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是一个横跨西亚和南欧的穆斯林国家,也是中东的地区强国。
土耳其共和国的法统传承直接来自于奥斯曼帝国。在经历了一战后凯末尔改制,以及新世纪以来的经济大增长之后,土耳其勉强也算得上是地中海沿岸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来可期。
在这种情况下,土耳其对自身的定位是糅合东方穆斯林文化和西方文化,对欧洲保持渴望的同时,也对亚洲中东国家,甚至更纵深的中亚保持了认同感。以至于土耳其人愿意认同古代突厥人,乃至于匈奴这些遥不可及的各类内亚游牧民作为先辈。连土耳其外长哈坎·费丹也表示他们的祖先来自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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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土耳其究竟和东方存在关系吗?
1,土耳其与东方确有渊源
可以肯定的是,土耳其的民族叙事中,东方来源的历史是其重要的文化记忆。土耳其也的确有很多人的祖先是中亚和东亚迁徙而来的古突厥人后裔。
最早的一批突厥人是居住在阿尔泰山一带的游牧民,他们在公元546年由首领阿史那土门率领,建立了突厥汗国,并在随后击败柔然人,毗达人,波斯人,统治了西起第聂伯河下游和咸海,东到大兴安岭,北自西伯利亚,南至阿富汗的庞大土地。土耳其把这个政权叫作突厥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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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汗国逐渐因为权力争夺和部族战争,分裂。原本被其征服的各个草原游牧族群,以及中亚的农业定居城市也学习了突厥人的语言,风俗,慢慢的突厥化了。这个时候的突厥人,实际上已经不只是原先蓝突厥的概念,而是一个以突厥语言,风俗为主构建的想象共同体。
9世纪以后,随着中国的唐王朝,以及西亚的阿拉伯帝国均进入了衰落期。一些突厥部族纷纷在中亚建立政权,并成为了穆斯林。这其中,喀喇汗国的王族子弟玉素甫编写了一部《突厥语大词典》,将大量的说突厥语群体都视为了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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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玉素甫之后不到两代人的时间里,位于中亚北部的塞尔柱人在首领图格鲁克汗的率领下,征服了中亚,伊朗高原的大片土地,并在1055年攻占穆斯林世界的中心城市巴格达,成为苏丹,建立了塞尔柱帝国。而图格鲁克汗的儿子阿尔斯兰汗又在1071年的曼齐克特战役中击败东罗马帝国,进一步壮大了帝国的威势。
塞尔柱人的西进活动,直接导致大量的中亚突厥游牧民迁徙的范围不再局限于阿富汗和河中地区,而是进一步越过伊朗高原,进入了阿塞拜疆,黎凡特地区。而塞尔柱人击败东罗马,则直接导致大量的突厥人战后纷纷进入原先由东罗马控制的小亚细亚半岛,使得小亚细亚内陆地区迅速突厥化。
而塞尔柱王室的旁系也在这里建立了罗姆苏丹国,该国成为了现在土耳其历史上追认的祖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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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奥斯曼人的祖先,据说就是在这一时期,从今天中亚的土库曼斯坦迁徙到小亚细亚的诸多突厥部族之一。
另外一个观点认为,奥斯曼人的祖先要来的更晚一些。大概是在蒙古第一次西征期间,大量的中亚游牧民为了逃避蒙古人的压迫,向西迁徙,奥斯曼人的祖先也在此列,和塞尔柱人一样也来源于土库曼人中的乌古斯部落联盟。
他们来到这片土地后,依附于罗姆苏丹国,而罗姆苏丹国则沦为了蒙古人建立的伊儿汗国的附庸,最终被伊儿汗国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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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无论是随塞尔柱人来的,还是蒙古西征后迁徙过去的,奥斯曼人到达小亚细亚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大量的突厥化人口。
等到13世纪末,随着伊儿汗国陷入内部分裂的动荡中,失去对小亚细亚的掌控,而罗姆苏丹国灭亡后当地权力真空,奥斯曼人便在酋长奥斯曼,及其后裔的带领下,逐渐崛起,建立了奥斯曼帝国,并在后来发展成为了一个疆域横跨亚欧非三洲的大国。
这个国家后来又在近代以来因为西欧殖民者和沙俄的干扰,丧失了大片土地,最终在输掉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变成了一个拥有伊斯坦布尔和小亚细亚大部分土地的土耳其共和国,其疆域内说土耳其语的人群也就成为了后来的土耳其族。
可以说,从权力和文化的传承来看,土耳其人确实有很深厚的东方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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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在大多数西方民族的语言中,“土耳其”这个词汇就等同于“突厥”。这也难怪土耳其会和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这些突厥语为主的国家搞个突厥国家联盟。
但要说所有土耳其人在血缘上都来自东方的突厥人,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甚至于,土耳其的东方游牧民祖先叙事,也是一种为了凝聚民众的后世构建。
2,民族是想象共同体
所谓民族,是指在文化、语言、历史与其他人群在客观上有所区分的一群人,是近代以来通过研究人类进化史及种族所形成的概念。
也就是说,民族本身是一个想象共同体,而不是纯粹的血缘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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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权威期刊《人类遗传学》杂志刊登了一份关于土耳其人Y染色体信息的报告,揭示了现代土耳其人的祖先实际上是多元起源的事实。
这里要先了解的是,Y染色体是男性具有的遗传信息,通过Y染色体的类型追溯上游或探索下游,是可以找到男性遗传脉络的。
报告制作方来自斯坦福大学,他们对如今土耳其从内陆到海岸89个不同地区选择了数百个土耳其族男性样本进行检测。
其结果是,当代土耳其男性的Y染中,单倍群J2和G类型最多,然后依次是单倍群R1b,E,J1和R1a。此外还有少量的,按多寡排序的单倍群N,Q,C2和O。
这里面,J2,J1和E都是地中海沿岸和西亚常见的Y染类型,从西班牙,摩洛哥到伊朗高原都是如此,是妥妥的地中海-西亚地区土著。
R1b和R1a则是如今欧洲内陆和北美地区白人最常见的两个父系单倍群。其中,R1b在西欧更多一些,R1a在东欧更多,印度,伊朗,中亚地区也有大量分布,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历史上环黑海和中亚的古代雅利安人的父系类型。
土耳其族大多数人都是这几种父系类型,毫无疑问表明了大多数现代土耳其人的祖先就是本地土著的事实。
至于少量的N,Q,C2和O,确实有很强的东方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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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倍群N和Q起源于亚洲东部,多分布在今天北亚,中亚,俄罗斯西北部,芬兰和中国北部的族群之中。
单倍群C2今天主要分布在中国北部,蒙古高原,北亚等地,是历史上许多草原游牧民族的常见父系类型。
单倍群O则是如今中国,朝鲜半岛,日本,东南亚族群最常见的父系类型。
这几个类型确实在土耳其人中有检测到,但总体占比并不是很高。尤其是这次检测活动中涉及的C2类型来源者,其祖先几乎都是安卡拉,伊斯坦布尔等地自奥斯曼时代的贵族和地主。
因此,从血缘上来看,大多数土耳其人的祖先就是本地几千年以来的老土著,这些老土著在一轮又一轮的新来征服者的影响下被不断同化,组成了新的民族。换句话说,小亚细亚土地上曾经出现过的赫梯人,希腊人,加拉太凯尔特人,本都人等都是现代土耳其人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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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的确符合旧大陆大部分地区的民众实际上就是土著不断改变文化融合的常见情况。比如,邻近的现代黎巴嫩人实测确实是古代腓尼基人后裔,现代叙利亚人就是古代土著。
至于一小部分东亚,内亚多见的Y染类型出现在土耳其人的父系中,这些人的祖先极有可能真的是东方迁来的突厥游牧民。不过,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撑不起“土耳其突厥血统”的观念。但他们在过去掌握了权力和社会财富,逐渐影响了当地的文化和语言风俗。
土耳其之所以强烈推动突厥认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19世纪以后急需让自己在和希腊人,保加利亚人等巴尔干民族,以及阿拉伯人,西方人的冲突中寻找一个凝聚国民的纽带,以便让百姓们觉得自己很独特,和周边族群“不一样”。
为此,他们选择了奥斯曼王室和促进小亚细亚穆斯林化的首领家族所在的族群作为文化上的祖先。
若要真论起来,土耳其国父凯末尔,老家在希腊塞萨洛尼卡,血缘上是希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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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如果祖先不去英国,到他这一代也会同化成土耳其人。
现在的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祖先则是19世纪受俄罗斯驱赶的格鲁吉亚移民,他们的先辈,以及他们本身,都因为历史的推动来到今天的土耳其,改变了文化认同,变成了土耳其人。
参考资料:
1,2022.4.16-《Hum Genet》-Excavating Y-chromosome haplotype strata in Anato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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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88xxx92
既然土鸡自己都认了,那自古以来土耳其就是我们不可分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