有机会修复关系。也许，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但是，下次再也不去了。
5.未来的路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老伴。
我要把老房子收拾干净，种上老伴喜欢的花草。我要每天锻炼身体，保持健康。我要多和朋友们聚聚，聊聊天，解解闷。
我要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得充实而快乐。
也许，我还会遇到新的感情。也许，我会找到一个可以陪伴我走完余生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持独立和自由。我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委屈自己，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我要做我自己，一个独立、自信、快乐的老太太。
这个端午节，让我明白了很多。让我明白了亲情的可贵，也让我明白了独立的意义。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在经历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之后，我们才能真正地认识自己，找到自己的方向。
而我，已经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