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续考】管仲《管子》的阴阳五行说

金东文化 2025-01-17 16:44:56

【经典续考】管仲《管子》的阴阳五行说

金栋按:管仲,名夷吾,字仲,谥(shì)敬,故又称管敬仲。春秋时期著名的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为齐国桓公之相。任齐相四十年,完成齐国各方面的封建改革,又以“尊王攘夷”为号召,使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时第一位霸主。

《管子》一书,乃战国时齐国“稷下学”者著作总集。托名管仲所作。其中也有汉代附益的部分。西汉刘向校订为八十六篇,今存七十六篇。内容庞杂,包含有法、道、名等家思想以及天文、历数、舆地、农业和经济等知识。

所谓“稷下学”,乃战国中后期集于齐国稷下学宫(一个集教育、学术研究和政治咨询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官办机构。创建于田齐桓公时,系田氏齐国在都城临淄的稷门之外筑起高门大屋,广招天下饱学之士来此讲学授徒,著书立说,参议政治,故称)的各个学派的学术思想。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学派,而是由各个学派的人物组成的一个相对集中的学术群体。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来自各诸侯国的儒、道、墨、法、名、阴阳、小说、农家等主要学派的很多人物,都曾活跃于稷下的学术舞台或与稷下有密切联系,如儒家的孟子、荀子、颜斶(chù)、鲁仲连,黄老道家的慎到、田骈、季真、接子、彭蒙、环渊,名家的尹文、兒说、田巴,阴阳家的邹衍、邹奭,墨家的宋钘(xíng),以及“学无所主”淳于髡(kūn)等等。

此外,《管子》一书的作者是稷下学的中坚力量,他们是一批推崇管仲的齐国本土学者,他们的思想传承姜太公、管仲以来的齐国本土文化传统,并受到丰富的外来学术的影响,吸取了各家各派的思想主张而又不失崇尚法治的齐国本土特色。稷下的学术思想由于来自四面八方,因而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的特点。各家各派的学者们在一起自由争鸣、互相启发、思想非常活跃,中国古代的学术思想由此迅速地发展到鼎盛时期。(张岱年《中国哲学大辞典》)此书乃先秦战国时期最早言及“阴阳五行合流说”之典籍。如

张岱年《中国哲学大辞典》说:

“《管子》称阴阳为‘天地之大理’,又说:‘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出入’;‘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将阴阳和‘五行’‘五方’‘四时’相配合,解释季节更迭和天象变化,为始初阴阳、五行说的自然哲学特征。”

其中,涉及阴阳学说、五行学说和阴阳五行学说的各篇主要分成三类。

陆玉林、康有伯《中国阴阳家》说:

“第一类,论阴阳而没有提到五行,主要是《乘马》《侈靡》《势》《形势解》四篇。这四篇的主旨,都是强调要顺从阴阳变化的规律,静作得时,赏罚合节。阴阳在不同的时令和季节,盈虚升降不同,而这正是为政令和定赏赐刑罚的依据。四时教令的阴阳思想在此发展得更为细致。

“第二类,论五行而没有提到阴阳,主要是《水地》和《地员》两篇。《水地》论水德,而提到五味、五脏、五内、五色等五行的范畴(金栋按:附会五行之归纳推演,与中医经典《素问》《灵枢》略有不同)。《地员》篇则是以五行为本,将各类土质及适宜生长何种植物与农作物做了详细的分类。

“第三类,阴阳与五行并论,其中《宙合》《七臣七主》《禁藏》《揆度》部分渗透了阴阳五行思想,而《幼官》《四时》《五行》《轻重己》四篇将阴阳学说与五行学说初步整合为一体。”

就上述三类,略例简要解读如下:

(1)在第一类中,《乘马》篇名是何意?指运用运算的筹码进行经济方面的计算筹划。如

黎翔凤《管子校注》说:

“何如璋云:此是《管子·经言》,详述建邦制地之法。‘马’者,算数之筹(码)……‘乘’者,计也……。翔凤按:管子经济政策,以轻重为衡,而轻重之数,则乘马也。春秋用筹算,乘马须运筹,其义诚如何氏所云。现代运筹学,犹是《管子》‘乘马’。”

《乘马》篇说:

“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春秋冬夏,阴阳之推移也;时之短长,阴阳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阴阳之化也。……右阴阳。”

唐房玄龄注:

“地平可以正政……夏秋推阳以生阴,冬春推阴以生阳;必长短相摩,然后成阴阳之用也;昼热夜寒,交易其气,此阴阳之化也。”

“右阴阳”,黎翔凤《管子校注》说:

“张文虎云:‘题谬甚。此等皆后人妄增。’翔凤按:地为政之本,指地之生产者。货之多少,于四时阴阳之变化关系极大,故以《阴阳》标目,非五行家阴阳生克也。不明此义,而以篇目为谬甚,妄人也。”

金栋按:此四时阴阳,乃天道之变化规律、季节气候之谓,亦四时之大经,万物之所生长化收藏也。亦即“(天有四时)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2)在第二类中,《水地》篇名是何意?

“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本篇论述了水的性质和功用。指出水质对人性有着巨大的影响,具体地论述了各地的水质与人性的情况。(贾太宏主编《管子通释》)

黎翔凤《管子校注》说:

“翔凤按:楚、宋为殷文化,与邹、鲁之周文化对立……《管子》亦为殷文化,与楚同派。《幼官篇》之玄宫,以北方为主。《庄子·大宗师》:‘颛顼得之,以处玄宫。’《淮南·天文》:‘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玄冥,执权而治冬。’‘冬至为德,曰冬至则水从之。’《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楚为颛顼之后,颂楚水、楚民,原因在此。”

该篇是如何讲人体附会五行归纳推演的呢?文中说:

“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行。

“三月如咀(咀jǔ,《说文·口部》说:‘含味也。’),咀者何?咀五味。五味者何?曰五藏。酸主脾,咸主肺,辛主肾,苦主肝,甘主心。

“五藏已具,而后生肉。脾生隔,肺生骨,肾生脑,肝生革,心生肉。

“五肉已具,而后发为九窍。脾发为鼻,肝发为木,肾发为耳,肺发为窍。

“五月而成,十月而生……”

金栋按:五味、五藏、五肉、官窍等附会五行之归纳推演,与汉代儒家无论是古文经,还是今文经,以及中医经典《素问》《灵枢》明显不同。于此,再对看隋萧吉《五行大义》,又有不同记载。然而,观黎翔凤《管子校注》所引注家之所解,多是“任择所需,牵强附会”。究其因,或地域之别而成一家之言,或不成熟之附会推理(象思维),亦或传抄致讹。

赵洪钧先生说:

“古人解经,多有牵强附会之说。又应从此看出文献注疏极少促进科学进步。来自经验,特别是实验的知识才是可靠的。中医数千年进步迟缓,即不重实验之故。当代中医学几乎成了中医文献之学。注疏只为了说明前人、圣贤、经典如何正确,这样就不可能发现错误,于是无由进步。”(赵洪钧著、金栋补注《正说内经》)

(3)在第三类中,“而《幼官》《四时》《五行》《轻重己》四篇将阴阳学说与五行学说初步整合为一体”者,即言“阴阳”“四时”“五方”等与五行相配、合流者,犹如其后之《月令》,见《幼官》《四时》《五行》《轻重己》等篇。如

黎翔凤《管子校注·幼官第八》说:

“陈澧云:《管子·幼官篇》《四时篇》《轻重己篇》,皆有与《月令》相似者。《四时篇》‘春行冬政则雕’云云,尤与《月令》无异,故《通典》云:‘《月令》出于《管子》。’其书虽不韦之客所作,其说则出于《管子》也。汉儒以为《月令》为周公所作,郑君不从其说,以《月令》之文明见于《吕氏春秋》,不能舍此实据, 而以空言归之周公也。”

《月令》,《礼记》篇名。又见于《吕氏春秋·十二纪》中。记述每年夏历十二个月的时令及其相关事物,并把各类事物五行相生的系统中,比最早的行事月历《夏小正》丰富而系统。(张岱年《中国哲学大辞典》)

唐孔颖达《礼记正义》说:

“按郑目录云:名曰《月令》者,以其记十二月政之所行也,本《吕氏春秋》十二月纪之首章也。《礼》家好事抄合之,后人因题之名曰《礼记》,言周公所作。其中官名、时、事,多不合周法。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纪》。”

金栋按:所谓“月令”者,月,即(一年)十二个月 。令,指国家政令。本篇的内容,是依据一年的十二个月,逐月记载当月的天象特征、物候变化,所主的神与物,天子所宜的居处、车马、服饰、饮食和器具,应当实施的国家政令,以及国家政令违反时令将招致的灾害等。(赵洪钧著、金栋补注《正说内经》)

实际上,犹如赵洪钧先生《内经时代》所说“《月令》是有一个完善过程的”,其演变完善过程大致为:

《大戴礼记·夏小正》+《管子·幼官、四时篇·五行篇、轻重己篇》→《吕氏春秋·十二纪》→《淮南子·时则训》→《礼记·月令》篇。(赵洪钧著、金栋补注《正说内经》)

①《幼官篇》解读。

幼官,应作“玄宫”,参据何如璋、郭沫若说。玄宫,即指明堂,是古代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教化等大典,均在此举行。本篇主要阐述君主在不同时节关于衣、食、住、行等方面所应遵守规定以及不同时节所用的旗、兵器、刑物等内容 ,以及治国、用兵之道。全篇共分十节,按《幼官图》表目,依次为中方本图、东方本图、南方本图、西方本图、北方北图、中方副图、东方副图、南方副图、西方副图、北方副图。(贾太宏主编《管子通释》)

金栋按:《幼官图》,乃《管子》第九篇篇名。其次序即西方本图、西方副图、南方本图、中方本图、北方北图、南方副图、中方副图、北方副图、东方北图、东方副图共十图。

黎翔凤《管子校注·幼官图第九》曰:

“安井衡云:此篇名《图》,则当陈列《幼官》所不及以为十图。今不惟无图,其言又与前篇无异;盖原图既佚,后人因再钞《幼官》以充篇数耳,非《管子》之旧也。……翔凤按:《幼官图》与《幼官篇》文字相同,重复不合理,古人绝不如是之愚蠢。以屈原祖庙及长沙轪(dài)侯墓书绢例之,《幼官图》是图,是照《幼官篇》文字绘图于壁上,即用《幼官篇》文字说明之。《幼官图》即是此意。……且篇中数字之义即用《洪范》,其图为《洛书》,各书有《洛书图》,而不知即在《管子·幼官篇》中。可知图不仅是画像,即黑白点亦为图。本图、副图亦有分别者。杨忱本:先西方,次南方,次中方,次北方,次中副,次北副,次东方,由左而上中下,合乎绘画之顺序。”

据黎翔凤按语,比照《幼官图》绘画排列顺序及文字说明之数字,结合《尚书·洪范》五行之生数,发现与《河图》(黎翔凤谓之《洛书》图)吻合。所以,黎翔凤说:“五数‘一与六共守,二与七为朋,三与八成友,四与九同道’,而五居中。扬雄窃之为《太玄·玄图》,即《幼官图》也。”只不过《太玄·玄图》尚有一句“五与五相守”,黎氏未引。此当是《河图》原型,从而打破《易·系辞》所云“河出图”的神话传说。(赵洪钧著、金栋补注《正说内经》)如下图

扬雄《太玄经·玄图》

《幼官图》与五行生成数(宋儒名河图)吻合

关于幼官,即玄宫、明堂(五帝)之说,指北方颛顼帝之室。“齐为颛顼之墟,故重北室”(黎翔凤《管子校注》)。

明堂五帝之说,感兴趣者,可参看《经典正考》第六篇“明堂与五帝”(图如下),于此不赘。

明堂五帝图(古文经)

《幼官篇》说:

a.“若因夜虚守静,人物则皇。五和时节,君服黄色;味甘味,听宫声,治和气;用五数,饮于黄后之井,以倮(luǒ)兽之火爨(cuàn)……此居图方中。”

黄后之井,房玄龄注:“中央井也。”

倮兽,房玄龄注:“谓浅毛之兽,虎豹之属。”清孙希旦《礼记集解·月令》说:

“马氏晞孟曰:‘人,土属也,其类为倮,故中央则其虫倮。’吴氏澄曰:‘倮,人类也。人类之尊于羽毛鳞虫,犹土之尊于木火金水也,故以虫之倮者属焉。愚谓《大戴礼》曰:‘倮虫三百六十,圣人为之长。’《周礼·大司徒》:‘原隰(xí),其动物宜臝(luǒ)物。’盖凡物之无羽毛鳞介,若蛙、螾之属,皆倮虫也。而人则倮虫之最灵者,圣人又人之最灵者,人秉中和之气,犹土之为中气,故倮虫属于中央。’”

中央五行土——附会五行归纳推演之五方(中)、五时(季夏)、五气(和)、五行生数(五)、五色(黄)、五味(甘)、五声(宫)、五兽(倮兽)等。

b.“春行冬政肃,行秋政雷,行夏政阉……八举时节,君服青色;味酸味,听角声,治燥气;用八数,饮于青后之井,以羽兽之火爨……此居于图东方方外。”

青后之井,房玄龄注:“东方井。“

以羽兽之火爨,房玄龄注:“羽兽,南方朱雀。用南方之火,故曰羽兽之火。”

黎翔凤《管子校注》说:

“翔凤按:东方苍龙七宿,龙为鳞虫之长。南方七宿为朱雀,羽虫之长。西方七宿为白虎,毛虫之长。北方七宿为玄武,介虫之长。故《吕氏春秋》《淮南子》皆为春鳞、夏羽、秋毛、冬介,以四季配四方(金栋按:《礼记·月令》同,而增中央土、季夏倮)。《管子》独为春羽、夏毛、秋介、冬鳞,相差一象限。旧籍无说,此冬季天象,《幼官》主北方,冬季也。”

东方五行木——附会五行归纳推演之五方(东)、五时(春)、五气(燥)五行成数(八)、五色(青)、五味(酸)、五声(角)、五兽(羽兽)等。

金栋按:四季、四(五)方配虫兽,《素问·五运行大论》《五常政大论》则是春毛(王冰注:万物发生,如毛在皮。又说:木化宣行,则毛虫生)、夏羽(王冰注:参差长短,象火之形。又说:羽,火象也;火化宣行,则羽虫生)、中央倮(王冰注:倮露皮革,无毛介也。又说:无毛无鳞甲,土形同)、秋介(王冰注:介,甲也。外被介甲,金坚之象也)、冬鳞(王冰注:鳞,谓鱼蛇之族类。又说:鳞,水化生)。为何又与其不同?究其因,此等终乃附会推演之说,注家附会各有其理(所谓“理”者,象思维也。然象不等于是,其推演之结果,或然性而已,即不确切,甚至不准确),因理不同而阐释亦异。虽岐说不一,然皆能自圆其说。岂不怪哉!如

清孙希旦《礼记集解·月令》“孟春之月……其虫鳞”说:

“马氏晞孟曰:‘苍龙,木属也。其类为鳞,故春则其虫鳞。’

“吴氏澄曰:‘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有龙之象,故凡动物之有鳞者属木。’

“愚谓鳞虫水处而游,得阳之少者也,故属春。〇郑氏解四时之虫:‘虫鳞,谓象物孚甲将解。虫羽,谓象物从风鼓翼。虫倮,谓象物露见不隐。虫毛,谓象物应凉气而备寒。虫介,谓象物闭藏地中。’其说尤穿凿无义理,今不取。”

c.“夏行春政风,行冬政落,重则雨雹,行秋政水……七举时节,君服赤色;味苦味,听羽声,治阳气;用七数,饮于赤后之井,以毛兽之火爨……此居于图南方方外。”

南方五行火——附会五行归纳推演之五方(南)、五时(夏)、五气(阳)、五行成数(七)、五色(赤)、五味(苦)、五声(羽)、五兽(毛兽)等。

d.“秋行夏政叶,行春政华,行冬政耗……九和时节,君服白色;味辛味,听商声,治湿气;用九数,饮于白后之井,以介虫之火爨……此居于图西方方外。”

西方五行金——附会五行归纳推演之五方(西)、五时(秋)、五气(湿)、五行成数(九)、五色(白)、五味(辛)、五声(商)、五兽(介虫)等。

e.“冬行秋政雾,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六行时节,君服黑色;味咸味,听徵声,治阴气;用六数,饮于黑后之井,以鳞兽之火爨……此居于图北方方外。”

北方五行水——附会五行归纳推演之五方(北)、五时(冬)、五气(阴)、五行成数(六)、五色(黑)、五味(咸)、五声(徵)、五兽(鳞兽)等。

《管子·幼官》附会五行之五方、五时、五色、五气等

②《四时篇》解读。

四时,即春、夏、秋、冬四季。本篇主要论述君主施行政令必须遵守四时季节的特点和运转变化,提出“合于四时则生福,违则生祸”。论述了君主“不知四时”,国家就会陷入困境,强掉阴阳、四时、刑德要相适应。君主要根据不同的季节来发布政令和处理政事,如果发现政令不合时节,要及时做出调整,以期达到符合天地的运行。反映了当时对自然科学的认识和运用情况。(贾太宏主编《管子通释》

金栋按:据本篇内容,是以五方言四时、阴阳、五行,且用五行相生序。如下说:

“管子曰:‘令有时。’无时则必视顺天之所以来……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金栋按:犹如‘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

“然则春夏秋冬将何行?

“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风生木与骨。其徳喜嬴而发出节时……是故春行冬政则雕,行秋政则霜,行夏政则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

“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阳生火与气。其德施舍修乐……

“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出入,以风雨节,土益力……实辅四时,春嬴育,夏养长,秋聚收,冬闭藏……

“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发五政……

“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阴生金与甲。其德忧哀静正严顺,居不敢淫佚……秋行春政则荣,行夏政则水,行冬政则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发五政……

“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寒生水与血。其德淳越、温怒、周密……冬行春政则泄,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发五政……”

③《五行篇》解读。

五行,是指木、火、土、金、水。我国古代思想家用这五种常见物质来说明天下万物的起源和统一。本篇论述天子要按照五行的属性施政,认为天子要通天地而总一统、通阴阳而用于人事,就需立五行。把一年三百六十日分为五个时段,每个时段为七十二天,然后有五行相配,要求天子的施政必须与五行的属性配合。顺则得福,逆则生祸。(贾太宏主编《管子通释》

金栋按:此与上古时期圣人黄帝所创制的十月太阳历有关。如下说:

“昔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然后,作立五行以正天时,五官以正人位。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

日[冬]至,

睹甲子,木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毕。

睹丙子,火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毕。

睹戊子,土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毕。

睹庚子,金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毕。

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毕。”

黎翔凤《管子校注》说:

“刘师培云:《云笈七笺》一百《轩辕本纪》云‘黄帝得蚩尤始明乎天文’,《注》云:‘据《管子》言之,蚩尤有术,后乃叛。’”

金栋按:所谓天道者,天时也,乃天体宇宙(日、月、地球三者相互作用所致)的循行变化之规律,亦即阴阳五行四时季节气候变化之规律也!

黄帝所制之历乃五行历,即“天有五行”之十月太阳历(根据太阳之运动周期定年节,与月亮无关。即一年十个月,一个月36天另加5~6天为过年日,一年共365.25天),由蚩尤辅佐完成。蚩尤乃苗族尊崇的祖先,其功绩之一就是协助黄帝创制历法。

何新《<夏小正>新考》说:

“十月历有两种:一种为素朴的较原始的所谓十月太阳历,即陈久金先生所引用的彝族十月历;另一种为较复杂高级的五行十月历,此即黄帝历以及《夏小正》的历法。”

据相关学者考证,《夏小正》之历法,乃一年十个月的太阳历法。如

陈久金《中国少数民族天文学史·第四章:羌夏古历探源》说:

“从以上(《管子·五行篇》)文字可以清楚地看出,五行即为五节。这种历法以冬至为新年,冬至的甲子日,这就是五行中的第一行——木的第一天。所以有‘睹甲子,木行御’‘七十二日而毕’,即木行从甲子开始,共72天。甲子冬至后第七十三日为丙子,是第二行——火的第一天,所以有‘睹丙子,火行御’‘七十二日而毕’。冬至甲子后145天为戊子,是第三行——土的第一天,故有‘睹戊子,土行御’‘七十二日而毕’。冬至甲子后216日为庚子,是第四行——金的第一天,故有‘睹庚子,金行御’‘七十二日而毕’。冬至甲子后288天为壬子,是第五行——水的第一天,故有‘睹壬子,水行御’‘七十二日而毕’。经过五行五个72天,合计360天,加上五至六个过年日,恰为一个周年……

“古代注《管子》的诸家,如唐代的房玄龄(一说尹知章)等,把‘日至’释为‘春日既至’,把‘睹甲子,木行御’释为‘睹甲子用木行御时也’,把‘七十二日而毕’释为‘春当九十日,而今七十二日而毕者,则季月十八日属土位故也’。可见他们是望文生义,对这段文字的科学意义根本不了解。历代注家做出诸如此类的的错误解释以后,这本农事历书的本来面目便被掩盖了,千百年来成为十分神秘难解的东西。”

拙著《医经钩考·卷一·第三篇》说:

“今本《大戴礼记·夏小正》是以十二个月的顺序记载天象、物候的,管飞《天问之路》说的‘十个月’,与学者如陈久金《中国少数民族天文学史》、刘明武《换个方法读内经》《黄帝文化与皇帝文化》等考证,彝族、苗族古天文历法中有‘十月太阳历’的说法相一致。即《夏小正》的一年确系十个月。

“陈久金《中国少数民族天文学史》、何新《夏小正新考》等认为,《夏小正》星象本原是一年分为十个月的太阳历,而今传本《夏小正》把一年分为十二个月,是后人添加的。可谓发千古之未发,颠覆前人之旧说,当为确论。”

④《轻重己篇》解读。

本篇主要讲述一年四季天子按季节应推行的政令(包含祭祀、农事等方面)。先论述了人类按照自然规律认识万物的过程,天子顺应自然规律分别颁布春令、夏令、秋令、冬令。提出了不守时令的害处。和前面四章(甲乙丁戊)《轻重篇》内容表述明显不同。(贾太宏主编《管子通释》)

金栋按:对于“阴阳五行合流说”的四篇《幼官》《四时》《五行》《轻重己》内容之解读,陆玉林、康有伯《中国阴阳家》说:

“《幼官》等四篇的阴阳五行说,是以阴阳学说为基础,配以五行相生为序的宇宙图式。

“《四时》篇言:‘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阴阳是天地的根本之理,四时体现了阴阳消长的规律。刑德的根本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德主春夏,刑配秋冬,刑德为四时之合,即…‘德始于春,长于夏;刑始于秋,流于冬’。春夏秋冬四时,分别与四方、四气、四德等相配,而每一季又各有五政。

“《五行》篇讲:‘通乎阳气,所以事天地,经纬日月,用之于民;通乎阴气,所以事地也,经纬星历,以视其离。通若道然后有行,然则神筮不灵,神龟不卜,黄帝泽参,治之至也。’以这种阴阳之说为根本,再以五行配五方、五时。这两篇,都是非常明确地将阴阳作为基础,而将时令和农事、政教等按五行排列起来。《幼官》和《轻重己》虽然没有明确地讲阴阳是基础,但其纲领乃是四时教令的思想基础。

“阴阳说与五行说结合的关键点,是五行与时令如何结合。时令的推移,是由于阴阳的消长盈虚,而五行如何能够体现阴阳的变化,需要通过五行与时令的关系来说明。《幼官》等四篇对五行与时令的结合,提出了两种不同的方式。

“《幼官》和《四时》是以方位与时令的结合来解决五行与时令结合的问题。据《幼官》各段中‘此居于图……’,可看出全篇文字的安排是按方位分布为图形状的。东方配以‘八举时节’的春季,南方配以‘七举时节’的夏季,西方配以‘九和时节’的秋季,北方配以‘六行时节’的冬季,中央配以‘五和时节’,不占天数。《四时》的基本图式是:‘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入出……’‘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这两个图式,大同小异,而存在的问题,都是五方的中央方位与四时的问题。两者对这一问题的解决方式具有共通性,就是以中央土为贯通于四时之中,或‘辅四时入出’。

“《五行》篇的方式,不再是《幼官》《四时》的‘播五行于四时’——以五行来合四时,而是将一年分成五个七十二日,由五行分掌:‘睹甲子,木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而毕’,‘睹丙子,火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而毕’‘睹戊子,土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而毕’‘睹庚子,金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而毕’‘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出令……七十二日而毕’。这种分法,形式上较为完整,但却打乱了人们通常的四时观念。

“从《幼官》等四篇来看,阴阳学说与五行学说已经合流,而成为阴阳五行学说……《幼官》等讲阴阳五行说的内容,从整体上看还是比较粗糙的,五行与时令的结合这一关键问题并没有处理妥当。”

为何“并没有处理妥当”?赵洪钧《内经时代》说:

“《夏小正》《管子》两书中的‘月令’内容显然较原始。然而,二者合一,便具备了《礼记·月令》的基本要素。《夏小正》重在天象、物候,《管子》重在利用五行说。谁更早呢?应是《夏小正》更早。它是一种很简单的物候历,加上很粗略的天象资料。其中也不称春三月、孟春等。《管子》有春三月、夏三月等说法。五行说贯彻得那样彻底,正是齐人熟悉这种学说的佐证……从五行发展史来看,不会早于战国末。”

阴阳五行与时令如何结合才算圆满、才算成功、才算处理得当?古人对此大伤脑筋。究其因,乃由四时与五行是两种不同的历法概念所致。一种是天有四时的十二月阴阳合历,一种是天有五行的十月太阳历。中医经典《素问》《灵枢》皆有承袭之痕迹。至《礼记·月令》才算圆满、成功、处理得当从而完成了附会五行的五方、五时等时令系统。如

赵洪钧先生《内经时代》说:

“《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淮南子·时则训》三家非常接近。查对原文,则《礼记·月令》更接近《吕氏春秋》,其间只有极少数字不同。《淮南子》文字较少。这说明,从秦开始,阴阳五行的‘月令’迅速成熟了。这三家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土德怎样配四时。《淮南子》直接把六月说成是土德,只体现了土主季夏。《吕氏春秋》中六月照样是火德,但把中央附在其内,不通。《礼记·月令》算是最后安排的较妥当。中央土在十二月之外单独说,不主月,也不主时(金栋按:寄旺于四时之末各十八日),四时与五行怎样相配算是解决了。

“很显然,这种安排不会早于汉。其意义在于把四时递变的顺序与五行相生的顺序一致起来,又突出了土的地位。此后,五行说才更有了生命力。有的专家认为‘月令’已完全受五行相生说指导,不见得对。浅见以为,应是随着‘月令’发展,总结出五行相生说。《吕氏春秋》的‘月令’与《礼记·月令》无大差别,但其中不见相生说明文。《淮南子》中已明确相生次序,但仍可能晚于董仲舒。”

金栋按:以中医经典《素问》《灵枢》而言,四时(季)与五行五脏相配共有两种:一种是每季之末各十八日为中央土属脾,见《素问·太阴阳明论》;一种是长(季)夏六月属脾土,见《素问·藏气法时论》王冰注。所谓“长夏”,指长(zhǎng)于夏季之中的第三月;所谓季夏,指每季孟、仲、季的第三月;即农历六月。

《素问·刺禁论》“左肝右肺”五脏附四时五行(今文经)

附:参考书目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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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东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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