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老公的秘书通知我说他胃病了,让我赶紧送药去公司。
我低烧卧病在床,电话是大姐接的。
她冒雨去送药,却惨死在山道的泥石流中。
医院通知我时,大姐已经无力回天。
“婷婷,快给...维安送药...不然...他难受...”
大姐到死都还惦记着送药,死不瞑目。
我强忍着悲伤把药送到公司时,却亲眼看到一个女人坐在老公怀里撒娇:
“王哥,婷姐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惩罚了...”
王维安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别说下雨,就算下泥石流,她也得给我赶过来!”
我怒火中烧,面色铁青地质问他:
“你是有病吧?”
王维安冷着脸,转手就将药丢进垃圾桶:
“你才有病!我们玩儿呢!药送到了就赶紧滚回去,你这副样子丢死人了!”
1
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
“王维安!你没病为什么要撒谎!”
“为了给你送药,你知不知道大姐她...”
“行了!你烦不烦啊,就会那我姐说事有意思吗!”
王维安毫无耐心地打断我,嫌弃地一把将我推到门外:
“今天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我带他们正庆祝呢!你这幅样子就跑过来也不嫌丢人!”
我赤红着双眼,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你个混蛋,大姐为了你...”
王维安捂着红肿的脸,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我第一次当众反抗他,也是第一次对他动手。
颜面扫地的他根本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怒不可遏地将我往后推来一把:
“谢婷!你疯了?这是你闹事的地方吗?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杨婉见状,立马冲过来把王维安护在身后,像极了护崽的母鸡。
“婷姐,你别怪王哥,都怪我太笨才会输了游戏,他不忍心看我受罚,才拿你开玩笑的,我们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她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在挑衅。
“凭什么你输了游戏,要拿别人的命开玩笑?”
我的话刚落,杨婉眼眶里立马蓄满了泪,低着头又躲到王维安身后。
“王哥,我就说不要拿婷姐开玩笑,她现在不肯原谅我了,怎么办啊?”
她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我来气,我扬起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可手还没碰到她,王维安挡在她身前,用力将我甩开。
“你疯了!你上赶着犯贱,谁拦得了你?不就一个开个玩笑,就这么玩不起吗?你不也没死吗?扯什么人命?真是晦气!”
“玩不起就滚!”
王维安吼完我,立马一脸心疼地去关心杨婉,语气里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婉婉没事儿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视若珍宝般将杨婉浑身上下来回检查了个遍,仿佛只要发现有半点伤痕,就要将我谁碎尸万段。
杨婉也像是受惊的兔子,在王维安怀里抽抽搭搭:
“王哥,都是我的错。你们别为了我吵架,只要婷姐出气,怎么打我都成!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但是她说我害死人,也太过分了。”
贱到极致的茶言茶语落在王维安耳朵里,就是我故意针对杨婉。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我:
“给婉婉道歉!否则你这王太太也别想当了!”
杨婉假惺惺地在王维安上身后阻拦:
“王哥,别这样,我没事的。害婷姐不高兴就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了!”
王维安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谢婷,这就是你跟她的最大区别!别成天没事找事,我不是你一个人的!”
说罢,他转头去安慰杨婉:
“开玩笑而已,是她自己小题大做,总干些蠢事,怪不得别人!总是拿爱的名义绑架我,我要是真有事,她也不是医生,找她也没用!”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对我毫无信任可言!”
那些员工听了王维安的话纷纷点头应和,看我的眼神满是鄙夷和唾弃。
很显然,我的狼狈成了心怀叵测。
自从在杨婉入职后,我这个王太太就名不符实了。
为了取悦王维安,这些人拜高踩低。
他们才不会觉得我可怜,他们只觉得我被踩在泥泞里分外有趣。
而王维安对此乐见其成。
想到大姐还吊着一口气在医院等着王维安,我尽力平复心情,平静地告诉他:
“王维安,你大姐为了给你送药出车祸了!你最好跟我去看她最后一眼,之后咱俩就离婚!”
2
王维安脾气也上来,黑着脸扇了我一巴掌。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办公室针落可闻。
场面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谢婷,你还要不要脸,你拿我姐的命开玩笑,对得起她吗?”
“婷姐,你怎么对我没关系,但是那可是王哥的亲姐姐,她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诅咒她呢?”
“就是!王太太你过分了!”
“怎么能这样无礼呢?”
......
发烧的我脑袋嗡嗡直响,眼前这些人在我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就算听不清也不妨碍我知道他们都在指责我。
我不管不顾冲王维安嘶吼:
“不是我在拿大姐的命开玩笑,而是你!妈因为担心你的胃病送药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吊着一口气呢!”
王维安对我不再客气,直接命令保安把我丢出去:
“谢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姐早上就去三亚旅游了!你滚去雨里好好冷静冷静吧!别一天天没事找事的!”
发烧本就让我全身乏力,我没有任何抵抗。
保安像拖着死狗一样,将我拖出去。
既然王维安不相信我的话,那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被丢进倾盆大雨里时,公司里又恢复成一片欢闹。
透明的玻璃门将里外隔绝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犹如我和王维安。
我收回视线,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除了我欲渐冰冷的体温,我的小腹也在隐隐作痛。
若是没有大姐,我早就死在十年前那场地震里。
若是我没发高烧,大姐早就应该在三亚的度假村了。
如今,她刚要享福就要替我惨死了。
王维安待我无情,可我却不能不管大姐。
处理完大姐的后事,我竟恍如隔世。
三天后,我刚从医院吊完水回家,却发现王维安竟然在家里。
见我进门,他上前主动张开双臂,想要将我拥入怀中。
如果这要是放在以前,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这一年来,我从不习惯他的抽离到慢慢戒断他,再到现如今的心如死灰。
我冷漠看着王维安期待的目光,像是不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年来,他对我没有半分尊重。
我就是他豢养的玩物喜欢的时候哄一哄,不喜欢了也可以作践我给其他人看。
他不会有半点的怜悯。
他现在这样,是觉得将我毫无尊严的丢进雨里,又把我拉黑冷落了三天,这样一个施舍般的怀抱就能让我忘掉往事重归旧好?
我的眼睛干涩发胀,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
我推开了他想要抱住我的手,他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吗?连我都不抱了?”
“那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又打又骂,我是老板,不要面子的吗?你打我一下,我也打你一下,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本来就是一个玩笑,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不消气吗?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的,可没精力再像以前那样哄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一心为大姐不平。
一句玩笑,一条人命。
难道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为了你所谓的玩笑,害死自己的亲姐姐,王维安你还有点心吗?”
王维安见我还在嘴硬咒他姐,含笑的脸当即垮了下来:
“多大点事儿,我姐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
他忽略我手上的针眼,把我拉到沙发坐下,打开一个首饰盒。
“有员工说在医院看到你吊水,我才知道你那天病了,那天就不是那么对你了。再说了,也怪你自己,病了也不告诉我,害我误会你了。”
“我要是知道你病了,我就不会纵容婉婉拿你开玩笑了,也不会把你丢进雨里。”
我一把扯掉他要给我戴上的珍珠项链,珍珠散落一地。
3
他但凡听一句我发给他的语音,他就该知道那天早上我跟他说过自己病了。
可他,从来不愿多看我一眼,又怎么可能会看我发的信息呢?
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在祈祷他能在我生病的时候,多给我一点关心。
现在想来,我真是贱。
我没有等到他的任何回复,却因为昏睡错过了他的电话,导致大姐替我去送药而惨遭不测。
“谢婷!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道歉礼物,你就这样不识好歹?”
“我的耐心有限,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王维安蹭地站起来,恼怒地将首饰盒丢在地上。
我若没看错,这条项链不过是用来以次充好的假货。
而杨婉耳朵上戴着的价值几十万的南海珍珠耳坠才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男人爱不爱你,看花的钱就知道了。
我对着散落一地的珍珠自嘲一笑: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王维安本就恼我不识好歹,听到离婚,他就更加火大。
“谢婷,我是不是看我现在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
“我听到你生病了,才客户都推了回来看看你,你反倒拿腔拿调起来了?”
“你真是有病!谁都治不了了!”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他为何会以为自己三天不回家,再拿个不值钱的破礼物回来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我就该原谅他?
以前为了杨婉和我吵架,他都是这般摔门而去,独留我一个人冷静。
我心伤落泪动离婚念头时,大姐总会维护我、宽慰我。
她劝慰我多体谅王维安在外打拼的不容易。
而我爱他,也心疼大姐。
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我就把所有不痛快自我消化掉,再和他重归旧好。
可只有我知道,每一次的争吵,都让我们越来越远。
因为大姐,我始终狠不下心提离婚。
如今,大姐不在了,我也该和他结束了。
我想着好聚好散,给这段婚姻留下最后的体面。
但现在看来,我们是不可能好聚好散了。
我把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快递到了他公司,收拾好行李毫无留恋地离开。
我带着大姐的骨灰回了老家。
大姐在弥留之际的时候说过,不用举行葬礼,只要把她带回婆婆身边埋葬就好了。
王维安的父亲早逝,婆婆含辛茹苦把姐弟俩带大,没享过福就魂归尘土了。
姐姐一直操心着王维安的事情,陪在他身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
我找墓地服务机构签好合同,选了个吉日动土埋葬。
就在我将大姐的骨灰盒安放在婆婆旁边时,王维安带着杨婉匆匆赶到。
他看到自己母亲的墓地被挖开,四处寻找后,恶狠狠地问我:
“我姐呢?谁让你挖我妈墓了?”
我指了指已经躺在墓地里的骨灰盒,哑着嗓子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自己的亲姐姐!”
王维安看了一眼墓地里两个骨灰盒,当即劈头盖脸地骂道:
“谢婷,把婉婉的资料还给她!那可是人家辛辛苦苦一个月做出来的!没事你忽悠我姐偷了薇薇的资料做什么?”
“现在竟然还背着我姐胡来!我姐对你这么好,你骗她做了坏事现在又来挖我妈的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王家没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干出如此丧良心的事!”
4
我永远都不会王维安当时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厌恶,是恨不能亲自手刃了我,再拿着我的骨灰给他的小情儿撒着玩。
他不是赶回来给大姐送葬,也不是带着杨婉回来给大姐赔罪。
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不够,现在还要污蔑她闯祸偷东西,更是不让她入土为安。
我默默地替大姐不值得,为自己不甘。
这些年,我到底是在喜欢什么样一个人?
“王维安,你姐姐为了你死不瞑目,你现在还要来污蔑她,你还有良心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王维安见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把抓住我头发强迫我去看他手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姐姐活得好好的!一定是你给她告状,她为你打抱不平才跑回去偷资料!”
“你躲在我姐背后有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作践我姐呢?”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她偷了薇薇的资料,耽误了今天给客户做汇报,你害薇薇几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
王维安因为愤怒,将我的头发都狠狠揪起来。
我看清了他所谓的视频。
杨婉家里的监控拍到一个女人,在昨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出现在杨婉的办公桌前,把她的办公桌弄得乱七八糟。
从身形看,确实和大姐有几分像,甚至连衣服都是大姐同款。
可惜,大姐早在五天前就火化了。
这个人是谁找来污蔑大姐的,不言而喻。
杨婉眼泪横流地晃着王维安的胳膊,每晃一下,我的头皮就随着晃动扎心的痛。
可却犹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婷姐,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向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应该这样折辱大姐!”
“你知道我们为了得到那个客户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我们和王哥一起在商场上厮杀,你却在家里躺平还不够吗?为什么仅仅因为对我有意见就要让王哥的努力白费呢?”
杨婉的一番话让王维安感动不已。
“婉婉,你别跟她讲这些,她根本不会懂我的辛苦和不易的!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和她离婚,不然也不会让我姐背上恶名!现在更是连累我妈死了都不得安宁!”
说罢,王维安指着墓地里的骨灰盒命令我:
“谢婷,把这盒鬼东西拿走,再给我妈磕头认罪!”
我无比同情地看着他:
“这是你姐的骨灰,她的遗愿就是回到妈妈身边。”
杨婉还嫌添的乱不够,瞪大眼睛添油加醋:
“王哥,你不是说婷姐除了爱你,最爱的人就是你大姐吗?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让你大姐好过啊,你确定,她真的爱你们吗?”
王维安因为杨婉的话气得浑身颤抖,他一把将我推下台阶,不管不顾地将大姐的骨灰盒拿出来砸在地上。
骨灰四散。
我顾不上痛,赶紧去抓大姐的骨灰。
“王哥,你喝口水、消消气,我不怪姐姐拿了我的资料,大不了我加班重做一份,客户那边我后面再想办法去挽救,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赶紧把阿姨的墓恢复原样吧,惊扰先人安宁不太吉利。”
红着眼的王维安拿过水,尽数淋在我头上。
“不要!不要!”
我的哀求声似让王维安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嗤笑着一脚踢开我好不容易捧起来的骨灰,白色的骨灰粉悉数扬在风中。
风中的骨灰,我抓不住,水里的骨灰,我捧不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悲伤,泪如雨下。
“姐姐,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生病发烧,大姐那么善良的人,不该落到被亲弟弟挫骨扬灰的凄惨地步。
“谢婷,你真歹毒!到现在还不忘诅咒我大姐!这盒破粉该不会是什么面粉吧,你竟然妄想放进阿姨的墓里扰她安宁,阿姨也没得罪你啊,你的心思怎么能如此歹毒...”
杨婉的话,让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我爬起来,二话不说将杨婉撞到在地,巴掌如雨点落在她脸上都不够解恨。
王维安立马将我从杨婉身上拉开,怒不可遏的他失控地把我摁在婆婆墓碑前强行磕头。
额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鲜血顺着眉角蜿蜒而下。
在我绝望地反抗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