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点毛病,至于怕老婆,这也是很常见的。即使是贵为宰相,依然有可能惧内。张鷟的《朝野佥载》中记载:“初,兵部尚书任瑰敕赐宫女二人,皆国色。妻妒,烂二女头发秃尽。太宗闻之,令上宫赍金壶瓶酒赐之,云:‘饮之立死。瑰三品,合置姬媵。尔后不妒,不须饮;若妒,即饮之。’柳氏拜敕讫,曰:‘妾与瑰结发夫妻,俱出微贱,更相辅翼,遂致荣官。瑰今多内嬖,诚不如死。’饮尽而卧,然实非鸩也,至夜半睡醒。帝谓瑰曰:‘其性如此,朕亦当畏之。’因诏二女令别宅安置。”《旧唐书》记载:“瑰选补官吏,颇私亲故,或依倚其势,多所求纳,瑰知而不禁;又,妻刘氏妒悍无礼,为世所讥。”可见任瑰比较惧内是真的,其妻刘氏不但悍妒,而且缺乏教养,在当时名声并不好听。刘餗编撰的笔记小说集《隋唐嘉话》则将此事安到了房玄龄头上:“梁公夫人至妒,太宗将赐公美人,屡辞不受。帝乃令皇后召夫人,告以媵妾之流,今有常制,且司空年暮,帝欲有所优诏之意。夫人执心不回。帝乃令谓之曰:‘若宁不妒而生,宁妒而死?’曰:‘妾宁妒而死。’乃遣酌卮酒与之,曰:‘若然,可饮此鸩。’一举便尽,无所留难。帝曰:‘我尚畏见,何况于玄龄!’”
苏东坡在黄州有个好友陈慥,号季常。他们两人的爱好相同,时常一起饮酒、游山玩水、写诗作赋,还对研究佛理颇感兴趣。他们饮酒之时,总是喜欢请来一些年轻的歌女或者舞女,在一旁歌舞助兴。然而陈慥的夫人柳氏极具个性,而且非常喜欢吃醋,对陈慥的这种行为很不满意,特别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陈慥喝酒时找美女来斟酒夹菜、唱歌跳舞。有时,在他们游玩的时候恰巧被柳氏得知,她就会把美女们全部赶走。后来,陈慥与苏轼两人在饮酒时,身边再也不敢有歌女或者舞女作陪了。一天傍晚,苏轼又一次来到陈慥家里。陈慥把苏轼留下,请他饮酒。只见陈慥吩咐下人做了一桌美味菜看,搬上好酒。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佛道。佛教重点说的就是一个“空”字,两人谈来谈去,越谈越泄气。就让几个歌女小声唱个曲子,结果仍然被陈慥的老婆发现,“啪、啪”地拍打窗户。次日,苏东坡写了首诗寄给陈慥。这首诗是:“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其实就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有惧内的,隋文帝杨坚因为宠爱尉迟迥的孙女,结果这个宫女就被皇后独孤伽罗打死了。隋文帝气得跑到了山中,还是高颎将其劝回去:“后颇仁爱,每闻大理决囚,未尝不流涕。然性尤妒忌,后宫莫敢进御。尉迟迥女孙有美色,先在宫中。上于仁寿宫见而悦之,因此得幸。后伺上听朝,阴杀之。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而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息曰:‘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上意少解,驻马良久,中夜方始还宫。后俟上于阁内,及上至,后流涕拜谢,颎、素等和解之。上置酒极欢,后自此意颇衰折。”李凤娘和独孤伽罗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把丈夫吓成了神经病:“帝尝宫中浣手,睹宫人手白,悦之。他日,后遣人送食合于帝,启之,则宫人两手也。又黄妃有宠,因帝亲郊,宿斋宫,后杀之,以暴卒闻。是夕风雨大作,黄坛烛尽灭,不能成礼。帝疾由是益增剧,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矣。”
在晚唐时期,其实有个宰相,情况和这几个名人差不多,以至于其僚属开玩笑说还不如直接投降黄巢呢。这个宰相就是当过唐懿宗、僖宗两朝宰相的王铎。
《新唐书》载:“铎有经世大志,以安邦为己任,士友推之”。王铎被唐僖宗称赞为“伟望宏材,宏襟远虑。三登台辅,久领枢机,蔚为社稷之臣,实重岩廊之器。”“硕德名门,清风直道,为一时之圭表,作百行之源流。骐骥绝尘,方知逸势;松篁犯雪,更耀寒光。洎中第从军,升朝擅价,掌纶业茂,选士功高。进必流芳,劳惟可则,专铜盐之任,副舟楫之权,雅有令名,不诬信史。”王铎终其一生,心系国家。唐僖宗对他的评价也是很中肯的。国有危难,他主动请缨去扫平贼寇,又因性情软弱以致功败垂成。
王铎
王铎曾作一首诗《谒梓潼张恶子庙》:“盛唐圣主解青萍,欲振新封济顺名。夜雨龙抛三尺匣,春云凤入九重城。剑门喜气随雷动,玉垒韶光待贼平。惟报关东诸将相,柱天功业赖阴兵。”他想“玉垒韶光待贼平”,可是却没能成功。
乾符六年(879年),王铎驻军江陵,督军抵御黄巢时,夫人留守京城,他却带着众多侍妾赴任。一日传来消息,心怀妒恨的夫人已离开京城,奔江陵而来。“镇渚宫为都统,以御黄巢。寇兵渐近。先是,赴镇以姬妾自随,其内未行,本以妒忌。忽报夫人离京在道,中令谓从事曰:‘黄巢,渐以南来,夫人又自北至。旦夕情味,何以安处?’幕僚戏曰:‘不如降黄巢。’公亦大笑之。”
中和二年(882年),王铎任命周岌、王重荣、诸葛爽、康实、安师儒、时溥六位节度使为将佐,以中尉西门思恭为监军,传檄天下,号召各镇诸侯讨贼。“于是表崔安潜自副,郑昌图、裴贽、裴枢、王抟等在幕府,以周岌、王重荣、诸葛爽、康实、安师儒、时溥六节度为将佐,而中尉西门思恭为监军,率卫兵洎梁、蜀师三万壁盩厔,移檄天下。先是,诸将虽环贼,莫肯先。及铎檄至,号令殷然,士气皆起,急欲破贼,故巢战数蹙。”不久,朱温投降,同州(今陕西大荔)收复。“三年二月,沙陀军至,收华州。四月,败贼于良田坡,遂收京城。封铎晋国公。铎加中书令,以收城诸将,量其功伐高下,承制爵赏以闻。”这时,宦官田令孜欲夺取破贼之功,向皇帝进谗,“宦人田令孜策贼必破,欲使功出于己,乃构铎于帝,罢为检校司徒,以义成节度还屯。”
“初,全忠辞礼恭顺,既而全忠军旅稍集,其意渐倨。铎知不可依,表求还朝。”中和四年(884年)冬天,“僖宗自蜀将还,乃以铎为沧景节度使。”王铎在赴任的路上炫富,遭贼人打劫,连带家眷随从三百多人死于非命,“铎世贵,出入裘马鲜明,妾侍且众。过魏,乐彦祯子从训心利之。李山甫者,数举进士被黜,依魏幕府,内乐祸,且怨中朝大臣,导从训以诡谋,使伏兵高鸡泊劫之,铎及家属吏佐三百余人皆遇害。朝廷微弱,不能治其冤,天下痛之。”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