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扣一天工资属“克扣工资”，员工可以主张被迫解除
劳动者M某入职T公司一段时间后，非因本人原因，被安排入职R公司。
在R公司工作期间，M某曾缺勤1天，本来应该被扣1天工资1965.725元，但R公司以《员工手册》中“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的规定，扣了两天工资，即1965.725×2=3931.45元。
此外，T公司、R公司以“超标油费扣款、车管宝扣款、时效扣款、其他扣除事由”的理由，对M某扣款700.69元，但未能提供具体的扣款原因及依据。
于是，M某以T公司、R公司存在“未依法补足年休假工资、支付节假日加班工资、补足社保、返还违法克扣的工资以及对相关违法文件进行修正的违法行为”的理由，提出被迫解除，向两公司邮寄了《被迫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并在妥投后提起仲裁，诉求与两公司确认劳动关系，两公司支付年休假工资、加班工资、补足社保、返还克扣工资、支付补偿金等。
案件经审理，仲裁未支持“年休假工资、节假日加班工资、补足社保”等诉求，但支持了“确认劳动关系、返还克扣工资、支付补偿金”等诉求。
T公司、R公司不服，提起一审起诉，但一审判决维持了仲裁裁决的认定。
其中，一审判决提到，R公司“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的做法，导致多扣了一天工资，属 “克扣工资”，故M某诉求的被迫解除经济补偿金有法律依据。
一、基本案情及裁判情况
2014年11月24日，M某入职T公司，岗位为司机。
2015年1月至2019年1月，M某的社保参保单位为T公司。
2019年2月至2020年6月，M某的社保参保单位为R公司，但M某的工作岗位及工作地点均未发生变更。
2020年12月24日，M某向T公司、R公司寄出《被迫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以“未依法补足年休假工资、支付节假日加班工资、补足社保、返还违法克扣的工资以及对相关违法文件进行修正的违法行为”为由，解除双方之间的劳动关系。
2020年12月25日，上述通知书妥投。
（一）劳动仲裁
2021年1月8日，M某以T公司、R公司为被申请人，申请劳动仲裁，诉求确认劳动关系，支付最后一个月（2020年12月1日至24日）的工资、支付年假工资差额、支付节假日加班工资差额、返还克扣工资、支付解除劳动关系的经济补偿金等。
仲裁裁决：
1.确认M某与T公司从2014年11月24日至2019年1月31日存在劳动关系，与R公司从2019年2月1日至2020年12月24日存在劳动关系；
2.R公司支付M某从2020年12月1日至2020年12月24日的工资差额3083.71元；
3.R公司支付M某从2020年2月至2020年11月扣发的工资2666.42元；
4.T公司、R公司连带支付M某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补偿金63826.7元；
5.驳回M某的其他仲裁请求
（二）一审
T公司、R公司不服仲裁裁决，提起了一审起诉，但一审判决维持了仲裁裁决。
一审判决：
一、确认M某与T公司于2014年11月24日至2019年1月31日期间存在劳动关系、M某与R公司于2019年2月1日至2020年12月24日期间存在劳动关系；
二、自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日内，R公司支付M某2020年12月工资差额3083.71元；
三、自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日内，R公司返还M某2020年2月至2020年11月期间的克扣工资2666.42元；
四、自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日内，T公司、R公司连带支付M某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补偿金63826.7元；
五、驳回T公司、R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
六、驳回M某的其他诉讼请求。
一审判决理由：
（仅摘录“克扣工资”“经济补偿金”部分）
关于克扣工资问题。除缺勤扣款3931.45元外，其他扣款T公司、R公司在2020年2月至2020年11月期间另因超标油费扣款、车管宝扣款、时效扣款、其他扣除事由，扣发M某工资合计700.69元，但却未能提交证据证实具体的扣除原因及依据，不能证实扣发该工资的正当性与合法性，故本院对M某要求其退还该扣发工资的请求，依法予以支持。关于M某因缺勤导致的扣款3931.45元，劳动者因缺勤而未获得工资发放，属于用人单位正常用工管理范畴，但关于员工手册规定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多扣一天的工资属于克扣工资的行为，应当返还，故R公司应退还M某2020年2月至2020年11月扣发的工资2666.42元[（3931.45元÷2）+700.69元]。
关于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补偿金问题。M某向T公司、R公司邮寄了催告函、被迫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虽R公司、T公司否认有收到上述文件，但M某将文件及邮递单拍照发送给了车队管理人员，且邮寄地址与车队管理人员催促M某返岗时告知的公司地址一致，故本院认定M某已经履行了通知义务，其系以R公司、T公司拖欠工资等为由提出解除劳动关系。而R公司确实存在未及时足额向M某支付劳动报酬的事实，故M某以此为由提出解除劳动合同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第四十六条的规定，R公司应向M某支付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补偿金，T公司亦应承担连带责任。M某非因本人原因从原用人单位被安排到新用人单位工作，其在T公司的工作年限应合并计算至R公司的工作年限，即M某的解除劳动关系经济补偿金应按6.5个月工资支付，计得为68091.45元（10475.61元/月×6.5月），M某主张解除劳动关系的经济补偿金为63826.7元，系其对自身权益的处分，本院予以确认。
二、简要分析
（一）公司“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的做法，一旦实施，可以成为劳动者被迫解除劳动合同及诉求支付经济补偿金的理由
一些用人单位喜欢在《员工手册》中规定“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甚至是“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
但是，这种做法会导致多扣的一天以外的工资，构成“克扣工资”。
而根据《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用人单位存在“未及时足额支付劳动报酬”的，劳动者可以据此提出解除劳动合同。
此外，依据《劳动合同法》第四十六条，劳动者依据《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被迫解除的，用人单位需要向劳动者支付经济补偿金。
因此，“旷工一天扣两天工资”，或者“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或其他超过一天的天数），这类做法，将导致用人单位的这类制度实施时，构成对劳动者工资的克扣，劳动者可以据此提出被迫解除及诉求经济补偿金。
（二）非因本人原因被安排到新单位工作的，工作年限可以连续计算
《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第十条规定，劳动者非因本人原因从原用人单位被安排到新用人单位工作的，劳动者在原用人单位的工作年限合并计算为新用人单位的工作年限。原用人单位已经向劳动者支付经济补偿的，新用人单位在依法解除、终止劳动合同计算支付经济补偿的工作年限时，不再计算劳动者在原用人单位的工作年限。
参考案例：
广东省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法院一审民事判决书，（2021）粤0111民初32814、33303号（裁判日期：2021年12月24日）
作者：黄维升律师，深圳执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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