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夏天,那时候农村孩子比过年高兴,玩水,玩鸟儿、玩青蛙。
当然,这些都是副业,主业还是寻找到各种吃食,尤其是半大小子们,在野地找食儿吃的本事从来不用教,仿佛娘胎自带的技能。从地里刨几捧花生、掰几盘葵花籽,吃半天。最最馋人的当然还是烧玉米或者烤山药(红薯)。
总有一个挑头儿的孩子会站出来在自家地头(去别人家地头会挨揍),盘一个坑灶架起一堆火来,上边烤玉米,底下碳火烤山药。对机会扔几颗没红透的大枣进去,那滋味儿,馋的人流哈喇子!
孩子们在“大官头儿”的统一指挥下,有负责拾柴禾的,有负责吹火的,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最后通常是火候掌握不好,烤得焦糊,吃不了几口,但大家围在一起添柴加火的那份欢乐总能被提起,念念不忘。
尤其是烤麦穗儿,初夏还未放暑假,麦穗已经泛黄,学校后墙就是大片的麦子地。嘴馋了,就去地里找个田埂,挖坑点火一气呵成,烧麦穗。熟了,双手一搓,青黄相间的麦粒儿捧着吃,太美了,一个字:有嚼头儿!
那时候的学校课间有多长,完全靠老师的心情,至少半小时以上,有的老师既教数学又教语文,没准儿还能兼个体育。所以感觉我们玩的时间比上课时间还多,记得有次,老师家的牛要生崽儿了,老师需要亲自伺候,一天都没来学校。我们也就一天都自习(因为语文、数学、地理都是这个老师),自己给自己在教室里放了羊,抗根高粱杆儿在班里占山为王,打闹一天嗓子都喊哑了,然后心满意足的放学回家。
还有一次,利用大课间,我们竟然偷着到村东的河沟里洗个澡回来,这次点儿背,被老师发现了,罚我们在太阳底下站着,晒得满身流油,整个人黑了一圈儿。
放暑假,彻底没人管了,我自己找了根长长的竹竿,头上用铁丝拧一个大圆圈圈,铁丝圈罩个塑料袋,就组装成了一个类似于罩蝴蝶的罩子。然后高高举起来,套树上的知了虫,这可是技术活儿,听音识方位,找到一只鸣叫的金蝉,要把罩子略靠他脑袋的位置,扣下去,知了会向前飞,恰好进入网兜儿。
夏末秋初,河里养了一夏天的鱼,开始接受村里孩子的检阅,有次我路过一个水沟,看到有别人掏泥鳅留下的洞洞。鬼使神差蹲下来,伸手也进去捞一把,总以为别人挖过了,不会有惊喜,结果抓住一个比大拇指还粗的老泥鳅,倒是把自己惊吓了一跳。费半天劲才搞出来,孤零零的一条泥鳅,没啥用,转身又扔进沟里了,就是觉得好玩儿!
收完玉米棒,农民开始灌溉土地准备播种小麦,河沟里存了一夏天的水,派上了正式用场,许多抽水管子延伸到了沟渠,日夜不停把水杨到田地去,沟渠里的水面越来越浅,已经看到鱼儿来回泛起的波纹,孩子们急不可耐准备下去施展手脚了。
但不能忙,因为大人们早张网以待准备停当,小孩子们靠边站,等他们先撒网走一遍,水已经变浑。浑水摸鱼的小嘎子们闪亮登场,我因为拿了个家传的扒网子,有工具尽量不下手,抓住把手投入河底快速扒回,来不及游走的鱼儿就落进了网兜。可事与愿违,鱼儿往往都来得及游走,提起网兜落得一场空,被别的孩子们一阵耻笑,颜面尽失。
气得我扔掉扒网,下水摸鱼啊!这摸鱼也是个技术活儿,不能瞎划拉,我是掌握不好,好几次到手边的鱼都被滑脱了,看见别人摸到鱼兴奋的表情,羡慕嫉妒恨,不如改行市另辟蹊径。
岸边有许多小洞洞,一定是泥鳅的藏身之所,还是发挥我的强项,捉泥鳅吧!伸手进去捅咕半天,终于攥住一个滑不出溜儿的老泥鳅出来,这家伙滑的很,稍微一松劲儿竟然从手缝里钻出去,既然现身就好办了,使出吃奶的劲儿俩手并拢,泥鳅丢入水桶,一切ok!
烤完玉米,捉过知了,摸完鱼,是不是该收收心回学校上课了?那个夏天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天都很充实吧!江山代有人才出,各统江湖数十年!城市的下一代们,虽然也有别样风采,但天天圈在教室里,课程排得满满,下课还要去补习班,没机会享受这种“清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