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严寒的冬季来到了,红军游击队的处境更加艰难。特别是敌人采取了更为恶毒的"封坑"手段,在游击队经常活动的区域,把老百姓的房屋统统烧光,强迫山里的群众连人带粮全部搬出山外,并入大村庄,集中编保甲,由保甲长进行严密监视。敌人妄图用这种赶群众出山、移民并村的办法,割断游击队与群众的联系,置游击队于无人无粮的山中困死、饿死。为了对抗敌人的"封坑",项英、陈毅在潭塘坑召开了一次会议,强调指出,不能消极地隐蔽,或简单地动员群众反对出山,而应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与敌人相对抗。为此,会议提出了"巩固老区,发展新区"的口号,并制订了七条对抗"封坑"的办法。项英、陈毅和特委的领导人分散到区,直接领导和指挥斗争。按照分工,杨尚奎和我到南雄游击区,分别向南雄、大余边界发展新游击区。
1936年初,我和油山区委的几个同志,到彭坑、黄种一带开辟工作。根据"巩固老区,发展新区"的方针,我们和当地群众一样的装扮,蓝衣裳,黑头巾,避开大路,穿过山崖小涧,去到了那里。
彭坑、黄种地区,在油山西北方向。透过油山的云雾北望,目光掠过群山之巅,可以看到一线平原。曲折的章水,时隐时现地从大余流来,绕过青龙、池江、新城,向赣州方向流去。南方的平原,绿一块,红一块,黄一块,开阔肥沃,我们不禁赞美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由于敌人的封锁和欺骗宣传,以及我当地党组织过去执行错误政策的影响,至今在赤白交界地区,山里山外的人还存在着对立的情绪。山里的人外出很麻烦,山外的人进坑,没有保人也不会顺利。而这条山沟,这时只有有数的几户人家,离敌人又近。反动军队驻扎在弓里,那些当官的只要心血来潮,口哨一吹,一个跑步就可以到山沟来搜个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活动不便,物资补给尤为困难,要立脚、发展,并不是容易的。这就要求我们在工作中努力做到细致、周密、坚定和灵活。
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就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召开了干部会议。那天,北风呼啸,寒气袭人。我和油山区委负责人廖正文及吕新洪、彭妹子、曹秀英等同志,秘密地挤在葵花坑的茅棚里,茅棚四周全是枯藤荒草,杳无人迹。我们拟订了一个工作方案,确定:第一,巩固立足点;第二,建立贫农团,依靠贫雇农,做好赤白交界地区的群众工作;第三,发展大(平原)的工作。
我对大家说:我们的工作要像钉钉子一样,一步一步地钉牢在这一带,深深地扎下根子,把赤白交界区变为游击区,把工作推向平原。在实际工作中,必须严格遵守红军的群众纪律,努力消除赤区人民与白区人民之间的隔阂。敌人非常残暴,动不动就是一番烧杀,加上欺骗宣传,不少人暂时会迷失方向。我们应该理解和体谅人民群众在这种严重情况下的困难,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从事革命斗争。
我的话音刚落,在这个地区长期坚持斗争的游击队长曹水清同志说:"对!我完全拥护!过去有些做法不妥当,现在我们就按照新的政策来干吧!"他把手一挥,指着山下说:"就拿彭坑来说,刘汉光是忠实可靠的;他的妻子三娣子经常给我们送饭。还有魏良洪,是红军伤员,现在还被关在大余监狱里。我们要马上设法把他保出来,使他成为我们依靠的力量。我们可以通过他们,串连发动,着手建立贫农团。"接着,大家都发了言,提了建议;最后,分头奔向彭坑和各个屋场(村庄)去了。
二
在群山环抱、密林遮天的彭坑沟边,有所单门独户的房子,就是刘汉光的家。我们把他的家当作"立足点",他们全家更把我们当作亲人。刘汉光的妻子三娣子三十多岁,已是几个儿女的母亲。她为人忠厚,又很能干,还懂得许多革命道理。除担负繁重的田间劳动和家务外,她还给我们送饭、买东西。我们请她办的事,她都努力去办。
记得有一次,游击大队长曾彪同志隐藏在彭坑对面的小山上,国民党反动派的兵就在彭坑的沟边放哨,监视很严。三娣嫂想,曾彪同志在山上已有好几餐没有吃上饭。怎样才能避过敌人的眼睛,把饭菜送过去呢?她想了好久,最后决定把饭菜放在一个竹筒里,再把竹筒放在背篓里,上面放一把镰刀。她背上背篓,扮作上山去砍柴的样子。当到达小山脚下,相机与曾彪同志取得联系。曾彪用一根藤子束在腰上,装作砍柴的样子,看看左右无人的时候,挨近竹篓,取走了竹筒。接连几天,她坚持这样给曾彪同志送饭,做得很小心,始终没有被敌人发觉。
有一段时间,陈毅同志和我住在三娣嫂家后山上的草棚里。三娣嫂每天总是提个竹篮子,借口上山打猪草,把油、盐、菜、米送到草棚来。端午节那天,三娣嫂还提着一篮粽子送给陈毅同志吃。陈毅同志看着这些充满革命情谊的粽子,非常激动,亲切地问她:"表嫂,你叫什么大号呀?"
"我姓周,妇娘们没有大号,小名叫三娣子,"她回答说。
"闹革命嘛,男女平等,你也该有个名字啊?"陈毅同志风趣地说。
"好是好,只是我没文化。你给我起个名字吧!"她说。
"这样好吧,你天天给我们送饭、买东西,手里少不了一个篮子,就叫周篮吧!"陈毅同志想了一想,爽朗地笑道。
大家赞同这个名字,认为很有纪念意义,三娣嫂自己也很满意她的新名字。
记得有一天夜里,雷鸣电闪,下着瓢泼大雨。陈毅同志和我以及警卫员宋生发、聋牯,冒雨来到周篮家。我们每个人只戴个斗笠,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陈毅同志见到周篮一家人时,乐滋滋地笑着说:"今天晚上洗个冷水澡,真清爽!"聋牯嘴里还轻声地哼着山歌:"正月革命是新年,无产阶级笑连连。好比笼中放鸟子,脱了笼背出头天……。"周篮见到这光景就赶忙架柴生火,让我们烤干衣服,关心地问我们:"饿得蛮苦了吧?"陈毅同志从口袋里掏出水汪汪的杨梅来,说:"你看,这不是很好吃的吗?山里要多少有多少。在城市的水果店还买不到呢!"周篮听陈毅说得那么轻松有趣,却叹气唉声地说:"你们这些好人,天天在山里钻来钻去,饭有吃,衣有穿。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陈毅说:"大嫂子,你不要急啊!等你娶了儿媳抱了孙子的时候,我们就出头了。到那时,我还要来你们家喝喜酒哩!"周篮也开玩笑地说:"我没有这个福气,你也没有那个福分。看你这个脑袋只能戴斗笠,钻山坑!"陈毅听了哈哈大笑说:"革命成功了,我这顶斗笠就要进博物馆,那时我要戴礼帽了。"
记得有一天,陈毅同志坐在周篮家屋后的石板上看书,警卫员宋生发和聋牯坐在旁边擦枪。突然,周篮家的狗狂叫起来,原来是一群国民党兵窜到彭坑来了。这时,周篮嫂正在门前河沟洗东西,发现敌人时,要赶回屋后通知陈毅同志,已来不及了。她急中生智,用石头打狗,边打边大声叱骂:"你这只死狗,还不快走远些!这么多兵来了,会一下子把你打死的。"陈毅等同志听了,连忙转移到深山里去。敌人搜查了周篮的家,但什么也没有捞着,就溜回去了。事后陈毅同志感激地说:"大嫂,你真有法子。"
我们在彭坑后山的草棚子住时,有事常要找刘汉光,而国民党反动派又常来搜山。我们白天去他家吧,怕暴露目标,晚上去呢,又怕他家的狗叫。外加他们住房外面还有一堵土围墙,叫门也不方便。后来这个情况被周篮知道了。一天早上,她又提着只篮子,送东西到我们的棚子来,还跟来一条狗。狗见了生人,夹着尾巴唔唔地叫。周篮嫂对游击队员肖明朗同志说:"你们拿点东西给它吃吧,以后它就认得你们了。晚上你们来也方便。"接着,她又说:"每天晚上我关门的时候在土围墙的墙脚放一条凳子,你们可以踩着凳子翻墙过来,就不会惊动别人。"我们照着她讲的做,联系工作就比较方便了。
周篮同志对我们的支持与帮助,我们一直铭记在心。1962年在北京召开有七千人参加的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时,陈毅同志在看望参加会议的大余县委王书记和蔡县长时,问起彭坑的周篮还在不在?王书记和蔡县长回去,果然找到了周篮,并表彰了她在艰苦的三年游击战争中支援红军游击队的功绩。1975年她去世时,我派人给她献了花圈,对她表示深切的哀悼。
三
我们有了这样的落脚点,就开始组建贫农团。当时参加贫农团,被反动派知道了,是要杀头的。可是,只要我们工作做到的地方,不管有多么大的危险,总会有人参加。
1936年初春的一天,油山中心区委在蛇子坑的棚子里筹备弓里贫农团的成立大会。这是紧接着小汾贫农团成立后的又一个盛会,它表明这时我们的工作已经向山外展开,并已伸展到平原的边缘。这一天。据了解没有敌情,大家一早起来就忙着布置警戒,愉快地生火,安排"会场"。
我们正忙着,忽然听到山鸡叫了,叫声由远而近。这是信号,有人来了。廖正文连忙向我招呼一声:"来啦!"
我隐蔽到石咀后面,透过树丛往山下一看,果然有一个人,挑着一副空柴担,缠着黑头巾,穿着一件大棉袄,这件棉袄几乎吐满黄呼呼的棉絮,也不知传过几辈人了。这人大约十六七岁,样子很机灵。他在坑口左看看,右看看,两手抓住柴担,猛一窜进了林子,躲躲闪闪地向我们山上奔来。在他身后,并没有拖着国民党的"尾巴"。
他上来后,我就招呼他:"黄克连,你早哇!从兰村来吗?"
他抬头看见我,惊喜地答道:"阿丕老陈,你更早哩。你还记得我住在兰村?"他摘下头巾,头上热气腾腾。
"怎么不记得?头年你进坑割晚禾的时候,克廷不是介绍过吗?"
"对,对!从那以后,同志们还给我讲了许多革命道理哩!昨天晚上通知我开会,我高兴得一夜没有睡好,今天天麻麻亮就起来了,生怕误了大事。"
人来多了。克廷、克连、克纪、克扶、克轮和传仕等,几乎全是姓黄的,一共十几个人。人一多,冷僻的山坑顿时热闹起来,到这里来开会是不容易的,每道封锁线上,国民党都贴着命令、布告,白纸上写着黑字:"通匪、济匪、窝匪者,杀无赦!"但是,觉醒的农民,为了寻找自己的组织,为了闹翻身,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回答反动派"杀头"、"满门抄斩"威胁的是:"来吧,摘下脑壳也要把你们砸碎!"于是,有的背着筐子,有的挑着柴担,三三两两地登上山来。
人到齐了,我对廖正文说:"找几个同志帮他们打柴吧,等他们开完会,好下山。"
几个游击队员应声拥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柴担、柴筐搬着就走,来开会的人急忙起身阻止,双方互相友爱地争执起来。我说:"打几担柴,算得了什么,这不也是应该的吗?要不,大家空着担子下山,反动派盘查起来,怎么回答?"他们才没有话讲,围着炭火坐了下来。
这时,曹水清向我示意,岗哨没有发现敌情。
弓里贫农团的成立大会就这样开起来了。在这个会上,许多人都激动地倾谈自己的认识,表示决心:决不反水,永远跟着共产党走,和地主豪绅阶级斗争到底。气氛是那么肃穆庄严,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像山盟海誓,激动人心!他们站立起来,像漫山的青松翠竹,敢傲雪霜!
贫农团成立了,黄克廷当选为负责人。选举后,我高兴地对大家说:你们参加了自己的组织,要努力工作。"天下穷人是一家",大家都有责任向贫苦农民宣传,介绍好的对象加入组织,人多,力量就大了。工作要秘密,不能暴露。发展对象要谨慎,好吃懒做的不要,二流子不要,土豪劣绅更不要;要贫苦、勤劳、有觉悟的人。对于那些来自外地的"客户",不能歧视,要团结帮助。我还告诉大家,运用多种多样活动的方式,交朋友,结同庚,或者通过宗族关系、社会关系广泛地团结群众,一起战斗。
散会的时候,大家挑起了游击队员打好的柴禾,兴致勃勃地挑下山去。他们下山坡,过小桥,有说有笑,十几个人一行,柴禾沉甸甸,扁担闪悠悠,走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快步如飞。他们挑着、背着柴禾,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誓言,将把自己懂得的道理,带回各自的屋场,使它在群众中传播,让革命的火苗在平原上燃烧。
贫农团的发展工作是秘密进行的,积极、慎重,坚持遵循阶级路线,在工作中注意启发阶级觉悟。记得我们派人去弓里,同黄蛮蛮个别谈话时,我们的穿着、言语都与当地的群众一样。黄蛮蛮在谈话中,开始总是怨自己"命苦"。经过启发教育,他认识到,他这样穷,不是由于"命苦",而是受地主阶级压迫剥削的结果。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有出路。他问我们:"找共产党可有路子?"我们的人告诉他:"只要认识清楚了,总有路子的,我们也要去找呢!"于是,我们的人约他第二天一同到太平坑打柴,"碰巧"与红军游击队见面了。那次同来的,还有另一个发展对象,几个人坐下来开会,经过讨论,吸收他们两人加入贫农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廖正文突然叫醒了我。他说:黄克连又找好了一个对象,约定明天进山打柴。
黄克连约好的对象是兰村的老邓。他是从南康搬来的"客户",到兰村后,人生地不熟,家又穷,一天到晚没着没落的。黄克连看中他是个老实人,先跟他打招呼。以后,在谈吐中不时流露对他的关怀与同情,话很投机。后来,两人议论起共产党和红军游击队来,老邓说:"共产党好是好,就是没有路子,弄不好要出事的。"黄克连说:"我也想联系。我想只要认识清楚了,总会有路子的。"分手的时候,两人约定第二天一同进山打柴。随后黄克连就给我们带来了信,希望我们接头考察。我们也认真地研究了这个情况,作了布置。
第二天一早,黄种的山坑里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都挑着担子。小个子的一举一动,早已使游击队员认出了他就是黄克连。他们一进入山林,游击队员和区委干部就出来和他们见面,攀谈,并且帮助他们打柴。从谈话中了解到老邓确是一个好对象,与黄克连所谈的基本上一致,区委干部暗中向黄克连点点头。不久,天下起雨来,游击队员赶紧给他俩把柴捆好,并且送给每人一件蓑衣,对他们说:"雨大了,下山吧!"
老邓已经觉察到这就是自己一心想找的红军游击队,挑起担子来的时候,眼角里闪着感激的泪光,好像有满腔的话要向我们倾吐。
过了一些日子,贫农团又开会了,会场里增加了几个新会员,其中一个就是老邓。
五
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我们遵照项英、陈毅同志的指示,在政策上作了一些调整。对贴"反共"标语应付敌人的群众,不予追究。对个别反水的农民,采取宽大的教育政策,除造成很大危害的以外,一般就让他们回家生产;万不得已需要镇压的,对他们的家属也给予生活出路。
政策上的调整,得到了群众的热烈拥护,说:"共产党、红军游击队真是顺天理,合人情,仁至义尽啊!"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使党和红军游击队的影响日益扩大。一些被迫搬出山坑的群众也纷纷回来,坑里的人多了,贫农团的发展就快,不久好几个地方都成立了贫农团,每人每月还交三五个铜板的团费,表示对组织的忠诚和爱护。他们知道山上粮食困难,秘密开会作出决定,把弓里的二十五石公堂赈谷打成米,通知游击队员夜里去挑;他们为红军游击队送情报,割断敌人电线,勇敢地参与了火热的斗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把其中的优秀分子吸收入党,把青年中的先进分子吸收入团,逐步建立和发展了党、团组织,把广大群众紧密地团结在党的周围,渐渐形成一个坚强的整体。
以后,整个斗争形势起了很大的变化,组织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就在这一年的重阳时节,我们进一步发展大圾(平原)工作。在大洋坑举行集会,检阅了自己的队伍。
这时,晚稻经开镰收割,但漫山的松杉依然是那么苍翠。一天早晨,游击队员们穿过茫茫重雾,下到屋场,布下了隐蔽的岗哨,并且宰掉了买来的一只大白鹅,回到山坑,大家把鹅肉放到盆里炖起来,等待着来到这里集会的人们。
不久,彭坑、黄种、小汾、平田坳、弓里、兰村,还有板棚下、露箕坑的人,陆续来到山坑。有的从大路上来,有的是从山砭上来,有的从林子里穿过来,方圆数十里的人,聚会在一起,汇报了情况,研究了工作。最后决定,彭坑、小汾、平田坳、弓里各成立一个贫农团。蓝玉辉老伯被推选为小汾贫农团的负责人。黄克廷为弓里贫农团负责人。其他各贫农团都推定了适当的人负责。黄克连则负责杨村、兰村一带的工作。
散会了,将锅盖揭开,喷香喷香的美味就冒了出来。我们把炖好的鹅肉端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聚餐,迎接革命转折点的到来。
项英(右)、陈毅(左)与陈丕显(1939年)
【陈丕显(1916年3月20日—1995年8月23日),又名家煜,福建上杭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任共青团中央儿童局书记、少共赣南省委书记。中央红军主力长征后,参加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全国性抗战时期任中共苏中区委书记兼苏中军区政委。解放战争时期任华中野战军第七纵队政委、苏北军区政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中共苏南区委书记,苏南军区政委,中共上海市委第四书记、第二书记、书记处书记、第一书记,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处书记。1977年起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湖北省委第一书记兼武汉军区政委,湖北省革命委员会主任,湖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1982年起任第十二届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政法委员会书记、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是中共第八届中央候补委员,第十一、十二届中央委员。1987年当选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