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的狗不露齿。——编者。
印记
一个熟悉而又甜蜜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鼓,使他从怨艾中醒来。揉了揉疲惫的眼皮,睁开了昏花的老眼:“哟,这时候了?嗨,人老了,精神头儿不够用了,坐着打了个盹。”
阴哲迈开碎步轻轻飘到蒙政部大臣身后,又捶背又捏颈椎,亲切地说:“义父虽然老当益壮,但毕竟年事已高,这蒙政部又事务繁多,哪是年逾花甲之人能吃得消的呀!不如跟张总理说说,换个颐养天年的职位吧!”
“怎么?换个颐养天年的职位?”
如果是平常,齐默特色木丕勒听了这番话,会感激义女的孝顺之心,然而,在额勒春与凌升相继落马之际,他觉得这话是劝自己退位的信号。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这种话竟然出自义女之口?”
于是,他强打精神忽地站起来,攥着拳头晃了晃,说:“阴哲,你以为义父老弱无力了吗?你错了。
你义父吃着牛羊肉喝着牛奶长大,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如今深得皇上信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机,我怎能换什么职位呢?”说话的同时他细心地观察阴哲的面部表情变化。
阴哲的话确实是劝退的信号。
上角利一早就接到日本国内关于齐默特色木丕勒所率访日代表团的情况报告,日本政府对这个代表团很不满意,特别是在参拜日本天照大神神社时的表现,大大咧咧,嘻皮笑脸,一点儿也不虔诚。
关东军司令部对这几个人早有剪除之心,只差满州国成立不久,恐怕造成人心动荡,暂时没有动手。
事到如今,既然额勒春已休职,凌升已被锄掉,就该轮到齐默特色木丕勒下台了。
上角利一明确地给阴哲下达了命令:“马上整理齐默特色木丕勒的材料。他在访日时不能制止凌升的胡作非为,还为凌升的儿子保媒拉纤;
12个测量队员被杀他也脱不了干系;
镇压阿穆尔起义他也是虚与委蛇谎报战功,而且至今除恶未尽,说不上哪天还会卷土重来,仍然是帝国的心头大患;
特别是他千方百计阻挠开发哈达山下的平原。像这样的人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对帝国大大的不利。”
阴哲毕竟是齐默特色木丕勒的义女,虽然从相认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担任着监视任务,但齐默特色木丕勒的长者风度和关爱之情,也不能不使阴哲潜滋暗长怜悯之心。
由于近期功劳卓著,她也渐渐地敢于对上角利一提出自己的想法:“蒙政部大臣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他与凌升的性质大不一样。他曾多次有利于帝国,大体还是忠于帝国的。应该与凌升区别对待。”
上角利一瞪圆了小眼睛,严肃地说:“你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特工,不应该对中国人存有怜悯之心。
我们要竭尽全力为帝国占领支那而效劳,必须完全抛弃一切私情,把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帝国,完完全全地为天皇陛下尽忠。
蒙政大臣看似谦谦君子,温良恭俭让,实际上他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凌升是个直筒子,锋芒太露,而齐默特色木丕勒可大不一样,中国人说,‘咬人的狗不露齿’,他就是那不露齿的狗啊,狡猾狡猾的有!
现在我们剪除了他的主要党羽,他更得缄口敛迹了。你可不要被他的假象所迷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