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边的森林
2018年仲夏。
微微的雨,如烟似雾,把整个额尔古纳河岸边的林海雪原都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树通透翠绿,树叶儿晶莹莹的,树干儿白花花的,小草儿尖上都坠满了露珠。远远望去,那无边的森林宛如翡翠一般,山顶上的彰子松,白桦林里,松涛阵阵,摩摩挲挲的响声,随着风的幻灭,时起时落,时有时无,宛如一首月光小夜曲。
我们穿梭在这样的森林里,路一会笔直宽阔,一会又坑水连片,大大小小的水坑,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车子来不及避让,一不小心就掉进水坑里,溅起一大波水,刷的一下,忽又降下来。走不多远,又是这样的路面,当地人戏称这是"子弹路"。意思是像子弹打的一样,坑坑洼洼,我觉得它像“天花”更确切。
车速慢下来,一边悠悠的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用心照顾路况。森林里,没有信号,走在其中,来往的车辆非常的少,半天不见一个人影,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你用力大声的呼喊,听到的是远近树木,山体,及河流反射过来的一千个一万个自己高低大小的不同的声音。你反复的喊,森林也反复喊;你大声的唱,森林也跟着慢慢的唱。
走到路边的一个拐弯处,我们把车子停下来,看看森林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树下,长满绿色的苔藓植物,据说这是鄂温克族用来喂养驯鹿的天然食物。不远处,我们真的还见到了两处鄂温克人居住的蒙古包。蒙古包是用苇子、柳条或桦皮制成的。
走进鄂温克族大妈,她简朴的衣着,满脸笑容,花白的头发,说明她已经在这原始森林里生活了好多年,森林把她看老了,她也把森林看老了。 她们从前主要以驯鹿为生,现在也从事畜牧业、半农半猎,狩猎等多种生产活动。
鄂温克族的服饰,也不同于汉族人的服饰。猎区的鄂温克人主要穿兽皮衣服,而牧区的鄂温克人则用羊皮制作衣服。夏天,看来这两者都用不着了,则穿布制衣服。
饮食,则丰富多样。牧区的鄂温克人多以牛羊肉和米面为主,而猎区的鄂温克人则以狩猎所得的野味为主。
过去,鄂温克族多信萨满教,进行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萨满,在鄂温克族中具有重要地位,负责跳神舞、赶鬼魂、教育孩子等工作。
鄂温克族,有着自己的传统节日。如“米阔鲁节”、“奥米那楞会”和“敖包会”。在这些节日中,热闹非凡,赛马、套马比赛,并宰杀牛羊作为祭品。
鄂温克族是一个崇尚礼义的民族。尊老爱幼,热情好客,长幼有序,礼节严格,遇到长辈必须施礼,问安。他们敬火如神,在喝酒吃肉前,要先向火里扔一块肉、洒上一杯酒。
森林里,有驯鹿在觅食,它们互相追逐嬉戏,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牧民们,则随着驯鹿的迁移而迁移。
树下,落叶厚厚的一层,还有一些残树败枝,阴暗潮湿,比较适于菌类生长,如上面生长有蘑菇,木耳等各种菌类植物。还有一些蚊虫,草虫,蛇之类的野生动物,不敢掉以轻心。至于东北虎,黑熊,貂子,野猪,野兔等之类的动物,则无缘相见。
森林里,有各种中草药,是人类生物医学的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们不是说东北有三宝吗?“东北三宝”是指东北地区的三种土特产,有新旧两种说法。 旧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新三宝:人参、貂皮、鹿茸。其实,它们都产之于森林。
大量的白桦林,繁密而茂盛,它们长的笔直而挺拔。远远望去,像阵守的士兵一样,威严而神圣,这是自然的财富,自然的恩赐。
森林里,除了树还是树,阴森森的,怪吓人哩。尽管有阳光作伴,明媚的阳光,从高空射下来,驳斑的树影并不能阻止我们畏惧的心理,还是趁早离开这儿为好。万一邂逅东北虎,或是什么怪物,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越想越是害怕,重又找回车子,钻进车里,忐忑不安的心,绷紧的神经,这才慢慢地松驰下来。
嗨,快看,快看,那儿有一只小松鼠正偷看我们呢?
一会儿,越来越多,三只,五只,八只,是一个家族吗?是来为我们送行的吗?
再见,再见,我可爱的宝贝!自然的精灵!我向他们亲切地挥一挥手。
继续向前走,同行的先生告诉我,前些年,他们就是在这里,车子撞坏了底盘,油箱开始漏油。开始并不知道,等知道了,车子已不工作了。”
他们一行四人,在森林深处,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像困在了大海里的孤岛上。急得团团转,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原地,等了大约四五十分钟,有两个骑摩托车采蘑菇的,路过此处。一见有人来,心里一下燃起了希望,赶忙向他们说明来由。一问此人,刚好是老乡,分外热情,用摩托载着先生,跑了二三十里路,到一个木柴检查站。站里,有一个信号发射塔,爬上高塔,才与外界取得了联系。这才解了围。
现在,我们开的是一辆车,路况又不好,总怕车子有个闪失。走出“子弹路”,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前面,乌云密布,黑乎乎的,感觉天要塌下来,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一阵疾风使来,暴雨如注,真是痛快!
我们一路狂奔,和雨赛跑。车轮碾压地面的马达声,倾泻的雨声,嗖嗖的风声,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风越大,雨也越大,车子在风雨中呼啸着,呐喊着,甩下一串串雨珠,溅起一阵阵浪花,实在是痛快淋漓之极。
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车子随着地势在起伏。两边的庄稼,一片碧绿,无尽的伸展着两臂,任凭风吹浪打,水天一色。我们仿佛像似进入了无人的世界,天地一片苍茫。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此时,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使我豁然开朗。
雨,实在是太大了,像天破了洞,直接往下倒。风更不甘示弱,一阵接一阵,席卷而来,风卷着雨,雨裹着风。雨刷,左右摇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可还是不够用。挡风玻璃,实在看清路,我们赶到一个旅游接待处,停了下来。
雨尽情地下,风肆意的刮,我看着围围的一切,都在风雨中漂泊。
远山如黛,苍茫若无。树木苍翠,百鸟尽息。
天空,云散了,风息了,雨停啦,露出一片光明。
我们重又出发了。车尽情地奔跑,两边的树木,庄稼,匆匆向后旋转。
车,拐过一个山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顿时。出现一大河流,自北向南,再向东悠悠的流去。
我们追随着河流,渐行渐远。浪花不断翻卷,这是大地的呼吸,岁月的歌唱。
202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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