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汪东兴将曾志叫过去,给予她两个选择。
陶铸无微不至照顾曾志,可她生下的却是蔡协民的骨肉曾志和陶铸相识在1930年10月,在此之前,曾志就已经听过陶铸的大名——震惊中外的“厦门劫狱”总指挥。而陶铸也听过曾志的大名——闽西苏区泼辣能干的“母夜叉”,可她的外表有和传闻中的不符,不但长相白净秀气,而且还举止端庄。
之后,为了地下工作,两人扮演了假夫妻,没成想最后假戏真做。
在此之前,曾志曾和蔡协民结为夫妻,但是两人因为一些分歧而分道扬镳。之后,曾志也曾审视过自己和蔡协民之间的感情,虽然蔡协民对她不错,但是她对对方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刻,反观陶铸,她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对自己处处关心、体贴,而她也乐于心里记挂着他。
所以,没过多久,他们这对假夫妻就假戏真做,自然结合了。
就在这个时候,曾志的第三个孩子即将出世。和生第二个孩子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生育无人照顾,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陶铸,那段时间陶铸忙坏了,不但要处理繁忙的工作,还要照顾曾志,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尽管曾志生下来的并不是他的骨肉。
当时曾志的处境并不好,身体状态又特别差,所以,这个孩子也和前两个孩子一样,在生下来的第十三天,就不得不送人了。
将孩子送走之后,曾志本应该再休养一阵,可是,生性好强的她又拖着病弱的身体,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
成婚之后,曾志给陶铸生下了女儿陶斯亮。
1947年,陶铸满脸笑意的和妻子说他们女儿来东北的情况,他说,那天彭真同志到中央开会路过省委,他们凑在一块吃饭时,一个警卫员走进来报告,门口有一位男同志带着一个女孩,说是要找“陶铸爸爸”,陶铸高兴坏了,放下筷子就如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随后就看到老杨同志(马夫)同女儿亮亮站在那里,他跑过去一把抱起女儿,女儿竟然被他的这一动作吓哭了。话落,陶铸和曾志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陶铸接着说:那天的亮亮看起来就像是要饭的(老杨跋山涉水费劲千辛万苦带她找爸爸),天气都已经热了,她的身上还穿着脏脏的棉衣棉裤,赵岚看不下去了,直接给亮亮做了两套新衣服。
听着陶铸絮絮叨叨的讲述,曾志明白,女儿亮亮的到来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少欢乐。
曾志最忌别人只将她当作一个“老婆”看待,而陶铸也很怕被人说他“听老婆的话”。不过,在曾志的工作和政治上,陶铸表示尊重,也从来都不会干涉妻子。曾志感到,不跟陶铸在一起工作,可以避免别人的闲言碎语,凭着自己的能力工作,心里更加的自在。所以,他们经常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他们都将革命斗争放在第一位。
曾志在延安生下女儿陶斯亮之后,又怀了第二个孩子,为了革命工作,她要求进行人工流产,陶铸表示赞同,没过多久,曾志又患上阑尾炎,她要求切除阑尾的时候干脆将绝育手术一块做了,医院要组织批准,于是组织上征求陶铸的意见,他给出的回答是:尊重他妻子的意见,同意。
秘书就是这样当的吗?作为陶铸的妻子,曾志见到生活中的陶铸;作为陶铸的秘书,宋群则见到了工作中的陶铸。
第一次见到宋群,陶铸并没有刨根问底的询问问题,反而在知道他没有回后方取衣服后,将自己的毛衣以及毛裤送给了他。曾志得知此事后,也挑了几件衣服给对方。
在此之前,宋群并没有干过秘书工作,所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将这些情况如实相告。结果,陶铸说慢慢就会做了。
陶铸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秘书确实没有什么要求,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压力。因为宋群很快发现,自己的工作除了每天收收发发一些文件、电报和接接电话之外,就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了。
原本秘书的工作里面还包含了照顾首长生活,可陶铸不需要宋群管。反倒是陶铸反过来经常关心宋群的生活,每到一个驻地,陶铸都会询问送去住的怎么样,有地方吃饭没有,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在一块吃饭的。不管过去多少年,宋群都忍不住感慨:秘书就是这样当的吗?
虽然那时候的宋群年纪小特别幼稚,还不懂事,只在陶铸的身边待了两年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里,陶铸处事果断,以及对于工作时刻充满激情,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宋群,对宋群的一生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曾志瞒着陶铸病情,不敢让他知道患癌结婚之前,曾志一直以为自己能和陶铸白头偕老,却未曾想未能携手到最后。
1968年国庆节前后,陶铸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说自己头晕眼花还想吐,对于他的话,旁边的人充耳未闻。
就这样,他的病情拖到了1969年,这一次医生被请了过来,眼看着陶铸的眼睛和皮肤都变黄了,曾志央求医生,对方却不理不睬,一直到3月中旬,才来了一位医生,检查之后匆忙定性为“肝炎”,随后就将陶铸送到302传染病院,结果,入院检查之后发现,陶铸得的根本就不是“肝炎”,而是胆囊部位的癌症,需要立刻动手术。
得知陶铸的真实病情后,下面的人也不敢瞒着,直接报告给周总理,周总理立刻批示:积极治疗,还指定了这方面的专家,组成医疗小组,当时,那个阵容在国内堪称第一流,从这些也能看出周总理对于陶铸的关怀。
不多久,陶铸又从302转到了301医院的外科,只是在动手术之前,还需要家属和本人的签字,医生担心陶铸会不同意,便找来曾志商量,希望对方能够做好陶铸的工作,让他同意。结果,医生才刚说明意图,陶铸就直接接过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那时候曾志他们不敢告诉陶铸他得的是癌症,只说是胆管堵塞,需要做胆囊切除手术。事实上,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陶铸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是,他不忍心戳破大家善意的谎言,便没有将其道破罢了。一直到他去死,他都没有去专门追究自己的病情。
只有一次,陶铸实在是疼痛难耐,才脱口而出:“没想到癌这么痛!”此时的他对于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看着丈夫每天痛苦难耐的模样,曾志止不住的心疼,便提笔给汪东兴写了一封信,要求允许她每天去医院看护,但是直到手术后第三天的下午,她才被允许去探视。
曾志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他们给陶铸做的是胰腺癌根治术,是普通外科最大的手术,手术进行了八个多小时,除了切掉癌瘤之外,还切除了胆囊和十二指肠,胃被切掉三分之二,大网膜去掉了四分之一。
看着躺在病床上消瘦的丈夫,曾志鼻头一酸,可是,即便被病痛折磨着,陶铸依旧是那副泰山压倒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他的面部很平静,看到妻子之后,还用眼神和手势安慰妻子,不需要担心的,手术一切顺利,她放心就好。
曾志原本以为最为痛苦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谁知,陶铸之后又并发了“肺炎”和“胸膜炎”,持续高烧不退,神志模糊,生命垂危。曾志赶去医院看望丈夫时,发现他努力睁开双眼,撑着一口气和她说:“曾志,看来我过不去了。亮亮,你要好好照顾亮亮......”眼看着陶铸嘴唇蠕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直接昏迷了过去。曾志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在丈夫的危险期过去了。
之后再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他恢复的非常快,回家之后就自发的在走廊上散步,然后继续自己读书习字的日常,即便自己已经身患重病,却没有自己放弃自己,依旧锻炼着,他心里都明白,自己患的是绝症,却没有点破,不愿意再增加妻子的心理负担。即便如此,作为一名革命家,作为一名红军战士,陶铸依旧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不能就这样的死去,一定要力争活下去。
9月下旬,陶铸又感到腹部阵阵疼痛,不但发低烧,脉搏也非常的微弱,经过医生诊断发现,是癌肿扩散了,已经没有好的治疗方式,只能想办法减轻痛苦,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给他用上止痛剂和麻醉药。
多年之后,再想起陶铸那段时间痛苦的模样,曾志仍旧觉得心里一痛,丈夫常常痛得在床上东倒西歪,大汗淋漓......但是,即便如此,陶铸依旧用自己惊人的毅力和病魔抗争着,不愿意后退一步。
看着陶铸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却仍旧坚持一声不吭,曾志心疼道,如果实在是忍不住就哼上几声吧,可能还会好一点。怎料,陶铸说:“你已经够苦了,听到我哼,会更难受......”曾志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丈夫最先想到的仍旧是自己。
汪东兴给出曾志两个选择10月15日早上,汪东兴派人将曾志接了过去,同她说,北京要进行紧急疏散,陶铸他会被疏散到安徽合肥,至于曾志愿意去哪里,全靠她自己来定。她可以跟着陶铸去合肥,只是,去了之后就不准和外界通讯,更加不允许和任何人往来;如果不跟着陶铸,就去广东插队劳动,但是,必须和陶铸断绝联系。
这两个选择对于曾志来说,无疑是让她难以取舍,她的神态有些不稳,却仍旧强撑着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汪东兴答:“明天。”
曾志一口拒绝,这个时间不行,她的丈夫已经病得很重了,最多只能再活两三个月,她还需要给他在准备一下。“那就18日,陶铸到那后,每个月能拿到100元生活费,生活自理。”
曾志跌跌撞撞的回去后,将汪东兴和自己的对话一字一句的全部告诉丈夫。陶铸听后沉默半晌,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事情的轻重,随后直接同妻子说,她千万不要陪着自己去,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她就算是跟着去也帮不上多少忙,何必还要牺牲她呢?她还是争取和女儿亮亮在一块吧,他们母女二人能够在一块,他就能安心一点了,他们只有亮亮一个女儿。
次日,中直政治部王良恩主任找陶铸谈话,陶铸当时躺在床上,一脸平静地说:“好吧,我同意离开北京。我已经是油尽灯残的人......我相信历史会对一切做出说明。”
一想到自己此生和丈夫相处的时间只剩下这三天的时间,曾志就泪流满面,她强忍着悲痛,替丈夫收拾行李,在此之前,陶铸已经思考清楚他要带的东西:一箱子书,一双雨鞋和一把伞,再准备一床薄被,方便换洗。
陶铸离开之前,曾志给他洗了一个澡,毕竟,去了合肥之后,可能就不会有人给他洗澡了,看着丈夫瘦骨嶙峋的模样,她心里愈发的难受,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想要交代,陶铸说:自己可能很难再见到女儿亮亮了,如果曾志能看到女儿,帮他说,爸爸对不起她,让女儿跟着他一块受委屈了,但是,他在政治历史上是清白的,希望女儿能够坚强,跟着毛主席好好做人和生活。
陶铸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但他还是要了一张亮亮、外孙小亮和曾志的小照片,仔仔细细的包好之后,放到自己的内衣口袋里,他说,只要看到照片,他就会觉得他们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陶铸离开之前,他们夫妻没有执手相看泪眼,而是互相鼓励着,一定要努力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分别那天,陶铸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程,两人笑着握手,再郑重其事的道别,看着车子走远,曾志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相伴四十年的战友和伴侣。
果不其然,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11月30日,陶铸在合肥病故。
所奉献的远远超过一个女人,所给予的远远超过一个母亲1998年6月21日,曾志在北京因病逝世,享年87岁,曾志生前曾经立下遗嘱,自己去世之后,遗体送到医院解剖,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火化......
陶斯亮根据母亲的要求将其一一完成,在她看来,母亲一生丰富坎坷,磨难最多的是福建,工作时间最长的是广东,但是生活时间最长的是北京,可她对井冈山却是刻骨铭心,一直都没能忘怀。
之后陶斯亮确实去了井冈山,一来是完成母亲的遗愿;二来是给蔡协民烈士扫墓;三来是去看望大哥一家。
在献给母亲的小花圈上,陶斯亮写道:“您所奉献的远远超过一个女人,您所给予的远远超过一个母亲。”
文章信源&参考资料:
《一个革命的幸存者:曾志回忆实录》:四川人民出版社 , 2020版;
《将帅夫人谈将帅》:河南人民出版社 , 1999版;
《曾志的故事》: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 , 1991版;
《红墙内的夫人们》:贵州人民出版社 , 1993版;
《高层秘书 55位党政军领导秘书亲历》:中共党史出版社 , 2010版;
《家国往事》:现代出版社 , 2014版;
《沉浮人生》:现代出版社 , 20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