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射戟一事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三国志·卷七》记载:“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
辕门射戟,就像现在让人把苹果顶在头上,用步枪或手枪射击——那个卫兵是把长戟举在手中,而不是插在地上,这不但考验吕布的箭法,还考验着他的定力,估计吕布射中后,那个卫兵的鞋都湿了。
不管是方天画戟还是单刃戟,如果真像《三国演义》说的那样是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射中小支都是不可能的:周朝八尺一步,秦朝六尺一步,唐朝五尺一步,换算成现代的尺寸,一步大约一米五,一百五十步就是二百二十五米,不装高倍瞄准镜,狙击手也打不中那么小的目标。
其实历朝历代的一步虽有微小差异,但相差不是很多。《汉书卷·二十四上食货志》记载:“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旧唐书·卷四十三·志第二十三》记载:“凡天下之田,五尺为步,步二百有四十为亩,亩百为顷。”《明史·卷七十七·志第五十三》的记载跟《旧唐书》差不多:“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太祖仍元里社制,河北诸州县土著者以社分里甲,迁民分屯之地以屯分里甲。”
明朝沿袭了元朝的度量衡和里甲制度,不管罗贯中采用的是汉唐尺度还是元明尺度,吕布辕门射戟的距离都是二百多米,如果那一箭真的射中了,那么吕布就可以超越养由基,跟后羿有一拼了:养由基“去(距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吕布比他还多五十步。
吕布为什么能射中二百多米之外的画戟小支,看过动画片《熊出没》的读者可能还记得:光头强让松鼠蹦蹦用木棍举着苹果,他用玩具枪射击,每次都不中,随后是蹦蹦挥舞木棍去迎射偏的“子弹”,于是就“百发百中”了。
吕布辕门射戟有没有“耍赖”且不去管他,咱们今天要聊的是另外三个细节:从这三个细节中,绝对能看出三位三国名将的勇气和战斗力。
这三位三国名将,当然不包括袁术的首席大将纪灵,因为纪灵二字只能算“将名”,而不代表“名将”。
纪灵虽然算不上名将,但是却能给我们提供一个见证吕布、关羽、张飞三人武功和胆量的细节:“纪灵下马入寨,却见玄德在帐上坐,大惊,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吕布向前一把扯回,如提童稚。”
纪灵好歹也是袁术军中第一高手,能跟关羽交手三十回合不死,张飞也是用了十来个回合才将其挑落马下,其武功虽然可能不如许褚典韦,但算个准一流或二流高手,还是可以的,吕布能像拎小孩一样把他一把扯回,说明当时吕布的战斗力,比关羽张飞要强很多。
吕布辕门射戟之前,关羽已经跟纪灵打过一场了,看过《三国演义》的读者都知道,当时关羽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因为纪灵先骂了刘备:“刘备村夫,安敢侵吾境界!”
关羽大怒与纪灵交手,三十回合后纪灵要求休息,关羽就在阵前等待,斩杀了副将荀正后,刘备关羽不依不饶地追杀,说明他们也想早点干掉纪灵后赶紧回徐州——当时的张飞还没有后来那么沉稳多谋,让他看家,大哥二哥都不能完全放心。
关羽三十回合没能斩杀的纪灵,在吕布面前不堪一击,于是第二个细节出现了——纪灵虽然在吕布面前没有还手之力,但还是表示要“捉刘备”,张飞大怒拔剑在手要开干,关羽急忙拦住:“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
关羽一向不太瞧得起别人,但是却尊称吕布为“吕将军”,而在此之前,张飞已经不止一次骂过吕布“三姓家奴”了。
这个细节表明,关羽对吕布是十分忌惮甚至还有一些尊重的,而张飞却颇具“亮剑精神”,在吕布刚入徐州依附刘备的时候,就亮过一次宝剑了:“只见张飞扯剑上厅,要杀吕布。玄德慌忙阻住。布大惊曰:‘翼德何故只要杀我?’张飞叫曰:‘曹操道你是无义之人,教我哥哥杀你!’”
从第二个细节中,我们可以看出关羽“尊敬”吕布,而张飞依然不把吕布放在眼里,这才有了日后张飞假扮山寇抢了吕布一百五十匹战马,又跟前来讨说法的吕布大战了一百多回合。
前两个细节,表明了吕布的武功和关羽张飞的胆量,第三个细节可能会被很多人忽视:“吕布射中画戟小枝,呵呵大笑,掷弓于地,执纪灵、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两家罢兵也!’喝教军士:‘斟酒来!’各饮一大觥。玄德暗称惭愧。”
读者诸君请注意,刘备此时不是欣喜,而是“暗称惭愧”,这四个字,足以表明刘备是一位英雄,至少也是一位枭雄:徐州原本是我的,纪灵原本是打不过二弟的,三弟杀纪灵也不会太难,现在却要吕布来做人情!
刘备的落寞,让人在难过之余,还会油然而生几分感佩:难怪曹操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也难怪关羽张飞对刘备敬重忠诚,他这份胸襟和定力,确非常人可比!
辕门射戟这三个细节讲完了,读者诸君可能早就发现了这三个细节,甚至可能会发现和想到更多,这就给我们提出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吕布那支箭真的射中了吗?如果没射中,结果又当如何?吕布撒手不管,桃园三兄弟会被纪灵消灭吗?
从三个细节衍生出三个问题,笔者抛砖引玉先来回答:吕布那支箭肯定“射中”了,因为举“靶子”的是吕布的卫兵,箭矢飞到二百多米外,已成强弩之末,速度也会放慢,即使偏差一两尺,那卫兵也有时间晃动画戟,去“迎接”那支箭,远处的刘备和纪灵根本就看不出来——如果他连这点事儿都不会做,就不配给吕布看门了。
如果没射中,吕布肯定会说那卫兵没拿稳,刘备也会随声附和,而纪灵则可能因为笑出声或出门先迈左脚而被吕布爆锤——吕布既不想让袁绍打赢刘备,也不想让刘备输给袁绍,这才符合吕布的利益。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吕布“信守承诺”,在脱靶之后置身事外,刘关张能否击败或击杀纪灵,笔者认为都是不可能的。
我们都知道吕布并不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这一点丁原和董卓比我们更清楚,而刘备关羽张飞能不能击败击杀纪灵,那也是不需要讨论的:纪灵有数万大军,刘备当时蜗居小沛,只能养得起五千人马,五千对数万,这场仗还怎么打?
这时候可能有读者要问了:纪灵既打不过关羽,也打不过张飞,他们先把纪灵宰了,这场仗不就赢了?
关羽张飞阵前斩杀纪灵,得有个前提,那就是纪灵肯跟他们单挑,如果纪灵并不出头,而是躲在中军,催动数万人马发起重逢,刘关张虽有三头六臂,又怎能杀光成千上万敌兵敌将?
阵前斗将在三国史料中不是没有,但单挑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时候,比拼的还是军队数量和后勤补给,读者诸君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辕门射戟,刘关张是不是只能早早跑去依附曹操了?通过辕门射戟一事,您能否给在场人员按武功和胆量排个座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