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信阳步校大院童年生活记忆

大院文化 2024-09-18 02:45:03

图文/令狐

在某平台上发文已有五个年头啦!既充实了退休生活,又认识不少相互交流、欣赏的文友。有位叫淑琴的文友上月发来一段留言:我是通过马老师推荐阅读了您的文章,写的真好。希望进一步互动了解认识良师益友。并希望我看看她回顾自己成长经历长文《向党旗致敬》。刚好老伴带孙女们去超市购物,我抓紧阅文一直到天黑,感觉文友真不容易。正是年富力强时患血栓卧病在床而离开工作岗位,但她心底善良、直面现实、性格开朗、阳光快乐。我们都是同龄人,看着她如此积极向上面对生活的精神状态,从心底佩服她。我想如果不是患病,她一定是一个学生们喜欢的好教授或走向领导岗位的好干部。而且从她的文中了解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的父辈都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河南信阳高级步校工作过,这一下想起了我的童年,勾起了那看似遥远但画面清晰的回忆。

7岁前我生活在军校大院。听姐姐说,军校开始在河南信阳八栋院,后搬到六栋房,再后来又搬到……。

我童年记得军校大院门口有一木制尖顶岗亭,感觉卫兵总是荷枪实弹严肃站立在里面。进大门右边是高高的青砖台阶,台阶上面是军校招待所,左边一小片开阔地,边上有一栋红瓦屋顶大平房,那是军人大食堂。记得一次军人们在食堂举行婚礼,我和一群孩子挤在大人缝中等着吃喜糖。只见双方被众人簇拥着同时去啃吊在细绳上的一个苹果,苹果不停的晃悠,新郎新娘总是啃不着,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再往前走几步就是纵向排列着的,一栋栋有台基的红砖平房。我们家就在第一栋,平房的两边都有长长的柱廊,柱廊里没有任何杂物,我们在下雨时常在柱廊里玩耍。记得房间从中间隔开分为南北二间,朝南、朝北的两扇门开开都是柱廊,两扇门又直线对着,夏天都打开,风嗖嗖的吹可凉快啦。在平房和招待所之间有几棵粗壮高大的槐树,秋天一到满地黄叶,美极啦!

军校大院和战士训练场地紧挨着,但训练场地是用铁丝网围着的。我常常随一帮孩子们爬在铁丝网边看士兵训练,有列队练正步走的、有身体负重爬过低矮铁丝网的、有身穿防护套手持木枪对刺的、有翻越高大木墙障碍物的、有跑步穿过独木桥等等。我最爱看跑步穿过高高的独木桥训练,有些士兵跑到中途就掉进独木桥下的超大深坑,坑有多深不知道,只知道掉下去的人自己爬不上来,常常是科目训练结束后,有人拿来长长的粗竹竿,将士兵一个一个捞起来,捞上来的士兵都是一身泥巴水,面面相觑列队站着接受教官的训话,童言无忌的我们此时常在铁丝网外,看着这些尴尬的士兵发出无邪的笑声。

训练场的另一边是军校办公的地方,高大的院门有持枪双岗,进出院子都要检查证件。里面有不少楼房,道路两边都是修剪整齐的绿植观赏花草,印象中十分安静和漂亮。我仅仅随父亲去过几次,但在父亲严厉叮嘱下让我记住了不少基本礼貌习惯。进办公楼不可大声讲话,走路不可发出跺脚声,想和别人讲话必须等人家讲完,没人的办公室不能随便进入,不能随便打断他人讲话,睁眼就要讲规矩,要站有站像坐有坐相,不能随便抖腿、邋遢、摇晃、斜眼看人,看见年长的熟人晚辈要先打招呼等等。这些好的礼貌习惯伴随我一生。

记得父亲还常带我们全家人去剧院看京剧、豫剧等戏曲或电影。每次看京剧豫剧戏曲时我们几个孩子大都不爱看,二姐有次不去看还挨揍了,顺从着去剧院影院的我们,经常在开演后悄悄离开座位在门厅和同龄孩子们瞎玩。京剧留下的印象就是认识花木兰、佘太君、楊家将、萧何月下追韩信等模糊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京剧的脸谱生旦净末丑角色各代表什么至今讲不明白。至于电影,在军校生活那几年看过《红孩子》、《马兰花》、《珊瑚颂》等不少电影,但仅记得的、如今还能讲出个大概的、就是前苏联影片《第四十一个》和豫剧影片《朝阳沟》。

五十年代未和六十年代初期,整个国家闹饥荒,老百姓常常吃不饱,军校生活比老百姓稍好些,但也不够吃。记得屋外台基下是一片空地,春天父亲带着我们堆一小片沙土,整平后种上花生,秋天收获满满一脸盆花生颗颗饱满。后来父亲、母亲又领着我们在军校墙外的一片杂草丛生荒地,开垦种植红薯、玉米、胡萝卜等农物作来解决粮食不足问题。

这些劳动过程对我成长有很大影响,使我们在参与中认识到粮食蔬果来之不易,了解春播夏锄秋收劳作之累;懂得任何时候都要尊重普通劳动者;知道只有通过努力付出汗水才有满满的喜悦和收获;明白浪费可耻、节约光荣的道理。

长大后听母亲说,那年月油水少,我们六个孩子正处在长身体阶段,肚子饿得快特能吃,做啥都吃得光光的。父亲母亲常常将主食留给我们,而他们自己常吃的饭总是胡萝卜樱子等。这就是父母之爱,无私奉献从不求回报,如今的我们传承这种精神,远离自己的老窝,在千里之外没有报酬、起早贪黑、心甘情愿奉献着自己的余热。

那时的夏天好象没有这么热,那时的冬天雪倒是下得特别大,每当看见院子里落满那厚厚白雪时,我们这些小孩们总是聚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手冻得根根指头像胡萝卜红彤彤的,脸冻得生疼,鞋里灌满雪水,湿透的棉袜子粘在脚上特别不舒服,但个个高兴的不愿离去。那时每家孩子好几个,大人一般不管也管不过来,直到听见远处有大人喊孩子吃饭,我们这些在一块玩的孩子们才如梦初醒一哄而散各自回家。

那时的军校里已用上自来水,每到好天气时自来水笼头旁总是挤满了洗衣服洗被子的军人家属。空地的一角是凉晒区,一排排整齐凉衣绳上系满洗净的被单、衣服随风摆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记得家里有一台缝纫机,母亲很是辛苦,六个孩子要吃要喝、春夏秋冬要穿衣。她每天不是给我们做衣服、补补丁就是给我们纳鞋底。做活用的针线蒲篮里满是各种颜色碎布头,线板、竹尺、粉饼、缠着布条的剪刀、铜顶针和把柄磨得发亮的改锥,我们几个孩子不管何时出门衣服、鞋、袜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母亲虽不识字,但知道很多历史故事和历史典故,铁棒磨成针、凿壁借光、神笔马良等都是在那个年代从母亲那里听到的。母亲就是这样在平凡的日子里,潜移默化在我们童年的心灵里种下善良、勤俭、节约、诚实、吃苦、好学的种子,让我终生受益。

父亲还常带我去水厂(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应该叫水厂还是叫水泵房),记得院门开开后,我随父亲由上向下走了长长的台阶到达下层地面,水泥地面基本全被葡萄架上厚厚的枝叶遮住,仅露出依稀斑驳的光影,葡萄架旁有几个超大圆型水泥圈井,圈井较高我掂着脚伸着脖子往下看,很深很深、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粗大的金属管道由上而下伸入井中,圈井里发出巨大的水流轰鸣声,站边上真有些害怕。葡萄架上总是挂满晶莹剔透硕果累累的葡萄,葡萄架下的我,总是仰着头顺着声音寻找葡萄架上的小鸟,或从密密的葡萄叶中去看那蓝蓝的天空和流动的白云。

记得就是那年,舅舅带我回山西老家一趟。一天父亲将我和舅舅送到信阳火车站,交给列车长后离去。火车启动后列车员不时过来给我们送水、讲笑话逗我玩,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到三门峡站下车。我随舅舅又走了好长好长时间的土路,鞋中灌满了灰土难受极了。在走到一座山顶时,太阳快要下山了,舅舅终于放下行理答应歇一歇,他指着山角下被水淹没的村庄,告诉我仅露在水面灰瓦片顶的就是你爷爷家房子。那时的我对他告诉我这些没有任何感觉,又走了好长好长时间,天黑不隆咚时才到村口。

那年我不到7岁,原本打算在平陆韩村舅舅家呆了一个月,长大后听二姐姐说,我闹着要回家,仅呆十来天舅舅就将我送回。虽只有十来天但记忆深刻,知道山西平陆农村山是光秃秃的,住的窑洞是黑乎乎的。晚上窑洞里只有那昏暗的小油灯,不停的摇曳出一丝丝微弱的火苗,大人小孩全睡在一条长长的土坑上。做饭必须用风箱,一年四季吃咸菜,晚上外出走路照亮用手提马灯,吃的棒 子面、红薯面是用生产队轱辘石碾,人工手推轱辘碾出来的。

退休后我和老伴、堂弟、堂弟媳、表哥、表嫂回老家那年,在山角下寻找水淹没的老房子,一片汪洋什么也没有了。我们还到表弟铁蛋家,由表弟带路探寻当年我住过的窑洞,三间老旧窑洞长期无人居住,门前布满蜘蛛网,两间被雨水冲垮倒下的黄土高高垒在门前己无法进入,当年窑洞前舅舅种下的小小花椒树苗,树杆已长得超过杯口。站在窑洞满是荒草的院落远望,万丈沟壑那边的中条山依旧雄伟,断崖峭壁、峻岭叠加宛如巨龙脊梁延绵横亘千里。窑洞、花椒树还在,只是舅舅己去天堂。唉!上辈人一个个走了,如今的我们光滑的额头已爬满褶皱,银丝白发正拄着手仗和夕阳握手。

1962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不久,父亲接到调令离开军校到武汉军区所属207部队任政委,我们全家随父亲搬家到湖北荆门遥巴山。这之后军校经历被撤销、复建,后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学院迁至济南。

五十多年过去了,军校大院是否还在?我生活过的地方如今是啥样?当年的孩童已变为退休老头,曾经天南地北去这里、去那里,可始终没在河南信阳停留,更没有去过童年生活的军校大院。古人曰: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灭于清明”,待疫情病毒消散,春回大地暖时,我真想找个时间去看看。

令狐培刚(林培刚)北京昌平名佳花园居所

2021辛丑年3月惊蛰之日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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