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香港街头,随处可见《万水千山总是情》的海报。21岁的关礼杰挤在旺角电器行前,盯着橱窗里的小电视——画面中他饰演的阮文瀚正与汪明荃对戏。路人不会想到,这个跑龙套的年轻人即将开启属于他的黄金时代,更不会料到四十年后,他会牵着妻女的手在这条街上悠闲散步。
第十一期无线艺员训练班的教室,曾同时走出梁朝伟、周星驰等影坛巨星。关礼杰作为同期学员,却因棱角分明的长相被导师评价“适合演反派”。1984年《新扎师兄》片场,他饰演的纨绔子弟与梁朝伟对峙的戏份,让导演王天林拍案叫绝:“这小子眼里有刀!”
真正让他崭露头角的是1988年的《绝代双骄》。26岁的关礼杰将江玉郎的阴鸷与癫狂演绎得入木三分,甚至有观众写信到电视台痛骂这个“伪君子”。监制韦家辉回忆:“每天收工他都要在更衣室静坐半小时才能出戏。”
1995年的化妆间,关礼杰凝视镜中李寻欢的造型:微卷长发,苍白面容,指尖轻抚木制飞刀。这个被古龙书迷称为“最难诠释”的角色,在他身上焕发新生。拍摄林诗音诀别戏时,他三天未进食以求病态美感,对手戏演员傅明宪感叹:“他的咳嗽声都带着诗意。”
该剧在新加坡播出时创下72%的收视神话,马来西亚戏迷包机来港追星。彼时的关礼杰往返片场需六名保镖开道,连喝早茶都会被影迷围堵。但谁也没想到,这位当红小生会在巅峰期突然“消失”。
1996年某日凌晨,关礼杰在清水湾片场接到未婚妻电话。梁安娜孕吐严重的消息让他当即向剧组请假,从此开启白天拍打戏、深夜熬汤的“超人模式”。当经纪人警告他公开恋情会掉粉时,他只答:“戏可以重拍,人生不能。”
婚讯公布当天,香港《明报》头版标题赫然写着“李寻欢为爱封刀”。粉丝会的抗议信塞满电视台信箱,更有极端影迷在婚礼现场举牌示威。关礼杰却淡定牵着新娘走过人群,此画面被港媒戏称为“现实版武侠大片”。
2003年的将军澳影视城,41岁的关礼杰在《冲上云霄》片场扮演机长。镜头扫过他与年轻演员对戏时,老粉发现他鬓角已染白霜。从内地返港发展的他,坦然接受从男主到配角的转变,甚至主动指导新人:“演戏如饮酒,细品才知醇厚。”
妻子梁安娜始终是他最忠实的观众。每逢新剧播出,她都会召集全家准时收看;遇到负面报道,她便把剪报做成拼贴画调侃:“你看媒体多爱你,二十年了还在追着拍。”两个女儿受父亲影响,从小在片场观摩,如今长女成为戏剧治疗师,次女攻读影视制作。
如今的关礼杰常出没于九龙城街市,菜贩们熟稔地招呼:“杰哥,今日条鱼好靓!”褪去明星光环的他,沉迷钻研厨艺,最拿手的虾子焖柚皮正是当年拍《大香港》时向周润发偷师的绝活。
2023年夫妻俩的珍珠婚纪念日,关礼杰在社交平台晒出旧照:1985年跑龙套时的场记板,1995年李寻欢的飞刀道具,2010年全家福的拍摄花絮。配文写道:“人生如戏,幸有良人共度NG时刻。”从武侠小生到居家暖男,这位62岁的“过气明星”,正演绎着比剧本更动人的人生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