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总会遇到许多值得回味的人和事。1978年,我和战友赶集时,遇到一姑娘轻生,在我结结巴巴开导了她半天后,送给她一本书。没想五年后,我们又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一次缘分没有溜走,当年的那本书成了我们爱情的见证。
1974年12月份,我离开家乡,登上了去往西北的闷罐车。部队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虽然训练很艰苦,但这些我都能坚持。
我的淳朴和踏实,也得到了连队领导的认可。1976年底,我被提拔为副班长,也在同年入了党,77年底我又升为了班长,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1978年9月份的一个周末,我和战友外出赶集。本来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外出,但没想到会改变我的一生。
我们的营房在乌鲁木齐市郊,这次我们要去看大巴扎。
在那里,我见到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让人应接不暇。回来时,我看到路边有书店,心念一动,去转了转,发现竟然有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在上学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文学青年,经常从同学手里借书看。不过那时候可看的书不多,我早就听说过保尔·柯察金的故事,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如愿以偿。
不过相比较对文学的热爱,数理化方面我就是纯纯的学渣了。回来的路上,我抱着书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战友许志远很好奇,拿过去翻了几页,就还给了我。他说里面的名字都太长了,各种“司机”,看得人眼晕。
我忍俊不禁,既然他不看,那我就独自享受了。
在郊区下车后,我们步行回连队。我依然舍不得放下书,边走边看,时不时会被路上凸起的石头绊一下。
路过一条小河时,许志远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小声说道:“老张,你看那有个姑娘!”
我有些不耐,有姑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啥稀奇的?这小子难道是思春了?
我正准备嘲讽他几句,结果面前的姑娘,“扑通”一声跳到了河里。
看到许志远嘴巴张开像蛤蟆一样,愣在原地,我喊了一声:“快救人!”
我将手里的书和包一扔,快步朝河边跑去,一个箭步扎到了河里,朝着姑娘游去。
许志远是甘肃人,他们那干旱少雨,他也不会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过他总算不笨,拦住了几个路人,找到了一截绳子。
在水中抓到姑娘后,她手脚乱抓,我害怕被她缠住,便从后面死死拘住她的胳膊,大声喊道:“不要乱动!”
靠着河水的流动,我缓缓带着姑娘往岸边游。还好,当时河水并不是很急,姑娘也比较配合。饶是如此,待我距离河边还有两三米时,都已经快没体力了。
这时候许志远和路边的人,将绳子抛了过来,我用尽全力抓住了绳子。
岸上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拉着绳子,我也强忍着疼痛,终于抵达了岸边。
上岸后,我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许志远谢过了帮忙的好心路人后,走过来轻轻踢了我一脚,“老张还行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气得想翻起来打他,“没事,你让我躺躺就行。那人没事吧?”
许志远努了努嘴,我侧头看到那姑娘,正坐在地上,呆呆地发愣。
躺了几分钟,体力恢复了许多。我起身,走到姑娘身边,小声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你住得远不远,赶紧回去吧,别看太阳大,但穿着湿衣服容易受凉,对身体不好。”
姑娘仿佛被惊醒一般,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没有向我道谢,只是嘴里嘟囔着:“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何不让我死了算了。”
我有些生气,蝼蚁尚且贪生,她这是遇到多大的坎了,竟然一心求死。
但想到她的情况,我按捺住火气,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三个人商量,总好过你一个人钻牛角尖啊!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可能是我的态度打动了她,姑娘随即断断续续说出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姑娘名叫王念,22岁,她16岁从北京到乌鲁木齐来当知青,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她很想家,但没有机会回去。去年高考恢复,她看到了希望,但去年高考失败。今年她又参加了一次高考,结果依然是落榜。
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都陆续通过各种手段回了城,现在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望眼欲穿的录取通知书,迟迟没有收到,她也知道了结果,于是想不开就跳了河。
听完王念的讲述,我和许知远面面相觑。是啊!一个姑娘离家千里来当知青,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想不开也情有可原,
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尝试着说道:“王同志,你不要想得这么悲观嘛!两次不行,还有三次,你得考虑一下远在北京的父母。万一他们知道了你的消息,会有多伤心啊!”
王念有些落寞地说道:“可能他们早都已经忘记我这个女儿了吧!这都好几个月没有写信了。”
我急忙道:“这怎么可能?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是无私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有给你写信。你不要钻牛角尖,再等等看,肯定会和你联系的,是不是?”
“你是不是没有钱?我这里呃,还有一点,先借给你用,虽然不多。”
王念一下子笑了,说道:“我这有钱,不用借你的。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再等等吧!”
看到她似乎想通了,我的心也松了下来。我连忙劝她赶紧回去换衣服,免得生病。
走之前,我将那本书递给王念,说道:“这本书写得特别好,里边的主人公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你先拿去看吧,到时候记得还我就行,我还没看完呢!”
姑娘没推辞,拿走了书,给她写下连队地址后,互道分别。
一个月后,王念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已经和父母联系上了。父母鼓励她好好复习,争取明年的高考能够取得好成绩,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京了。
在信中,王念也郑重其事地感谢了我的救命之恩,以及书。她其实以前看过这本书,但没太多感受,如今再读,更有一番滋味。
看到王念彻底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也放下了心。
1979年初,上面发了文件,提干被暂停了。但还是给了一次军区教导队培训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大家可谓挤破了脑袋。
虽然我的表现不错,但当班长的资历较浅,最后没能如愿进入教导队。
1979年8月份,王念突然来到了部队。看到她喜气洋洋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果不其然,王念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专,她再有几天就要回城了。
王念看我有些强颜欢笑,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见瞒不过去,就跟她说了实情。
王念为我鸣不平,问我是不是没有将上次救人的事,上报连队。
我点了点头,她摇着头说道:“你可真老实。这事我来帮你。”
说完,她不顾我的反对,径直去找了连队领导说了此事。
有当事人的现身说法,加上许志远的做证,连部领导确定了这份功劳。
指导员没好气地说道:“张新民啊,张新民,你要我说什么才好!你要是去年报了这事,年底肯定给你报个三等功,今年你不就有资格参加教导队了嘛!”
我心中一痛,难不成就因为此事,我没了提干机会,就得要离开部队不成。
就在这时,指导员话锋一转,“不过还有机会,你也知道志愿兵吧!去年是第一年,咱们连队没有名额,我估摸着今年可能会有,凭你的表现,大有希望!加油!”
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我赶忙给指导员做保证,自己一定会再接再厉。
送别王念时,我的心情彻底“多云转晴”了。王念笑道:“看来,我这次帮你大忙了!你看该怎么谢我?”
我也不以为意,提出要请她吃饭。王念却摆摆手,“还是我来请你吧!今天只报了你的救命之恩,赠书之恩我还没报呢?”
书不是借的吗?怎么成了赠了?我有些纳闷,但实在不好意思跟她要回来。
吃饭时,我和王念相谈甚欢。和上次见面不同,这次的王念展示出了自己出身大城市的见识,以及良好的家教和广博的知识面。
1980年初,我如愿转成了志愿兵,成了一名职业军人。王念写信过来问我的情况,我跟她说了结果。
她也很高兴,向我表示祝贺,并且讲述了她在大学校园里面的生活。
王念知道我喜欢看书,就从北京寄过来许多文学作品。我们一起交流读书的感受,也越来越感觉到彼此的距离再缩短。
但我没敢多想,毕竟我们身份相差悬殊,她毕业后肯定会留在北京工作,而我志愿兵服役期满,也是回老家。两地天差地别,实在不敢想。
我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纯洁的友谊,没敢表现出任何的非分之想。但没想到,1983年秋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营房外。
看着笑靥如花的王念,我有些难以置信。
王念说,原本以为回到心心念的北京,她会欢呼雀跃。但是,只待了一年,她就回想起在乌鲁木齐的青葱岁月,越想越难受。
于是在毕业分配工作时,听说边疆政府去北京那边申请人才输送,她得知消息后,便找学校主动报了名。
如今,她已经是乌鲁木齐财政部门的一名公职人员了。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正是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扉页写着一行字-爱情的见证!
看到这行字,我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勇敢地向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我们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1985年底,我志愿兵复员,选择留在了乌鲁木齐工作,和王念相知相守了一辈子。
1991年,我看了路遥先生的巨著《平凡的世界》。突然感觉到我和王念的爱情,好像书中的孙少平和田晓霞啊!
不过我比孙少平幸运,我终究是抓住了缘分,抓住了我的“田晓霞”!素材:张建成;撰文:老刘;图/来源于网络侵权删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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