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从大家疯传的聊天截图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我从吃瓜群众变成了“瓜”……
上周三，部门群有人甩出几张微信群聊天截图，附言：
「贵圈真乱。」
我点开截图，才看了几句，背上冷汗一阵接一阵。
「上街不戴口罩，说是怕挡住她的美。」
「才追了几天，就送了一个 奢侈品的包，一个 13142.1 的红包，那地儿镶钻的咩？」
「白天换情侣头像，晚上去对面酒店，有钱真好。」
「我敢打赌，也就是个短期泡友，培训结束，马上分！」
……
我有预感，他们说的是我老婆方丽。
因为我老婆此时此刻，正在他们说的那个培训会上。
因为，她前两天刚换了头像；而且，朋友圈自拍照片的背景里，有一个我没见过的 奢侈品包。
1
我飞快订了机票，飞到她所在的城市，培训机构对面果然是家四星级酒店。
我办了入住，专门要了间阳台正对机构大门的房间，再找了个跑腿，送了个望远镜。
当天晚上，我就看见方丽挽了个男人，从培训机构出来后，直奔我所在的酒店。
我脑子里「轰」了一下，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双手几乎是颤抖着调了焦距，看清男人的脸。
看清楚那一刻，我想吐，不说丑出天际，至少也在平均线以下。
方丽自诩颜值狗，经常说和我闪婚是因为我长得帅，结果出轨这么个男人！
她不嫌恶心？！
我对她那么好，她对得起我吗？！
愤怒烧光了我所有理智，我扔下望远镜，握紧拳头直冲下楼。
楼下大厅早已没有他们的人影，我冲到前台，整个人已经失控，大吼大叫要服务员查开房记录，调监控。
保安围过来，酒店方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并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由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推开保安，直冲上楼，发疯般一个个房间敲。
保安们再次拦下我，把我「请」到酒店会议室，建议我冷静，否则只能送我去派出所。
我冷静了两个多小时，抽完一包烟，喝了好几杯冰水，这才回到房间给方丽打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
直到第二天上午 11 点多，方丽给我回电话，声音有些沙，说是感冒了，头天晚上睡得早。
我好几次差点冲口而出：你 TM 跟人疯狂得声音都变了，跟我说感冒！
紧接着，她说想我，说如果我在她身边的话，就有人给她买药了，还问我吃什么药，叫我给她发红包。
发红包这事儿，本是我和她生活日常。
没事儿表个白，520，888，666 是常有的事儿，她喜欢晒朋友圈秀恩爱，我也乐意满足她的虚荣心。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她也许就是单纯的爱钱。
我家是「土财主」，在早年的城郊结合部（也就是现在的城市新区）有一栋楼，每个月收租金就是好几万。
她和我相亲认识，之后闪婚，她说对我一见钟情。
那天，我依旧给她发了 520，转账留言写的【宝宝快点好起来】。
她回复了好几个红嘴唇。
2
下午 2 点，她和丑男出去逛街。
我像跟踪狂一样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丑男为她花钱如流水。
她表现得像个热恋中的小女孩，时不时望着丑男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丑男亲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是人性中最丑陋的偷窥欲在作怪，也许是我想多看一点，坚定我和她离婚的信念。
这个女人，从来没爱过我。
她爱的只有钱，谁给她钱，她就爱谁！
我太傻，居然把她捧在手心，当她是小公主，平日里，我连洗菜洗碗这种小事都舍不得让她做。
我几次在她和丑男亲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每次都直接挂断，事后给我回过来。
「郑凯，你每天 100 个电话，查岗吗？你烦不烦？」丑男上厕所的时候，她给我拨过来，我看见她站在酒店角落，脸上全是暴躁。
「想你了嘛！」我站在拐角处，远远地看着她，低声哄着，「我老婆那么漂亮，我这不是怕其他人把你拐跑了吗？」
她哼哼两声。
化妆后的她是真的美，我也是真的喜欢她，我心里一软，想挽回：
「对了，我这两天看上了一套别墅，有前后花园，价格合适，不过位置有点偏，等你回来，一起去看看？」
她眉开眼笑，声音软软糯糯，说要回家「好好犒劳」我，还问我要不要把别墅作为送给她的结婚周年礼物？
别墅做礼物？
我不习惯拒绝她，也许是舍不得，「嗯」了一声，心情复杂。
然后看见她挂断电话，小鸟般扑到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丑男身上，又是抱又是亲，激动得不得了。
我气得牙痒，想挽回的心思再次没了，承诺买别墅的人是我，扑到其他男人怀里算什么事儿？！
3
这件事，如果只到这里，如果我果断回家，准备离婚事宜，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我自己找虐，多监视了她一天，也是她作死，劈腿一个还不够，还让我看见另一个！
4
准备走的这天中午，和方丽一起回酒店的不是丑男，而是她的老板。
她经常在家里抱怨的脑满肠肥的老板！
一个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
我站在二楼，把那两人的丑态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老板和秘书，可拖行李箱的是老板，秘书亲亲热热地挽着老板，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在老板手臂上蹭着，暗示意味十足。
老板一脸猥琐，完全忽略四周的目光，咸猪手在方丽胸口抓了一把，方丽却笑嘻嘻的。
目睹过她和丑男的事情，这一次，我不再愤怒，只是透心凉。
这个女人，从认识那天起，一直被我捧在手心宠着，没想到，在其他人眼里，竟是如此轻贱。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来参加这个和她本职工作风马牛不相及的培训。
她的工作是秘书，培训内容却是「企业危机公关」。
当初，她刚接到这个培训，在家吐槽「老板有病，肯定亏心事做多了，才会派她这个秘书也来学习」。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学习，不过是老板找了个没熟人的城市，可以毫无顾忌地做野鸳鸯！
至于方丽，生活这么乱，口味这么重……
难保不会还有其他男人。
我想起家里那些奢侈品牌的包和护肤品，除了我给她买的，其他的——
明面上是方丽下班后做网络主播赚的，实际上，很大一部分是她陪男人睡觉赚的吧？！
5
没错，方丽有两份工作。
一是私企老板秘书，二是网络主播。
她会打扮，爱撒娇，走的是「又纯又欲」的路子，在网络上粉丝不少。
每次直播完，光虚拟礼物分成就有四位数，运气好的时候，能五位数出头，之后还会陆续收到粉丝们快递来的礼物。
我是男人，不喜欢她做网络主播，不喜欢她对着其他男人撒娇。
她说我小气，说长得漂亮就是给人看的，说网络主播是她的爱好，还能赚钱。
我又问她，既然网络主播这么赚，何必还在公司做秘书？
她的回答相当务实：
「网络主播吃青春饭，一旦老了，谁还给你打赏？在公司有份工作相当于兜底，心里踏实。」
那时的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存在，也是为了兜底。
6
我退掉回程的机票。
方丽和老板缠绵到晚上才出来，吃饭，然后去一楼酒吧。
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方丽和丑男在一起时，我也许有勇气冲上去，可她和老板在一起，我是真没勇气。
老板的发家史很丰富，在我们那个城市，不光做物流，也开酒吧，生意很大，小弟很多。
我没胆量和他正面刚。
我盘算了一会儿，走到前台，说捡到一个定制款皮卡丘充电宝，报了方丽和丑男之前的房号。
前台给丑男打电话，问他方不方便过来拿一下。
方丽的充电宝正是皮卡丘，我买的。
丑男在酒店对面的培训中心，几步路的事情，当然方便。
「我在酒吧，请他到酒吧找我。」
我没给前台妹妹任何询问的机会，直接报了酒吧最里面卡座号，也就是说，无论方丽和老板坐在哪里，只要丑男来找，就一定能看见。
半小时后——
我斜后方的卡座起了强冲突。
整个酒吧都听见丑男在吼：「你 TM 说你爸来了！你坐在你爸身上抱着啃？」
老板年龄大些，沉稳很多，用绝对居高临下的语气：「丽丽，他是谁？我是不是说过，除了郑凯那个接盘侠，你不许和任何其他男人有一腿！」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接盘侠！
在方丽和老板心里，我是接盘侠？我接的是谁的盘？老板吗？
当初，我和方丽相亲后不久，她就迫不及待想嫁给我，是为了上岸？或者掩人耳目？又或者，为了有个人给她兜底？
我觉得自己像个巨大的笑话！
她做老板情妇多久了？按照现在这个态势，她到底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我当她是小仙女，她当我是什么？！
丑男比我有气势。
我这个正牌老公不动如山，他已经和老板大打出手。
酒吧服务员和酒店保安跑来劝架，围观群众有人拍照有人拍视频，方丽捂着脸蜷在沙发上，哭得楚楚可怜。
我站在人群后面，跟着拍了段视频后，就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买机票，回家。
方丽的丑态我已经不想再看。
7
这婚，必须离！
我虽然是个小人物，可我不能任由头顶跑马一声不吭。
我和方丽之间，最麻烦的是金钱。
她喜欢奢侈品，从认识开始，我给她买衣服，买首饰，买包，买化妆品护肤品不是小数目，结婚前的彩礼更是大六位数！
婚后，她三天两头问我要红包，我想着是夫妻，也愿意宠她，转账从来不吝啬。
一旦离婚，这些钱很可能全部打水漂。
而我的银行账户，只有四位数。
8
我需要专业人士帮忙，回家后立即找了当地最厉害地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他说：
「牵扯钱财的离婚，本就是步步为营的战争，不算计就是和钱过不去。」
「在所有的离婚官司中，人们习惯把妻子作为弱势方，你这场官司，得好好准备。」
他提供给我两个关键点：
第一，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任何一方所得的财产，原则上均属于夫妻共同共有财产。
也就是说，除了我的薪水和出租房收入，方丽那些动辄五位数的直播打赏，也是共同财产。
婚后她问我要的红包，也是共同财产。
第二，彩礼能不能要回来，关键在于「法院是否认定方丽的行为属于骗婚」。
骗婚的认定，不是「我是否是接盘侠」，而是看「方丽是否是以结婚为手段，以骗取财产为目的」。
律师建议我多收集证据，顺便把家中财产梳理一下。
9
方丽提前回来了。
她到家的时候，我正拿着个本子清点家中的奢侈品。
「你在干什么？！」方丽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像看仇人一样看我。
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心头一紧，律师叫我把离婚的想法先瞒着，于是，我急忙说：「把不用的东西清理一下，等你回来商量要不要挂咸鱼。」
「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约了？」她冷笑，跨步往卫生间走去，「郑凯，我警告你，我的东西，你碰都不许碰！」
我站在原地，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几分钟后，哭泣声从卫生间传来。
我忙走进去，只见方丽坐在马桶上，哭得梨花带雨，我的心又软了，给她扯纸，她抱着我哭。
她说，培训的时候，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她一气之下就回来了，回家后看见我在清点东西，问我是不是不爱她了，是不是要离婚？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哄着她，说没有的事。
她哭了整整半个小时，不停地说爱我。
那一刻，我真的有想：要不要摊牌，要不要告诉她，只要她改，不和那些男人联系，以后也不乱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幸好我忍了，因为我不确定未来的日子，当我看见家中奢侈品，看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或者和她嗯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些事。
那天晚上，我没碰她。
10
第二天，我正在上班，我妈给我打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吼着，一口一个 J 人，问我造了什么孽，我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爸被方丽气晕了。
方丽什么时候去的爸妈那边？她说了些什么？能严重到把我爸气晕！我安抚我妈两句后，就打了 120，同时往医院赶去。
我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没什么文化，家里经济条件之所以好，是因为吃城市建设的红利。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已经醒了，他有高血压，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几天。
我爸和我妈你一言我一嘴，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今天，方丽一大早跑去出租楼收房租。
自建房，我爸妈也住在那里，难免碰到一起。
我妈早上刚和我爸吵了几句，就多说了几句：「郑恺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收房租的事，郑凯知道吗？」
「一天就知道买买买，说好给我孙子的房子怎么还没买？要不然把钱还回来，我们老两口自己买……」
方丽一听到还钱，立即跳了起来，把我爸妈大骂了一顿，说他们老不死，抠门，说我没用，屁出息没有，还说要离婚！
说自建房写的是我的名字，离婚后有她的一半，收房租怎么了？！
「郑凯，你是不是真要和方丽离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爸问。
我没想到，方丽和我一样，都已经想到离婚。
「你们刚才说什么给孙子的房子？什么还钱？」我现在对钱敏感得很。
到这时，我才知道半年前，方丽以我的名义问我爸妈要了 120 万，说要买个大户型的学区房。
一是想给孩子单独做个玩耍间，二是想给爸妈留一间房，三是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问过你，你说确实要提前考虑！」
我想起来了！
那时刚结婚不久，方丽当着我和爸妈提过，说婚房没买好，没考虑到孩子的读书问题，说学校很重要，以后要重新买房子。
我爸和我妈都很开心，早就想抱孙子了。
后来有一天，我妈确实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是不是要换房子，孩子读书的事究竟怎么考虑的？我当时正在开会，很敷衍地说，确实要考虑，然后挂了电话。
方丽应该就是那天拿到了 120 万。
这操作，是骗婚吧？
是吧？！是吧？！
11
120 万！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算少。
我没给方丽打电话，直接冲回家，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笃定她在家。
她在搬家，家里乱七八糟。
她指挥着三个小伙子，把她的品牌包、香水、首饰挂件、衣服等一件件打包，小心翼翼装进纸箱子或行李箱。
而我的东西，则被人像垃圾一样，胡乱扔了一地。
我心头一紧，一把推开站在博物架前的男人：
「你们在做什么？！」
博物架上，我最在意的东西果然不在了。
「你是在找这个？」方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只见方丽手上抓着我这一生唯一一座奖杯，那是我读初中时，一次校演讲比赛的冠军。
那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给我！」
这间屋子，除了方丽，这座奖杯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然而，方丽嘲弄地笑了笑，右手朝空中一扬，我下意识去接，「哐当——」，水晶奖杯落在地上，断成两段。
我整个人都崩了。
奖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多天的委屈、压抑、痛苦，在这一刻如火山般爆发！
我朝方丽扑去，认识她这么久，我第一次有想打人的冲动。
她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我则被三个小伙子拦下，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
「方丽，你 TM 有没有良心？！老子对你哪点儿不好了，供你吃供你穿，三天两头红包伺候着！你 TM 居然叫人打我！……」
我的话没骂完，有人一个飞腿，踢在我膝盖窝，「砰」的一声，我的右腿膝盖狠狠砸在地板上，整个人痛得说不出话。
「废物，也不撒泼尿照照！咱们丽姐嫁给你，那叫下嫁！你 TM 就该好好伺候着！」
「我告诉你，别说一奖杯，就算这房子，咱兄弟砸了也就砸了！」
「癞蛤蟆吃了这么久天鹅肉，还吃出优越感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听就是方丽老板的手下，社会上混的那种。
方丽对这番话很受用，还真当自己是老板娘了，她踱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她的小皮鞋鞋底在我身上蹭了蹭。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演了？」她问。
我没回答，这确实是我这两天的疑问：从头天她回来开始，整个人就不对劲。
「郑凯，我 TM 真鄙视你！」她说，「你老婆和其他男人上床，你连冲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
「酒吧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吧？你就在现场！」她说，「那么多人拍视频，你没想过有人把你拍进去了吧？」
「我当天晚上就看见了，第二天看着你走的！我和雷哥玩得不知道有多 high，他比你雄伟多了！」她说，「你个废物！除了一张脸能看，哪里都不能看！」
雷哥就是她的老板。
我像一头困兽，被人紧紧束缚着手脚，除了干嚎，根本无计可施。
而她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废物！」
「一点用都没有！」
「老娘给你戴绿帽子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男人，也就是给人当接盘侠的命！」……
三个小伙子一边嘲笑，一边继续揍我。
最后，我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迷迷糊糊看着他们抱着箱子扬长而去。
那天，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方丽好歹结婚了一年，同床共枕一年，她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如死灰。
后来，我妈的电话把我吵醒，我给自己叫了 120……
脾破裂，一条肋骨骨折。
医生说再晚到一会儿，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活我。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方丽一个电话也没有。
12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躺在医院病床上，暗暗发誓：
既然我没死，那么，所有的背叛与仇恨，都必须一一偿还！
简单的离婚，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