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首创的得陇望蜀,在曹操用过后竟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江舸 2023-03-21 10:17:59

在成语中有不少都和人的贪欲有关,比如贪得无厌,贪心不足等等,其中还有一个成语与它们意思相近,叫“得陇望蜀”。

鲁迅先生就曾经在给画家陶元庆的书信中写道:

“我很希望兄有空,再画几幅,虽然太有些得陇望蜀。”

和前面两个词语相比,得陇望蜀的贬义稍轻而且比较书面化,在《红楼梦》等多本名著中都曾出现过,但其最早的含义和现今相比有着较大区别,而这要从西汉末年的战争说起。

在王莽篡汉之后,其推行的新政策并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反对王莽的义军,其中尤其以更始军和赤眉军实力最为强大。

但在经过多年混战之后,曾经在更始帝麾下担任大将的刘秀成为了最后的大赢家,其在几年时间里横扫中原,控制了绝大部分地区,最后只剩下陇右和蜀地还在隗嚣和公孙述的手中。

▲刘秀剧照

隗嚣作为西汉大臣,其在王莽篡汉后便联合陇右士族建立了反对王莽的义军,并制定了“允承天道,兴辅刘宗”的口号。

在开始的时候,隗嚣并没有自立的想法,其将刘秀视为新的皇帝,还曾经出兵帮他捉拿过叛将,并多次抵住了蜀地公孙述的攻击。

▲隗嚣画像

但随着陇右地区的不断发展,隗嚣觉得自己有和刘秀分庭抗礼的机会,因此虽然刘秀之后多次派马援等人邀请隗嚣入朝为官,但隗嚣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最终只把自己的一个儿子送到洛阳充当人质。

后来公孙述自称天子并向东汉宣战,其派出大军向南郡发起进攻,为了缓解南郡的压力,刘秀修书给隗嚣要求其从汉中发兵进入蜀地。

▲东汉时期版图

但隗嚣依然以自己实力不足为由拒绝了刘秀的请求,刘秀后来在信中还提到了当初汉高祖原谅部分大臣的故事,这让隗嚣明白自己已经被刘秀所怀疑,于是其便直接向公孙述称臣。

刘秀此时已经在战场上厮杀了十余年,其不愿继续在沙场征战,便派出大将岑彭等人领兵进攻陇右。

▲岑彭画像

但陇右士族对于隗嚣十分拥护,这让岑彭的进攻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他甚至选择了放水围城,但最终依然没有取得成效。

刘秀对于前线的战事也十分关注,他还曾经给岑彭送去了亲笔信,信上写着:

“西城若下,便可见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重望蜀。每一发兵,头鬓为白。”

▲古代战争还原

这段话是告诉岑彭如果拿下了陇右,就可以继续领兵南下,攻打蜀地的公孙述了,对于当时的形势而言,这是十分正确的判断,不过由于前面有“苦不知足”的言论,而这也成了得陇望蜀如今的释义。

由于隗嚣是当时的知名文士,因此在西汉末年乱世中有不少文人都进入陇右投奔他,这让陇右成为了当时的文化中心之一,刘秀为了保证其正面政治形象,也不好强行攻城,只能用围困的方法逼降隗嚣。

当时隗嚣的守城将士已经难以支持,于是他派出心腹连夜突围向公孙述求援,而公孙述派出的五千兵马趁汉军没有防备发动了偷袭,成功击破了汉军的包围圈,并帮助隗嚣收复了陇右地区。

▲古代文人形象

这次隗嚣虽然重新夺回了陇右,但他多年经营的成果已经在战火中被摧毁殆尽,陇右的农业生产秩序被严重破坏。

这导致次年当地出现了严重的饥荒,隗嚣甚至不得不出城寻找食物,这让他感到万分屈辱,最终因急火攻心而死,而其儿子隗纯成为了其接班人。

▲刘秀画像

在经过了之前的战争后,陇右地区的豪门望族已经看出隗嚣和刘秀之间的差距,他们也知道公孙述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因此在次年刘秀再次派军攻打陇右的时候,几位将领便胁迫隗纯开门投降。

得到陇右控制权之后,刘秀便开始了其对蜀地的攻击,当时公孙述在长江上布满了木柱,意欲干扰汉军的水路进攻。

▲公孙述画像

但在岑彭和偏将鲁奇的带领下,汉军成功焚毁了公孙述设置的障碍,突破了其长江封锁线,成功杀入蜀地。

当时公孙述在蜀地内部署了重兵,再加上当地地形复杂,他认为岑彭短时间内一定不可能威胁到成都周边。

▲古代的水军

但岑彭在进入蜀地后便多次采用疑兵之计,将公孙述的防守主力从成都周边调离,自己则领兵突袭成都周边的广都,一直杀到距离成都只有几十里的地方。

公孙述在听到战报的时候惊愕不已,他用自己的手杖不断锤击地面,发出了“是何神也!”的感叹。

▲列阵的东汉士兵

他自知不是岑彭的对手,便派出了自己培养的杀手,让他扮做叛逃的士兵潜入了岑彭的军队中,并在当晚刺死了岑彭,汉军的进攻也不得不暂时停滞。

自从岑彭等人入蜀之后,他们尽可能地不侵扰沿途的百姓,也不会抢夺他们的财物,这令汉军赢得了蜀地百姓的支持,而失去民心的公孙述则节节败退,很快其就和隗嚣一样被围困在成都这座孤城之内。

▲古代攻城

但和隗嚣不同,公孙述在此前已经自立为帝了,这让他没有办法向汉军投降,最终其散尽家财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成功击破了围城的汉军。

但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搏了,没过几天当汉军再次杀到的时候,公孙述也无力回天,最终被乱军杀死,刘秀也完成了统一大业。

得陇望蜀本来是一个军事词汇,是东汉军队的军事战略,也是之后占据关中地区的政权统一天下的必经之路,并没有什么值得批评的地方。

但由于刘秀在给岑彭的书信中有“苦不知足”的说法,才让得陇望蜀这个词有了贪心的含义,不过笔者认为刘秀的这番话其实是对岑彭的鞭策,让他知道自己对于终结战斗的迫切希望,并尽可能的缩短作战时间,尽快完成统一之事。

▲刘秀画像

而其中苦不知足的意思也是一种自嘲,刘秀希望借此表达对于要求岑彭连年征战的歉意,“头鬓为白”一语既是表明自己不愿亲征的态度,也是对岑彭的心疼和勉励。

因此得陇望蜀在刚刚出现的时候是并不带有感情色彩的,但在东汉末年曹操的一番话却给了它别样的含义。

▲张鲁剧照

在曹操平定了中原及北方大部分地区之后,其已经成为了东汉政府的实际控制者,但此时传出消息称汉中太守张鲁有拥兵自立的念头,由于汉中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于是曹操亲率四十万大军前去讨伐。

但张鲁在汉中一带深得民心,再加上汉中城池坚固,曹军久攻之下依然没有建树,直到有谋士献计让曹操用重金贿赂张鲁心腹杨松,令其作为内应,才终于攻下了汉中。

▲司马懿剧照

在曹操拿下汉中之后,当时还在担任主簿的司马懿向曹操献策,希望其能够在队伍士气正盛的时候一鼓作气,亲率大军杀向蜀地,击败刘备势力,这样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但曹操对于刘备的能力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告诉司马懿如今刘备已经占据了益州,且在诸葛亮等人的经营下赢得了川中百姓的支持,而且四川地形险阻,易守难攻,如果此时贸然进攻,只会让自己得不偿失。

▲暮年曹操

沉吟许久之后,曹操说出了和刘秀一样的话“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司马懿听后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按理说曹操当时面对的局面其实和刘秀相差不多,但是已到暮年的曹操却没有刘秀的胆气和壮志,他对于战争已经有了严重的厌倦情绪。

而且刘备确实比公孙述要难对付的多,因此曹操便化用了刘秀的典故表明了自己不愿继续用兵的态度。

在这则和曹操相关的故事中,得陇望蜀便已经有了贪心的意味,不过和贪得无厌等成语相比,得陇望蜀更像是一种不自量力的行为,因为想要得到蜀地对于曹操这样的枭雄来说不是“贪心”,只是他当时的能力和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完成这个愿望了。

▲鲁迅先生

因此在后世使用得陇望蜀一词的时候,其贬义要比几个近义词更轻,而且更多的是表达对人们行为的批判,而不是品质。

得陇望蜀偶尔还可以像鲁迅先生那样拿来自况,说出一些略显“自私”的小愿望,听起来也不那么令人反感,甚至有些幽默。

只不过相比于刘秀的本意,得陇望蜀现在的词义还是出现了一些小偏差,如果刘秀知道这后来变成了贬义词,恐怕他就不会加上“苦不知足”一句了。

参考资料: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自《后汉书》,范晔著,中华书局1967年版;

《三国演义》,罗贯中著,中华书局200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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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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