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见过道貌岸然的禽兽吗?
我名义上的养父就是。
他打着关怀我的幌子,对我做尽坏事。
就在我以为永远也逃不脱他的魔掌时,
陈之鹤出现了。
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却在我18岁这天,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没多久,养父签了放弃治疗确认书。
“星星,我说过,他的命在你手上,我给过你机会的。”
那一刻,我决定直面恐惧。
与恶魔一起坠入深渊。
1
陈之鹤在ICU救治二十天后,终于转到普通病房。
我松了一口气。
可医生却说,他醒来的概率为零。并多次委婉建议,放弃治疗,对大家都好。
但是我却坚信,陈之鹤会醒的。
我按照同病房大姐教我的方法。
每天给他按摩,陪他聊天,把他平时打的游戏,声音开到最大,刺激他的感官。
但一个月过去了,陈之鹤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主治医生用很理智的口吻对我说:
“我不会给你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他不知道,没有陈之鹤,我的未来没有任何美好之言。
养父陈司远再次来到医院。
“星星,我所有的投资都是要回报的。”
真可笑。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
“陈之鹤是你的亲儿子,你救他不是应该的吗?”
陈司远捻灭手中的烟,蹙眉道:“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那天起,他就不是了。”
“我只交了三天的费用,你要考虑清楚。”
三天。
每时每秒,我都像在油锅上煎。
“哥,我决定回到他身边,这样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我极力控制喉头的哽咽。
但眼泪还是不要钱一样,怎么都流不完。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好像看到陈之鹤的手指动了动。
我大叫一声,兴奋地去找医生。
他一通检查下来却告诉我,可能是我产生了错觉,并嘱咐我道:
“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你这样不分昼夜守着,身体迟早要完。”
我失望至极,却还是决定回家休息一晚。
我不能垮了。
躺在家里的床上,脑海里想着陈之鹤动手指的场景。
我坚定自己没有看错。
兴许是太多天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我很快就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陈之鹤醒了。
我跟他表白,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我。
次日,我是被桑桑的电话吵醒的。
“星星,阿鹤……阿鹤他……走了。”
“他不是躺着呢吗,走去哪里?”
等我问完整句话,大脑嗡的一声。
手机显示十一点,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赶到病房,病床上空空荡荡。
我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颤声问:“406病房的人呢,去哪里了?”
护士一脸冷漠地说:“病人父亲签了放弃治疗确认书,人已经送到太平间了。”
太平间?
那不是放死人的地方吗?
2
陈之鹤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一个多月前。
在我18岁生日那天,同时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
陈之鹤比我还开心,说下班后要给我一个惊喜。
没想到,惊喜变惊吓。
他在去给我取生日礼物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天塌了。
陈之鹤在重症病房躺了一周。
我实在没钱了。
撞他的卡车司机,家徒四壁,他老婆拉着四岁的孩子跪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总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陈之鹤的绯闻女友桑桑把她的积蓄,连同他那些小弟凑起来的十万块送到医院,也只维持了五天。
我忽然想到陈之鹤还有个储蓄卡。
那是留给我上大学用的。
我飞奔回家,找到那张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卡里竟有20万。
桑桑满眼通红地说:“星星,这些钱大概也就撑十来天,你上大学怎么办啊?”
“我不读了。”
“可阿鹤好不容易把你供到大学,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
我心如刀绞。
难道让我看着他去死吗?
桑桑取了一根烟点燃。
如果陈之鹤在,一定会把她的烟扔了,再警告一句:
“老子说过多少遍,不要在星星面前抽!”
桑桑吐了一口烟圈。
“去找陈司远吧。虽然他和阿鹤已经断绝关系,但到底是父子,总不会不管他的。”
心脏猛地一颤。
这是我逃离那个恶魔四年后,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陈司远第一次来医院。
他透过重症病房门的玻璃墙,看向病床上的儿子,就像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临走,他跟主治医生握手道别。
五十岁的男人,保养得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臂上搭着外套,站在那里挺拔如松。
我收回厌恶的目光。
生怕多看一眼,就会玷污我的灵魂。
陈司远离我越来越近,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凝滞,恶臭。
“星星,阿鹤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这不怪你。
“肇事司机没有能力赔偿。他的后续治疗费用我会负责,但前提是,你得跟我回家。”
我太阳穴跳得厉害。
我清楚得很,“跟他回家”意味着,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我的身体在宽大的外套下微微抖着。
“陈叔叔,在法律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所谓的家也和我无关。”
陈司远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而是点了点头,戴上手套,轻飘飘地说:
“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阿鹤的命在你手上。”
说完,他转身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我看到他嘴角上扬,露出邪恶的目光。
我一阵恶寒。
陈司远是我一生的梦魇。
无法治愈。
3
深夜,我抱着陈之鹤的衣服,窝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做梦。
13岁那年,我的亲生父亲从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摔落,当场殒命。
奶奶拿着30万的赔偿款,把我和妈妈赶出家门。
她说,30万是留给叔叔家两个堂弟的。
我一个女娃早晚要嫁给外人。
我妈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中,性子软,不懂法也不知道争,直接带我回了外婆家。
外婆有心收留我们,却禁不住舅舅舅妈的白眼和闲话。
后来,经人介绍。
妈妈认识了大她八岁,外贸公司老板陈司远。
陈司远看中她美丽的外表和软糯好拿捏的性格。
他需要一个生活上能够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女人,但却明确提出,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就是三年前去世的发妻。
他可以给我和妈妈优渥的生活,却不能给她一纸证书。
我妈有哮喘病,常年需要吃药看医生,又拖着我。
为了寻一处庇荫,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陈司远还有个叛逆的儿子。
听说高中毕业就不再读书,常年混迹于酒吧赌场。
是大人口中的浑小子和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他对这个儿子闭口不提,我妈自然不会多问。
接下来的生活,陈司远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般。
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他还动用关系,把我弄进当地最好的学校。
我赶不上学习进度,他又请很贵的私教给我补课。
陈司远高大帅气,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他偶尔跟我妈去学校接我放学。
同学看到都会羡慕地感叹:“阮流星,你爸好帅啊。”
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没有纠正他们,这人不是我爸。
但陈司远逐渐取代了我爸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我妈看在眼里,愈发尽心做一个好搭档。
家里家外,人情关系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年。
直到那天,我初次来了例假。
弄脏了陈司远最在意的昂贵的进口牛皮沙发。
我又怕又窘。
他没有责怪我,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神在我身上逡巡。
“没关系的,我们星星长大了啊。”
此时,我还不知道邪恶的妄念已经在这个男人心底发芽。
不久后的一天,陈司远给我买了条JK裙,让我穿给他看。
我欢天喜地换好,在他面前转圈圈。
他却慢慢靠近我,把我搂在怀里……
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经湿透。
对面不远处的居民楼,一盏盏昏黄的灯,散发着温暖的柔光。
那里应该生活着幸福的一家。
像陈司远这样的魔鬼,一般人很难碰到吧。
我原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
毕竟陈之鹤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我远远低估了他的恶。
真的只有三天,他竟然背着我签了放弃治疗通知书。
4
此刻,我抱着陈之鹤的骨灰盒。
陈司远在跟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走了过来。
一脸冷然地跟我说:“阿鹤的丧礼就不办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也没必要。我给他买了块墓地,直接下葬吧。”
我有片刻的眩晕。
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陈司远对我的举动嗤之以鼻。
“星星,阿鹤是被你害死的。
“如果你乖乖跟我回家,这会他还躺在医院里。
“对了,你不是跟医生说,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吗,也许他很快就能醒过来呢。”
“我跟你回家。”我打断陈司远虚伪无耻的喋喋不休。
他瞳孔骤然缩紧,疑惑地望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回家。”我顿了顿,“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让陈之鹤和我一起回去。”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放弃他生命的恶魔拖下地狱的。
陈司远怔愣片刻,而后面色柔和下来。
那精于算计又深藏肮脏欲望的眼神,直教我犯恶心。
“好,就依你,让阿鹤的骨灰暂时留在家里。”
5
我跟陈司远回到那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家”。
一进门,他就卸下伪装。
前一秒还在跟邻居客气周到地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