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封大典前夕,母亲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去除。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个奴婢生的贱种!”
母亲说出的冰冷话语像尖刀一样刺进我的心。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一向疼爱我的父亲,此刻却厌恶地别过头。
“如烟才是真正的主上女公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
我踉跄着后退,脑海中浮现出如烟温柔体贴的画面,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我去见总角之交的大王,求他为我做主,却被拒之门外。
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如烟在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走向萧王城。
“如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后。”
母亲命人打断我的双腿,把我扔在大街上乞讨。
大雨倾盆,我发起了高热。
我看着雨水中倒映出的脸,想不明白如烟怎么会是母亲的女儿。
1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母亲指认我是贱奴之女的那天。
宫里赏赐堆满水榭的库房,我却高兴不起来。
婢女们围着赏赐议论纷纷,我看见如烟在角落里扫地。
她偷偷看着那些奇珍异宝,眼里有不甘,也有嫉恨。
我腿隐隐作痛,想起被她打断腿扔在街头的场景。
傍晚,天色阴沉。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
母亲要来了,带着族人,带着愤怒。
我仿佛看到她拿着那根细长的柳条,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在我身上。
她说我是贱奴之女,顶替了她亲生女儿十几年。
母亲的眼睛里,满是厌恶和憎恨。
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曾经的疼爱,如今变成了毒药,让我痛不欲生。
柳条落在身上,一下比一下狠。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青紫的痕迹,是我无法摆脱的噩梦。
母亲下手太狠,我疼得几乎背过气去。
我顾不上其他,只想问个明白。
“母亲,您在说什么?我不是您的女儿,那我是谁?”
母亲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母女之情。
她转头对着族老,声音高亢,像是在宣布一件荣耀的事。
“她不是我的女儿,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生的野种!”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明天就是我入宫的日子,您怎么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无情地打断。
“住口!你这个贱人,还想骗到什么时候?”
母亲指着我,对众人说道:“我绝不允许一个奴婢的女儿,玷污了龙阳君和王室的血脉!”
我绝望地看着她,泪水模糊了双眼。
婢女和族老们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惊讶、讥讽、幸灾乐祸。
更让我心痛的是母亲的眼神。
她看我的时候,眼里没有半点母女之情,只有满满的厌恶和憎恨,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
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指着我破口大骂,一口一个贱奴,仿佛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十六年的母女情分,到头来竟是恨之入骨。
我心如刀绞,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我是您的女儿啊……”我泣不成声,却换来她更无情的对待。
她一脚踹在我心口,厉声呵斥:“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女儿?”
然后,她看向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扫地婢女,眼里满是怜惜和愧疚。
“我的如烟啊,你受苦了……”她颤抖着声音,字字泣血。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叫如烟的婢女,她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站在角落,仿佛一个透明人。
她以前在膳房。
年纪小,笨手笨脚,常被欺负。
有一次,她偷懒没看住火,烧了锅,差点酿成大祸,被膳房的人狠狠打了一顿。
我看着可怜,就让她来我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
我以为是帮她,却没想到,在她眼里,这竟是另一种羞辱。
那天,她被母亲紧紧抱着,却怯懦地说:“我?是您的女儿?是龙阳君的女公子?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女公子院里最卑贱的奴婢,谁都能踩一脚。”
2
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你不是奴婢,你是龙阳君的女公子!以后,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看着母慈女孝的场景,我忍不住开口:“不喜欢这里的活,我帮你换。”
母亲反手给我一巴掌。
“贱奴!谁准你跟如烟说话!”
“还当自己是女公子呢?”
我的脸火辣辣地肿了起来,耳边嗡嗡作响。
人群中,一向德高望重的族老终于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话了:“夫人,您是如何断定,幼薇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呢?”
族老的话让母亲找到了依靠,她挺直腰板,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的亲生女儿后背有一小块红色的斑。”
母亲走到如烟身边,动作轻柔地掀开她的额发,一小块红色的斑,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变了。
等到人群散去,房中只剩下我和如烟。
“女公子,我并不负责您房中的……”
如烟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我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慌乱。
我猛地逼近她,一把掀开她厚重的刘海。
红色的斑,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着如烟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烦躁,直接开口问道:“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如烟眼神闪躲了一下,故作疑惑地说:“女公子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叫着她的名字:“欧阳,如,烟。”
如烟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我冷笑一声,讽刺道:“从阴沟里爬上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欧阳幼薇,你在说你自己吗?”
她不装了。
如烟走到房间正中央,那里摆着王后的纯衣纁袡。
她抚摸着那件纯衣纁袡,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龙阳君女公子是我的,王后也会是我的。”
她看着我,像是在炫耀胜利。
“你知道这纯衣纁袡为什么会在你房间吗?”
“大王想让我提前看看。”
“他早就想让你看看了,毕竟这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
如烟亲口承认了她和萧彦早有首尾。
甚至萧彦也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前世的我,傻傻地等着嫁给萧彦,做他的公子夫人。
我一步步踏入陷阱,却浑然不觉。
当年,那么多公子想要得到龙阳君的支持。
只有萧彦,与我年纪相仿,对我关怀备至。
他会为了我,不辞辛苦去京郊采摘春日里的第一朵花。
他会为了我,偷偷翻过水榭高高的院墙,只为见我一面。
他说:“别人当你是什么龙阳君的女公子,我只当你是我喜欢的幼薇。”
“无关氏族,无关身份,哪怕你只是一介草民,也是我的心上人。”
我信了。
我把他当做我的依靠,我的未来。
到头来,一切都是骗局。
少年郎的甜言蜜语,我曾经深信不疑。
可我现在一无所有,连萧王城的门都进不去。
萧彦,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救命稻草,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出了宫门,笑着走向欧阳如烟。
3
“如烟,从今往后,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欧阳如烟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
“你不知道吧?当年大王翻墙想见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我。”
“他送你那么多春日的花,是因为你会分给院子里的人,包括我。”
“你风风光光当了十六年的主上女公子,到头来,还是输给了我。”
我看着萧彦,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终于明白,方才御前公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先王遗诏,龙阳君嫡长女为后,大王就算有心,也不能违背。”萧彦桃花眼一如既往,像是含着情。
纯衣纁袡刺眼,我拔下头上的步摇。
如烟慌忙后退:“你疯了?杀了我,你也……”
步摇尖锐,瞬间划破缘衣,被我随意丢在一旁。
“越华贵,越脆弱,你不知道?”我看着如烟,一字一句。
如烟小心翼翼地捧着纯衣纁袡,眼神复杂,像是心疼,又像是担忧:“你可知这纯衣纁袡多名贵!”
我一把夺过纯衣纁袡,打断她的话:“我的纯衣纁袡,不用你操心。”
如烟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在我身上:“你不过是个贱奴的女儿,还妄想做王后!”
我冷笑一声,懒得和她废话,对门外的侍女吩咐道:“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五十!”
侍女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只能连拖带拽地把如烟拉了下去。
“放开我!我是龙阳君的嫡女!你们这些狗奴才!”
如烟不甘的怒吼声渐渐远去,我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中一片悲凉。
如烟猛地咬住婢女的手,尖利的牙齿像是要嵌入血肉。
“啊!”婢女吃痛,手一松。
如烟得了自由,嘶吼道:“你得意不了多久!”
话还没说完,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粗糙的布料立刻捂住她的嘴,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疯了?敢这么和女公子说话!”有人低声呵斥。
我冷冷地看着她,像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再废话,我现在就打死你。”
如烟惊恐地瞪大眼睛,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我轻蔑一笑:“我至少现在是主子,你是奴婢。”
“十六年都活得像条狗,还没认清现实?”
如烟被拖走了,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日头西斜,我抱着纯衣纁袡,冷冷吩咐:“备轿。”
锦绣坊,国中最大,坊主手艺更是精湛。
可我拿出纯衣纁袡,提出要求,她却面露难色:“这衣裳巧夺天工,欧阳姬也知道其中费了多少功夫,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修补好?”
“你修不了,自然有人能修,我要见你的主子。”
“欧阳姬说笑了,我们主家不通女红,怎能修这纯衣纁袡?”
“他能修的,若修不了,换一件便是。”
我记得,那一夜倾盆大雨,有人向我伸出过援手。
曾被母亲亲手打断双腿,任由我像条丧狗般被人拖了出去之后便心如死灰。
如今,重来一世,我不会再任人摆布。
4
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消失。
房门被推开,父亲沉着脸站在门口。
“你可知错?”他指着桌上的棋盘,语气严厉。
我平静地望着棋盘上黑白交织的棋局,淡淡道:“再完美的棋局,也会有破绽。”
“你想说什么?”父亲皱起眉头。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即使赌上一切,我也要赢。”
回到家中,迎接我的不是关怀,而是父母的怒火和如烟梨花带雨的哭诉。
他们心疼地搂着如烟,仿佛我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族老不忍看我受委屈,试图劝解母亲:“夫人,您是如何断定,幼薇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呢?”
母亲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咬牙切齿道:“我生如烟时难产,根本没看见孩子的面容,也因此,才有人起了换女公子的贼心。”
我心如刀绞,却依然抓住母亲话中的漏洞,颤抖着声音问道:“既然母亲没有亲眼看见刚出生的孩子,又是如何断定您亲生女儿后背一定有道斑?”
母亲没有回答,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母亲的声音冰冷刺骨,“来人,把那贱奴带上来!”
“让你和你那贱奴娘亲团聚,就当全了我与你这十六年的母女一场。”
母亲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即使已经经历过一遍,我的心依然痛得无法呼吸。
十六年,我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孩童,长成了名满国都的窈窕淑女。
母亲待我视如己出,悉心教养,她怎会不明白我的心性?
每逢冬日,母亲的头风病就会发作。
年年如此,都是我侍奉在她床前,衣不解带,亲力亲为。
十六年的母女情谊,她真的能轻易割舍吗?
一个粗衣妇人被人蛮横地拖了过来,扔在地上,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她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旁边的石柱,一下,又一下,用尽全力地撞击着。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认了!当年是我,是我把女公子和她调换了,如烟她……她才是真正的龙阳君女公子!”
“别打了……求求你们了……我错了……我以死谢罪还不成吗!”
鲜血顺着柱子缓缓流下,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大夫,还有府里伺候的丫鬟,此刻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年如何偷龙换凤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最后,父亲的一声叹息打破了院中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那目光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我原以为是那个后背有斑的孩子没活下来,夫人为了隐瞒才换了个孩子……” 父亲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5
母亲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老爷,你早就知道幼薇不是我们亲生的?”
父亲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多年的秘密和痛苦都吐露出来:“是,当年我抱孩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你为何……” 母亲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到你那么开心,那么爱护她,我……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伤心。” 父亲痛苦地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母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泣不成声。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泪水交和,多年的误会和痛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房间里弥漫。
父亲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绞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父亲,看在这么多年……”我哽咽着,却被他无情打断。
“贱奴之女!”他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我看到如烟依偎在他身边,得意又怨毒。
“我说过吧,你得意不了多久。”她语气尖锐,带着报复的快感。
我狼狈不堪,却还是忍不住刺她一句:“让一让,你身上有股马厩臭味。”
我看向父亲,他面色涨红,却一言不发。
“父亲不是最厌恶低贱的奴婢吗?怎么也会和一个贱奴发生苟且,生下了如烟?”
母亲站在一旁,一向精明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母亲,你出身名门,学尽谋略心计,到头来,却被枕边人耍得团团转,还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更加悲凉。
“来人!快把这个孽种拖下去杖毙!”父亲的声音颤抖着,显然是气急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立刻冲上来,粗暴地拉扯着我,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绝望地笑出了眼泪。
这就是疼爱了我十六年的生身父亲,这就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家族!
“父亲是被戳破了秘密,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我冷冷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母亲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怒斥道:“住手!让她把话说清楚!否则她的胡话传出去,我们主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如烟到底不如久经官场的父亲沉得住气,她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尖声叫道:“她是狗急跳墙了,快!还不把她拉下去打杀了!”
我看着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究竟是谁狗急跳墙了?”
我指着如烟,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确姓欧阳,是龙阳君的女儿,只可惜……是外室所出!”
“你胡说!”如烟尖叫着反驳,但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母亲敏锐地捕捉到了如烟眼底的慌张,她心中的疑虑更深了,转头看向父亲,语气严厉:“急什么?让她说完。”
周围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我和如烟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6
“主上与夫人是出名的鹣鲽情深,府中连房妾室都没有,怎可能有外室?”族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怀疑,一丝嘲讽。
“还有个和女公子一样大的私生女,这也太荒谬了。”另一位族老附和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族老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看到母亲眼中的厌恶,父亲眼中的冷漠,如烟眼中的得意。
他们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我挣扎,看着我绝望。
如烟眼中的得意更浓了几分,她微微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看到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父亲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没有丝毫停留,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转过身,对着各位族老拱了拱手,语气敷衍:“方才各位族老都看到了,如烟才是龙阳君女公子,人证物证具在,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至于这孽种情急之下血口喷人,便是我们龙阳君的家事了,我们自然会处置,不劳各位费心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鲜血淋漓。
我想要反驳,想要告诉他们,我不是孽种,我是欧阳幼薇,是龙阳君嫡女!
可是,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父亲一脚踹在我的膝上,我痛得跪倒在地。
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疼,真疼啊。
前世被生母打断双腿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我几乎站立不稳。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中苦涩难言,却无能为力。
父亲叫来的家仆手持棍棒,将我团团围住,冰冷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噬。
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可母亲的沉默却让我如坠冰窟,心底涌起无尽的寒意。
“母亲,您为何不说话?难道您宁愿相信一个骗子,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我悲愤交加,声音颤抖,“您难道看不出来吗?萧彦他根本不爱您,他爱的只是您的身份地位!”
“而如烟,她才是您口中那个卑贱的奴婢之女!”我几乎泣不成声,“而我,却被您……”
我还没说完,父亲就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手中的藤条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背上,
我跪得笔直,背脊挺得像是一棵树,麻木地承受着周围的目光。
“大王到——”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压抑的气氛。
众人慌忙行礼,只有我依然跪着,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父亲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一定是在担心萧彦会偏袒我。
如烟则是一脸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萧彦厌弃的场景。
“欧阳爱卿,你府中因何事如此热闹?”萧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仿佛只是路过,随口一问。
父亲不敢怠慢,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敷衍:“大王,明日便是王后大婚,你来水榭,不合礼节。”
7
“老师,寡人只是太期待能娶到幼薇了,便过来看看。”萧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皮,仿佛真的只是个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心上人的少年。
“咦?寡人不是已经让众人平身了吗?幼薇怎么还跪着?”萧彦像是突然看到我一般,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关切。
“你们府中的家丁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对待幼薇?”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我走来,眼中满是心疼。
萧彦扶起我,我看见他眼里的关切,或许是真的。
他看见我身上的伤,语气愤怒,仿佛我是他心尖上的人。
“幼薇是未来王后!谁敢将她伤成这样?”
父亲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开口,打破了萧彦的维护。
“大王有所不知,欧阳幼薇实则不是欧阳家女。”
萧彦愣住了,似乎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父亲将躲在身后的欧阳如烟拉到萧彦面前。
“欧阳如烟,才是明天你要立的王后。”
萧彦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语气也冷了下来。
“立后乃国之大事,寡人竟不知还有大典前夕换王后人选的道理。”
“卿这是在戏弄寡人,还是在戏弄天下人?”
父亲不以为然,仿佛娶谁都一样。
“都是欧阳家女,大王娶谁不一样呢?”
“何况如今欧阳幼薇马上要从欧阳氏族谱上除名,大王若娶她,岂不是一个笑话。”
欧阳如烟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似乎也不能理解,为何萧彦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她绝望地看着萧彦,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却被无情地甩开。
“我和幼薇两情相悦,非她不娶。”萧彦语气决绝,看都没看她一眼。
如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大王,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了吗?”她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祈求。
萧彦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想再和她纠缠。
“把她带下去,寡人不想再看到她。”
侍卫得到命令,毫不留情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她挣扎着,绝望地哭喊,却无济于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她更不明白,萧彦为何执意要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为妻。
直到那一封手信送到萧彦手中,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巩固皇权的棋子。
父亲怒气冲冲地走进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地斥责了萧彦。
“娶一个奴籍女子为后,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
“你将王室尊严置于何地?”
萧彦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
他深知,没有龙阳君的支持,他的皇位就坐不稳。
最终,他妥协了。
他答应立如烟为后,但心中却始终放不下欧阳幼薇。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他命人将一个貌美妇人带到了众人面前。
美妇人哭喊着扑倒在父亲面前,哀哀戚戚地唤了一声“夫君”。
父亲和欧阳如烟都变了脸色,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
8
母亲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荒唐至极,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割着她的心,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萧彦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慢悠悠地问道:“卿,如烟姬,可认得这位夫人?”
欧阳如烟心虚地躲开母亲的目光,语气慌乱地否认道:“我自幼长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认得一个外头的妇人?”
父亲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美妇人,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躲在萧彦怀里,看着他故作镇定,却掩盖不住慌乱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父亲啊父亲,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摆了一道。
父亲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颤抖:“是你!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