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曹玉兰,今年59岁,来自一个小县城,早些年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后来在县里的一所小学当老师,干了一辈子,前两年刚退休。
退休后每月能拿到6000块退休金,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算是不错的了。
丈夫早些年去世,我一个人把女儿小慧拉扯大,含辛茹苦地供她读书、买房、结婚,什么都没让她操心过。
我女儿小慧32岁,是独生女,大学毕业后在市里一家私企上班,嫁给了一个叫王磊的男人。
结婚五年,有一个孩子,现在刚满三岁。
王磊是做装修的,收入不固定,家里也没什么积蓄。
小慧产假结束后工作太忙,带孩子的事就全靠我了。
为了让他们省心,我搬到市里和他们一起住,做饭、带娃、洗衣服,样样包办。
每个月我从退休金里拿出5000块给小慧家用,自己留一千块买点菜、洗洗头啥的,过得也不算紧张。
我一直觉得,女儿过得好,我再苦都是值得的。
可前几天,我在市场买菜时碰见了亲家母,她蹲在地上擦地板,脸上全是汗,我才知道,她在给别人打扫新房赚钱。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
亲家母叫刘桂芬,跟我一样大,来自农村,年轻时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活,吃了不少苦。
她有三个孩子,王磊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老头子几年前得病去世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我以前见她不多,都是在孩子结婚那会儿打过几次照面,她不爱说话,穿着也朴素,看起来是那种特别实在的人。
那天,我提着菜篮子,刚买完菜准备回家,就看到她在一个新小区门口,穿着一身旧工作服,正在擦玻璃。我一开始没认出来,走近了才发现是她。
“你……你这是在干嘛呢?”我有些惊讶地问。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汗水,手里还捏着一块脏毛巾,“啊,玉兰姐啊,我给人打扫卫生呢,一天120块,干完能拿现金。”
我愣住了,半天没说话。她憨憨地笑,“家里两个闺女都还在上学,磊子那边也帮不上啥忙,我这当妈的,总得给点力。”
我点点头,嘴上说着“辛苦了”,心里却五味杂陈。 我每个月从牙缝里省下5000块贴补女儿,他们家却从来没和我提过亲家母的事,我以为亲家母是住在农村安享晚年,没想到她还在城里给人打工。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小慧从没提过婆婆在干什么,甚至连我问起她婆婆近况,她都草草带过,说“挺好的”。可这“挺好”,竟是靠给人擦地板维持生活。
晚上,我把这事告诉女儿,小慧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哦,她自己愿意干的,没人逼她啊,她说在家闲着也没事。”
我有些不满,“她都六十岁了,还天天干这种活,不累吗?”
小慧不耐烦地说:“她有两个女儿要上学呢,她自己也不愿意靠我们。再说了,我也没让你干啥啊,你不也天天带孩子、做饭、洗衣服?”
她的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得我心口一紧。
我退休了,是我主动来帮你们带孩子的,可我也六十了啊,我也不是铁打的。
第二天,我趁着小慧不在,问王磊:“你妈在外头打工,你知道吗?”
王磊低着头说:“知道啊,她自己不肯在家待着,说要帮两个妹妹多攒点学费。”
我试探着问:“那你每个月给她多少钱?”
王磊挠头:“也就过年时候给过一次五百,平时她不肯要,说我们家也紧张。”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我每个月贴补他们5000块,他们却一分不肯给自己妈,还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孝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选择性的。自己的妈可以不管,但我这个有退休金的丈母娘,倒成了他们理所当然的提款机。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开始回想这些年为女儿做的一切。
小慧怀孕那年,我辞掉了学校的兼职,搬到城里照顾她,怕她受寒,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她熬粥、煲汤。
孩子出生后,我整整一年没睡过一个整觉,孩子晚上哭,我抢着抱、抢着哄。
她月子里没洗过一次尿布,没洗过一次奶瓶,都是我一手包办。
孩子两岁后,我又开始接送他去早教班,风雨无阻。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我也咬牙撑着,从来不敢让他们担心。
可我再怎么付出,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也需要休息,也需要被照顾。他们把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跟女儿提过几次,说我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女儿总是说:“你回去,我们工作忙,孩子怎么办?”我一心软,就留了下来。
直到这次,我亲眼看见亲家母在炎热的天气下擦玻璃,那种心酸让我突然清醒过来。
我不是不愿意帮女儿,而是我不愿意继续被当成免费劳动力、取款机,更不愿意看着另一个母亲为孩子吃苦,却得不到一点回报。
我决定从下个月开始,不再每月给小慧5000块。我要为自己留一点钱,生病了看病,老了进养老院,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小慧,她一开始震惊,然后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听了别人说什么?我们一家靠你帮衬着呢!”
我平静地说:“你妈可以在外头擦玻璃挣钱,我也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说:“行吧,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知道,这个决定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不后悔。
03从那以后,我不再每月转钱给小慧,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抢着做。我开始学着去公园跳广场舞,结交一些老朋友,偶尔也去旅游团报个小旅行。
小慧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孩子哭了也会找我,但慢慢地,她和王磊学会了自己照顾孩子,学会了自己安排生活。
我和亲家母也熟络了,我们偶尔一起喝茶聊天,我问她累不累,她笑着说:“累是累,但心里踏实。”
我终于明白, 母爱不是无底线的付出,而是有选择、有尊严的爱。
我们这一代女人,已经付出了太多,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愿意为了自己多想一点。
我不是只有“母亲”这一个身份,我还有名字,叫曹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