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言情故事|念奴娇

叶叶就爱看书 2025-02-02 10: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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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比不过一颗桃树,小官斗不过大官,血海深仇,怎可一刀了断。

对待仇人,就该砍去其四肢,再将身体装进笼子。

四肢丢到垃圾堆喂食野狗,笼子挂在蛇鼠出没的阴沟。

任其被啃食殆尽……

1

眼前的两座坟包,是我的阿爹阿娘,因一棵病死的桃树,被村霸孙大胆活活打死。

[阿爹阿娘,孙大胆又纳了一门妾室。]

[听说那姑娘,被她阿爹三两银子就给卖了。]

[女儿走了,去镇上瞧瞧,有手艺,饿不死。]

我名李阿秀,桃果村人氏,自小跟着阿爹阿娘种桃树。

除了种果树收果子以外,阿娘还花银子,让我学了一门手艺,制伞。

……

揣着所有家当十两银子,我背着包袱,坐上了前往乌林镇的马车。

不同于满山都是桃树的村子,乌林镇的房屋更好,五花八门的铺子,偶尔还能看到衣着华丽的贵人。

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在镇上找到了一家制伞的铺子,百伞阁。

[东家,你们这儿可还招工?]

我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只见柜台前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翁。

双手长满了厚厚的茧子,白花花的胡子都垂到了胸口。

[招倒是招,不过需要手熟的。]

[学习制伞三年有余,应当算是个熟手。]

老翁抬头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伞。

[那你说说,这些伞都有什么不同。]

我走近了些,细细的看了看挂起来的雨伞。

[左边一排的伞,用竹子做骨架,伞面用了三层油纸,伞柄是普通的桃木。]

[右边一排的伞,同样是用竹子做骨架,区别在于,伞面用了五层油纸,伞柄也是更结实的松木。]

老翁顺了顺一把的胡子,看上去还是比较满意我的回答。

[不错,老朽这儿头一个月可是没有工钱的。]

[不碍事,管吃管住就行了。]

我规规矩矩的站着,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不会露宿街头。

[成,次月开始月工钱一两银子,做得好后面还会增加。]

[老朽姓王,唤我王师傅就行。]

说罢王师傅站起身来,领着我朝着后院走去。

铺子后面是个小院,有四间屋子,王师傅跟王大娘一间,我一间,一间库房。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便没了多余的空间。

还有一间住着一个男子,看上去约摸十七八的年纪,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王师傅说,男子是他外出捡回来的,没有名字,就随口取了个哑郎。

2

我放好包袱走出屋子,哑郎正在院子里处理竹子。

磨的铮亮的柴刀,在哑郎的手中平添了几分上阵杀敌的气势。

见我出来,哑郎转过身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黝黑的皮肤,不起眼的长相,就算丢在人群里,眨眼间就找不到。

[小丫头,叫什么名儿,自己一个人出来做工吗?]

王大娘戴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头巾,见我有些拘束,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同我讲话。

王师傅坐在在一旁,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我叫李阿秀,爹娘已故,家中只剩我一人,出来找个活计维持生活。]

我想,还好阿娘让我学了门手艺,可以走出桃果村。

如若不然,此时的我,只能靠着村里的桃树过活。

最后,恐怕也难逃孙大胆的毒手。

[真是个不幸的丫头,阿秀,往后就安心在铺子做工,不说大富大贵,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王大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纳鞋底。

是了,生活在底层,就要有底层人的觉悟,死人是常有的,人命也是最不值钱的。

[谢谢大娘,我……我定会好好做工。]

我打小就老实,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王大娘的话,让我本已干涸的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就这样,我在百伞阁安定了下来。

白日里,我跟着哑郎一起打磨竹子,制作雨伞,王师傅偶尔也会指点指点我们。

虽然哑郎看上去有些粗犷,但制伞的手艺,却是精巧的不像话。

收工后,跟着王大娘一起摘菜做饭,日子过得简单充实。

一转眼,我到百伞阁已经一月有余。

王师傅面冷心热,话不多,每日旱烟不离手,多来几口就会咳嗽好一会儿。

每当这时,王大娘就会凶巴巴的说上几句。

[叫你别抽这毒玩意,肺子都要跳出来了。]

王师傅则会象征性的收起烟斗,露出一副知道了的表情。

看上去好笑极了。

其实王大娘心善温柔,还给我讲了好些女子之间的闺房话。(女子的卫生习惯,私处护理等)

阿娘讲过的,王大娘讲了,阿娘没讲过的,王大娘也讲了。

在我心里,已然将王大娘当作了半个阿娘。

再说哑郎,有时候看上去憨憨的,呆呆的模样,但做工几乎从不出错,颇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憨厚感。

每当我和王大娘说悄悄话的时候,哑郎总是一副认真打理竹料的模样,实则,耳朵都快竖到了头顶。

我与哑郎的沟通方式,除了几个能看懂的手势外,就是写字交流。

幸亏阿爹教我识了字,也幸亏哑郎也识得。

3

不知不觉,我来百伞阁已经半年多,工钱也涨到了二两。

这一日,年关将近,王师傅和王大娘上街买年货去了。

哑郎在后院忙活,我在前头招待客人。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不料,村霸孙大胆带着新收的小妾走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新收的,因为跟我离家时见到的,不是同一个姑娘。

只见小妾两眼无神,看上去像是没了生气的花朵。

也是,跟着孙大胆,还不如死了……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人活着,就有希望。

[哟,这不是李家的阿秀嘛,你爹娘没了,还以为被哪个野男人拐跑了,没曾想跑到这儿来了。]

孙大胆搂着小妾,两眼露出淫光,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紧张的扣着手指,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不认识你孙大哥了?]

孙大胆戏谑的说着,手不安分的在小妾腰间游走。

小妾面无表情,也不反抗,就呆呆的站着。

[孙……孙大哥。]

我深吸一口气,很想一刀解决了孙大胆,可是……我做不到……

[对嘛,阿秀妹子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不如跟哥回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孙大胆说完,小妾一脸期待的看向我,估摸着想让我替她分担分担。

[不……不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我连声拒绝,死都不可能回去。

[哼,不去就算了,呵……不过……你迟早是我的。]

说罢,孙大胆哈哈一笑,搂着小妾离开了百伞阁。

孙大胆前脚刚走,哑郎后脚就把我拉到了后院,不停的用手比划着。

[我不懂,哑郎,你写字说吧。]

我颤抖着身体,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哑郎拿来笔墨,快速的写了起来。

[这人不是好东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尽早打算。]

是的,从孙大胆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留了。

该走了。

4

夜晚,我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又一次败给了孙大胆。

镇上衙门的张师爷,是孙大胆的舅姥爷,这些年来,孙大胆在村里横行霸道,就是因为有张师爷这座靠山。

平日里,孙大胆敛来的钱财,多数用来孝敬了张师爷。

因此,就算孙大胆无恶不作,也没人能奈何他。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

就算斗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山上又多了几捧黄土。

次日一早,我无精打采的跟着王大娘做早饭。

[阿秀,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大娘摸了摸我的额头,一脸担忧。

[大娘……我要离开了……]

我哽咽道,忍不住心底里涌上来的酸涩,蓄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大娘拉着我坐下来,双手微微发抖。

于是,我将与孙大胆的恩怨说了出来。

[哎……平民艰难啊,我年轻时伤了身子,要不了孩子,还以为能与你有个母女缘分……真是世事难料……]

[大娘,阿秀能遇到您和王师傅,是我的福气,可惜阿秀福薄……]

[呸呸呸,我们阿秀福气好着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王大娘抹了抹眼泪,浑身散发出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我想着先离开乌林镇,那孙大胆的手,总不能伸到乌林镇以外。]

我擦了擦眼泪,前途和命,都是自己挣出来的。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没了爹娘,还要居无定所的漂泊……太心疼了……]

用过早饭,我收拾好包袱,不过是几身衣裳和二十两银子。

哑郎难得没忙活,局促不安的看着我,我走到哪儿,眼睛就转到哪儿。

[阿秀,你的事你大娘告诉我了,此去……一路顺风,要是有机会……回来看看我们……]

王师傅拿着烟斗,啪嗒啪嗒的抽了两口,烟雾模糊了脸上的愁容与担忧。

但我瞧得真切。

王大娘转身回屋,出来时拿了一个钱袋子递给我。

[阿秀,本来打算给你存一笔嫁妆,眼下来不及了,这些银子你带走……]

[大娘……阿秀怎么能……]

[听话,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王大娘转头抹泪,王师傅也别过头去,只有哑郎紧握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将钱袋子收好,对着王师傅和王大娘,磕了三个响头。

[阿秀走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的,哑郎……再见。]

随即,我起身离开了百伞阁。

5

我打算先去隔壁的秋岳镇,避开孙大胆,再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容身之所。

两镇之间不是随时都有马车运输,我找了一个运送货物的镖队,花了三百文,买了个位置。

刚准备上马车,哑郎背着一个小包袱,追了过来。

[哑郎,你咋来了。]

哑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上面写着要护送我平安离开。

我想,这也是王师傅和王大娘的意思吧。

我看着强劲有力的字迹,心里暖暖的,相处不过半年多,他们让我感受到了人间处处是温暖。

[谢谢你,哑郎。]

说罢,我又交了三百文,与哑郎上了马车,挤在堆满货物的车厢。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我与哑郎紧挨着,鼻尖充斥着哑郎身上的竹香。

马车驶出乌林镇,车厢外传来趟子手的谈话声。

[听说秋岳镇来了个大官,还建了座挺气派的宅子。]

[有多大?]

[说是京城来的,是个什么老侯爷。]

[哟,那是挺大的,没想到小小的秋岳镇,竟然还来了个老侯爷。]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老侯爷啊,本就是秋岳镇的人,年轻时上京赶考,攀上了世家贵女,老了想着落叶归根,就回来了。]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我表奶奶家二女婿的堂妹子的丫头,在宅子里当丫鬟呢。]

[还听说这老侯爷刚到秋岳镇,就纳了两房妾室,真是金枪不倒。]

[哈哈哈,都快入土的人,金枪都成霜打的茄子了,还能不倒,笑死个人。]

听着周围的谈话声,我心里开始思量起来,要是能去宅子里当差,就算孙大胆胆子再大,应该也斗不过老侯爷。

可当了丫鬟,小命不还是由得人家做主。

6

半个时辰后,乌林镇已被甩在后方。

正当我松了口气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竟敢拦我们天涯镖局。]

[诸位英雄好汉,我是乌林镇桃果村的孙大胆,衙门张师爷是我舅姥爷。]

听到孙大胆的声音,我顿时心凉了半截,都已经离开乌林镇了,竟追到了这里。

我掀开帘子瞧了瞧,孙大胆带着四五个泼皮,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将我带走。

也许在孙大胆眼里,我只是一只满足他狩猎心理的小绵羊,一家人就该栽在她手里。

现如今,孙大胆追到了这里,王师傅和王大娘还好吗?

我紧张的握着双手,重重的喘着气,哑郎见状,用眼神无声的安慰着我。

是了,阿爹阿娘不在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何怕的。

若是让我逮着机会,定要将孙大胆,挫骨扬灰。

[张师爷是你舅姥爷?你拦下车队想干啥?]

负责这趟货物的镖师姓周,也是乌林镇人氏,对于孙大胆也有所耳闻。

[我来找你们车队里那个姑娘,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今儿得到消息,她要跟着野男人私奔。]

孙大胆嘿嘿一笑,听声音就知道猥琐极了。

周围的趟子手窃窃私语,因为我确实是和哑郎一起上的马车。

周镖师没有接话,按理说我是付了银钱的,应当将我送到秋岳镇。

可张师爷的名头,还是有几分分量。

自古以来,黑白是分不了家的。

况且,孙大胆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周镖师走到马车跟前,掀开帘子,一脸审视。

[我不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此人是我……是我好友,此番只是为了护送我到秋岳镇。]

我连忙出声,很怕周镖师将我赶下车,心里也更加担忧王师傅和王大娘。

[阿秀,别闹脾气了,我不介意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厮混,跟我回去吧!]

听见我的声音,孙大胆立马喊话,句句毁我名节,意指我水性杨花。

7

看着周镖师举棋不定的样子,我心想,难不成真的要栽在孙大胆手里!

[啊……嗯……呀……]

哑郎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只能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

[原来……是个哑巴。]

随即,周镖师放下帘子,起身回到车队前头。

[孙兄弟,小姑娘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收了她的银钱,得保她安全到达秋岳镇。]

[哦……周镖师,这是打算不卖我个面子。]

孙大胆眯着眼睛,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在桃果村作威作福,已经许久没人敢这般下他面子。

[你们有何恩怨,到秋岳镇去解决,莫要耽误了周某这趟走镖。]

周镖师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更何况是孙大胆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

[很好,希望周镖师……还有机会接下次。]

孙大胆冷哼一声,带着几个泼皮,转身骑马离开。

想必,是告状去了。

[众人听令,启程。]

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动了起来。

[哑郎,到了秋岳镇你便回来吧,我很担心王师傅和王大娘。]

哑郎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又逃过了一劫。

虽然不知道周镖师为何护着我们,但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过了一个时辰,车队到了秋岳镇,停在一家药铺门口。

趟子手开始动手卸下货物,我与哑郎也下了马车。

[这是一点心意,此次多谢周镖师。]

我早早拿出三两银子捏在手里,只等到了秋岳镇送到周镖师手里。

[姑娘,银子收回去吧,周某救你们,只是想到了早年间的一个兄弟,他也是个哑巴,权当是周某结个善缘。]

[那孙大胆是个浑人,你们可要当心。]

周镖师摆了摆手,转身加入到了卸货的队伍中。

8

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我与哑郎吃了顿便饭,恢复了些体力。

[哑郎,你回乌林镇吧,去看看王师傅和王大娘可还安好。]

哑郎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字问我的打算。

[如果孙大胆没有去找他们,你待在哪里别回来,如果孙大胆去了,你就带着他们来这里。]

[我们可以重新盘个铺子,继续卖伞的营生。]

说干就干,哑郎买了一匹快马,赶回乌林镇。

我待在客栈哪儿也没去,担心收不到哑郎传来的消息。

等哑郎悄悄回到乌林镇,只见孙大胆带着四五个泼皮刚砸完百伞阁。

因为临近夜晚,所以没几个人看到这一幕。

[老东西,你现在写信让李阿秀回来,不然……明儿我还来砸你的铺子。]

王师傅坐在地上,看着满地损坏的雨伞,心都在滴血,王大娘在一旁抹着眼泪,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不说了也没关系,明儿我再来砸!]

[兄弟们,走!]

说罢,孙大胆带着几人离开了百伞阁。

哑郎悄悄跟上去,发现几人来到了天喜苑,也就是俗称的青楼。

回到百伞阁,担心四周有孙大胆的眼线,哑郎从后院翻了进去。

王大娘听到声响,连忙走了进去,只见哑郎独自一人。

[阿秀呢,可还好?]

听到王大娘的声音,王师傅快步走来,整个人颓废又消沉。

哑郎连忙在纸上回答,并说出接走两人的打算。

[当家的,你怎么想的?]

[走吧,乌林镇是待不下去了,只是可惜了半辈子的心血。]

确定要走,三人开始收拾起行李。

没有损坏的雨伞都打了包,只带了一些常用的轻便的物品。

哑郎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去买辆马车,随即溜出了院子。

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哑郎快步来到天喜苑,摸到孙大胆的房间,烂醉如泥的孙大胆正打着鼾。

随手摸了一张帕子塞到孙大胆嘴里,用绳子捆住四肢,再用麻袋装好。

哑郎扛着孙大胆,找了处人少的小巷子,将其丢在地上。

随即,拿出手臂粗的棒子,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几棒子下去,只听见呜呜呜的声音从麻袋里传出来。

一想到孙大胆看阿秀色眯眯的眼神,哑郎下手又狠又快,直到呜呜呜声减弱,才作罢。

要不是怕给王师傅哥王大娘带来麻烦,估计孙大胆今日要被活活打死。

顺着原路,哑郎将孙大胆丢回了天喜苑,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

来到集市,只有零星几个商贩,花三两银子买了一辆马车。

赶着马车到百伞阁门口,哑郎动作麻利的将行李搬上车,扶着王师傅和王大娘上了马车。

天彻底亮了,马车也离开了乌林镇。

9

不到午时,哑郎赶着马车就已到了客栈门口。

因为没有落脚点,所以我们暂住在了客栈。

人多眼杂,我们一言不发的将行李搬进了房间,才忍不住聊起来。

[王师傅,王大娘,哑郎,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阿秀对不住你们啊……]

想到两人一把年纪,被我连累着奔波,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我将与孙大胆的恩怨仔细说了一番,一想到疼爱我的阿爹阿娘,眼泪止也止不住。

[傻孩子,孙大胆真是个杀千刀的,往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跟你王师傅都商量好了,来秋岳镇也好,就当……就当开个分店。]

王大娘拍着我的后背,让我感受到了阿娘的温暖。

[别怕,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师傅不善言辞,努力的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慈爱些。

哑郎在一旁若有所思,原来是村霸打死人,还要强占人家女儿。

一想到孙大胆那猥琐的表情,哑郎忍不住将拳头握紧。

我拿出身上的二十两银子和王大娘当初给我的钱袋子。

[这里有七十两银子,明日可以去看看铺子,我们的百伞阁还是要开起来。]

[傻丫头,这袋子你自己收起来,这些年我与你王师傅,也攒了不少银子。]

说着,王大娘从包袱里抱出来一个匣子。

一打开,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匣子里最起码有几百两。

[明日,我们一起去看铺子,还有一些雨伞没有损坏,买好铺子就可以开门营业。]

……

次日一早,我们一行四人用完早饭就出了门。

看了大半日,总算遇到一个位置,大小都合眼缘的铺子。

原先是做点心生意的,突逢家中变故,所以低价转让。

铺子上下两层带着后院,比起乌林镇的还要大些。

最后,花了三百两银子,直接将铺子买了下来。

回客栈的路上,听走镖的车队说,孙大胆不知被谁蒙着麻袋揍了一顿,手脚皆断。

我想着,应该可以安静一些日子了,毕竟断手断脚,短时间可下不了地。

想到这里,我心情好了很多。

铺子买好了,需要花几天重新装修,于是我们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其余时间都在秋岳镇四处闲逛着。

多了解了解这个,即将扎根的地方。

我想着,既然打算在这里扎根,那么孙大胆就必须要解决,不然一直提心吊胆,总不能一直搬家。

10

不过三五日,铺子已经装好,将雨伞摆上就可以开门营业。

铺子依旧叫百伞阁。

这一日,王师傅和王大娘在整理后院,我与哑郎来到集市上,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哑郎,孙大胆是你打的吧。]

我挨着哑郎小声的说着,确保别人听不见。

虽然对哑郎了解不多,不过平日里做工,足以看出哑郎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哑郎傻傻的笑了笑,点了个头,看样子,还等着我夸赞,真是个憨货。

[你很厉害,但是下次不可以了,太危险……我很担心。]

我吃着哑郎买的糖葫芦,酸酸的,有些粘牙。

哑郎拿着我买给他的糖人,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想,要是能这样安稳的过一辈子,也挺不错。

可是,我想报仇。

孙大胆只是断手断脚还不够,远远不够!

但是凭着我自己,想对付孙大胆,简直天方夜谭。

等孙大胆好了,面临的报复只会更加凶猛。

而且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王师傅,王大娘,哑郎。

我想着,到时怕是只能寻求老侯爷。

为奴为婢,还是妾室都无所谓,只要王师傅,王大娘,哑郎能好好的,我也安心。

半日光景,铺子已经收拾好,开门即可营业。

我们从客栈搬进了铺子,一切像是回到了之前,因为雨伞没有存货,所以王师傅和哑郎一起动手制作雨伞。

我和王大娘开始规整起院子,整理干净才有家的感觉。

百伞阁开业了,秋岳镇的人口比乌林镇多三分之一,前来光顾的客人也多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周镖师竟也来了铺子,打了个招呼,买了一把雨伞后就离开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七日,平平淡淡,温馨又满足。

这一日,我与王大娘正在买菜,准备晚些时候做个红烧肉。

[听说过几日,大将军赵鸿卫领旨回京,会经过我们秋岳镇。]

[是啊,大将军和老侯爷可是旧识,到时候还会在我们镇上待个一两日。]

[那敢情好啊,说不定我这点心都要多卖些,可以多挣银钱咯。]

11

第二日一早,我打开铺子大门,就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叔等在门口。

[不好意思来得有些早,我想买一把雨伞送人,可有推荐的。]

[有的有的,您进来看看。]

我连忙将人迎了进去,指着墙上框起来的三把雨伞。

[这三把雨伞都是好货,封了六层油纸,伞柄依次是松木,檀木,和金丝楠木。]

[都挺好的,多少银子。]

[松木的二两银子,檀木的五两银子,金丝楠木的十两银子。]

[就这把金丝楠木,不用找了。]

说着,大叔从怀里拿出了一锭元宝银子递给我,足足有二十两。

我将雨伞打包好,将人送到门口。

哑郎背着一筐油纸正好回来,两人对视不过一息,哑郎迅速低下头。

只见大叔浑身一震,一脸兴奋的朝着哑郎走去。

[念宗……]

哑郎不理,绕过大叔低头走进了后院。

[念……]

大叔不死心,但又觉得不该随便进入别人的后院,焦急的在铺子来回踱步…

[姑娘,念宗这几年……过得好吗?]

大叔望向我,满眼愧疚,七尺男儿红了眼眶。

[您说的是哑郎吧,我与哑郎相识不到……]

话还未说完,哑郎走了出来,一只手拉着大叔,快步离开了铺子。

嗯!!!

这大叔是哑郎的亲人吗?

12

今日铺子的生意……出奇的好,雨伞险些不够卖。

晚饭时,王大娘问起哑郎来,我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

用过晚饭,我一边收拾,一边担心着哑郎,都出去一天了,还不回来。

王师傅和王大娘年纪大了,坐了一会便早早歇息。

直到天黑透,哑郎才迈着悠闲的步子回来。

讲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轻松的哑郎。

见我坐在后院,哑郎立马坐到我对面,一副正襟危坐,等待问话的模样。

[今日那人是谁?他口中的念宗就是你吧。]

我实在好奇得紧,不问清楚,我会睡不着的。

桌子上我已摆好了笔墨,哑郎很干脆,提起笔就写了起来。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写好。

原来哑郎名叫姜念宗,是大将军赵鸿卫的亲卫,两年前的一场战事,姜念宗被敌方的长矛刺伤了喉咙,从此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姜念宗自知一个哑巴无法继续待在军营,于是留下一封请辞书,便离开了。

因为无父无母,姜念宗不知道去往何处,漫无目的游走到乌林镇。

一想到自己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失了前程,姜念宗难以接受。

整日除了喝酒买醉就是喝酒买醉,直到银子花光,没了住处,衣衫褴褛的露宿街头,如同一个乞丐。

直到被王师傅发现,带回百伞阁。

我抬头看向哑郎,不,应该叫姜念宗,明明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可眼神充满了历经变故的沧桑。

之前我还不懂,为何姜念宗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现在看来,确实是打击太大。

[姜念宗……]

我还未讲完,哑郎连忙摇头,在纸上写着,他喜欢哑郎这个名字。

[哑郎,今日那位大叔就是……赵鸿卫将军?]

哑郎点了点头,或许是心结已经解开,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不少。

怪不得昨日在集市上,听商贩说大将军要来开心得很,这个赵鸿卫大将军,简直就是散财童子。

十两银子的伞,给了二十两,狠狠的拉动了秋岳镇的经济。

哑郎说,赵鸿卫将军让他回去继续做亲卫,此次升了官,应当会留在京城,不去边关。

哑郎拒绝了。

我很惊讶,连问哑郎为何放弃这大好的前程,不管怎么说,总比在这里制伞强。

哑郎没有回答我,指了指房间就回屋睡觉去了。

好气!!!

13

一早,赵鸿卫将军又来了,来取昨日忘记的雨伞。

出门时,赵鸿卫将军说,感谢我们对哑郎的帮助,往后有困难记得找他。

还说,有我在哑郎身边,他就放心了。

哑郎没有露面,在后院勤勤恳恳的忙碌着,竹片在手里打磨得飞起。

赵鸿卫将军带着伞,来到了老侯爷的宅子,两人相谈甚欢。

老侯爷表示,很喜欢这把雨伞。

于是,我们百伞阁,赚了好大一个口碑。

赵鸿卫将军离开了秋岳镇,哑郎真的没有走,依旧在铺子里做着雨伞。

不知道哑郎和赵鸿卫将军聊了些什么,现在的哑郎,整个人开朗不少,很多时候都笑呵呵的。

连王师傅都忍不住说,哑郎怕是春心萌动,想娶媳妇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来秋岳镇已经一月有余,百伞阁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但我心里越来越慌,孙大胆始终犹如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

我想,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于是,我开始仔细筹谋,如何搭上老侯爷这条权势的大船。

因为赵鸿卫将军,老侯爷在百伞阁定了伞,每月一把。

明日就是送伞的日子,之前是哑郎去送,明日我去送,看看有没有机会……

次日一早,我将雨伞装在盒子里,正要出门,哑郎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习惯有哑郎跟着,甚至很多时候哑郎光是眼神和表情,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今日不一样,我不想让哑郎看到……我不堪的一面。

[你待在铺子里,我送完就回来。]

哑郎摇头,指了指外头,示意要跟我一起去。

你来我往,实在犟不过,只好带着哑郎出门。

来到宅子门口,我定眼一看,好家伙!檀木大门。

光是这座宅子,恐怕就花了不少银子,果然气派。

门口的小厮开了门,就有丫鬟带着我们进去。

刚到大厅门口,就见老侯爷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站着几个魁梧的打手,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见过老侯爷。]

哑郎拱了拱手,弯腰一拜,我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随即将盒子递给了丫鬟。

[你就是念宗说的阿秀丫头吧。]

老侯爷看向我,眼神清明,一身正气。

光是这清明的眼神,就足以看出老侯爷并不是好色之徒。

传闻老侯爷一把年纪还纳妾,看来……传言不可信。

14

[念宗,阿秀,孙大胆要如何处置,你们说了算。]

说完,老侯爷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围在一起的打手往两边退开,露出了孙大胆鼻青脸肿的样子。

我心中一惊,低头看去,躺着的……不就是孙大胆吗。

只见孙大胆有气无力的啊啊啊叫,嘴边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看样子,已经被割掉了舌头。

孙大胆一见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的啊啊啊叫着,听上去,像是让我饶他一命……

可当初因为一棵桃树,我的阿爹阿娘,磕得头破血流,也没见孙大胆手下留情。

我朝哑郎看去,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原来这场复仇,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我想,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救赎,是相互的吧。

哑郎挠头憨憨的笑了笑,随即指了指我。

意思是,我来决定如何处置孙大胆。

[这四个打手给你们,将孙大胆处置了再还给老夫。]

说完,老侯爷抱着装了雨伞的盒子离开了大厅。

血海深仇,怎可一刀了断。

对待仇人,就该砍去其四肢,再将身体装进笼子。

四肢丢到垃圾堆喂食野狗,笼子挂在蛇鼠出没的阴沟。

任其被啃食殆尽……

比起一刀了断,非人的折磨,才能更好的祭奠已故的……阿爹……阿娘。

我想,这才是孙大胆最好的归宿。

打手动作很麻利,不过半炷香,孙大胆四肢分了家,身体住进了笼子里。

而笼子,也吊挂在了秋岳镇,蛇鼠最多的阴沟中。

大仇得报,我突然就病了。

看诊的大夫说,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难免会小病一场,吃点汤药就好了,不碍事。

哑郎忙前忙后的照顾我,喂食汤药,擦洗脸手,无微不至。

惹得王大娘时常露出姨母笑,王师傅的旱烟也抽的啪啪作响。

躺了三五日,我恢复了身体,哑郎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一日,哑郎从外头回来,递给我一张纸。

上面写着,孙大胆挺了两日,便没了性命,随即,哑郎花银子,让人将孙大胆的尸体丢尽了茅厕。

乌林镇的张师爷,因贪污捕快工钱,被撸了师爷的官位,进了大牢。

我想,民不与官斗,那官与官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师爷甚至连蚂蚁都称不上。

大仇得报,我喜极而泣,这一切都是因为哑郎。

见我无声的流着眼泪,哑郎手足无措的看着我,还以为是自己安排的不好,不够泄愤。

我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傻子,谢谢你。]

……

[阿秀啊,孙大胆的事已经解决,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你跟哑郎,什么时候把亲事办了,我跟你王师傅也好喝一杯改口茶。]

闻言,我脸热的发烫,扭头看向哑郎,果然心境影响容貌。

如今的哑郎,五官立体,俊秀开朗,谁人见了不得夸上一句,翩翩公子。

十六岁这日,我与哑郎拜堂成亲,王师傅和王大娘如愿喝到了改口茶。

[阿爹,阿娘请,喝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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