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丁长海(整理:白叔)
1987年,我退伍的那一天,在训练场上,战友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互道珍重,许多老兵的眼眶已经湿润,此时此刻,仿佛空中都笼罩着浓浓的不舍。
随着送退伍兵的车队缓缓驶出了军营,我们这些老兵透过车窗向军旗敬最后一个礼,意味着我们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
退伍后的我回到老家,按理说应该重操旧业,天天跟着父母去田间地头除草,结果在回去的路上,结实一位比自己大三岁的女老师,俩人之间很快坠落爱河,没多久就办了酒席。
结婚时,妻子的父母没有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结婚仨月后,有一辆绿色吉普车突然闯进院子,这一刻,我才得知妻子的真实身份一点也不简单。
我叫丁长海,64年生人,出生在北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兄弟四个,我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
作为家里的长子,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对我给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我努力学习,争取有一天,可以通过知识改变家里贫穷的面貌。
我那个时候年龄小,听不懂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只知道父亲要求我做的,我尽力办到就好了,给三个弟弟做榜样。
从我入学第一天起,我的学习成绩就一直是年级前几名,经常被老师点名表扬。
很快,整个村里都知道我学习成绩好,父亲弯几十年的腰挺直了,逢人见面,他也有话题聊了。
要知道,在村子里,我家穷的叮当响,父母每次走在乡间小路,大家与别人谈笑风生,却无视他俩的存在。
如今就不同了,有很多人看到父母走在路上,大老远就主动打着招呼。
有一天放学后,父亲把我叫到旁边,柔声细语地对我嘱托道“长海,你尽管好好学习,哪怕我和你娘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上大学,把你培养成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父亲说话的同时,用粗糙的老手拍着我肩膀,与他近距离对视,我能清晰可见他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好像生活在他脸上刻下的沧桑画卷。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很多人小学没读完就辍学回家帮父母干农活,而我有幸念完初中。
初中毕业那年,我以全乡第四的成绩考上县上重点高中,上这所高中,意味着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从来不敢奢望能来这里读书。
我考上县重点高中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以后,大家伙三五成群上门恭喜我父母。
“老丁大哥,你养了一个好儿子,以后他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老丁叔,我长海兄弟考上了重点高中,你是不是得办酒席庆祝一下。”
被大家伙左一句右一句的阿谀奉承,我父亲已经飘飘然,差点忘记自己姓什么。
“办,肯定办,大家都过来喝喜酒。”父亲扯着大嗓门喊。
为了庆祝我考上重点高中,父亲在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酒席,大家聚在一起推杯换盏。
等到我入学以后,发现自己与城里孩子还是有差别的,特别在英语方面,我们在初中几乎没怎么学,而县城里的学生,已经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
在农村,我学习成绩不差,可是来到重点高中,我才发现,比自己优秀的人有很多,第一次考试完,我的排名竟然是班级的倒数。
这么多年,我一直被大家捧着,从未受过如此的打击,放假回到家里,我不敢告诉父母,我的真实学习成绩。
在这里读书,县城的孩子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上来的学生,骂我们是土老帽,看着我们穿的外套左一块补丁右一块补丁,眼神中透露着鄙视和嫌弃。
为了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我强忍着三年,熬到了高考。
遗憾的是,我高考时发挥失常,与报考的大学失之交臂,在知道自己落榜后,我整个人状态很不好,天天躲在小房间里失声大哭。
偶尔能听到外屋父亲对我的指责“为了供他读书,我差点将家都折腾没了,如今却一无所获,我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
“你小点声儿,孩子能听到。”母亲在一旁用不被察觉的声音和父亲说。
躲在小房间里的我,父母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父亲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扎进我心里。
我在家里躺了将近半个月,没多久就去田间地头干活,为了发泄情绪,我拼了命劳动,超负荷的劳动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我心里才好受些。
以前,父亲以我为荣,让三个弟弟把我树立为榜样,而如今我高考落榜,父亲却告诉三个弟弟“你们千万不要像你大哥似的,那样我在村里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逃避现实,我听说部队来县上征兵的消息,第一个跑去报了名。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体力活没少干,所以在体能测试方面,轻轻松松就通过了考核,紧接着,体检、政审、家访,我也顺利通过。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终于拿到心心念的入伍通知书。在我确定完入伍的时间,我才把自己报名参军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儿子,当兵那么苦,你能吃得了吗?”母亲不舍得我去当兵。
“没事,娘,入伍以后,有时间我会多给家里写信。”
我当时是这么说,但是入伍三年,我没有给家里写一封信,有时候想给他们写信,但是想到父亲对我嫌弃的表情,我就放弃了。
部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入伍以后,起初我非常不适应这里的节奏感,每天超负荷的训练,让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有些战友是高干家的孩子,他们体质非常差,入伍后没多久,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所以被遣返回户籍所在地,我担心自己也被遣回老家,所以每次训练时都拼尽全力。
入伍三个月,慢慢适应了这里的节奏感,听到起床号,火急火燎穿上衣服到训练场集合。
某一天,连长问我这批新兵,有没有高中文化的,就我一个人举了手,没几天,我被安排到连部当文书。
说实话,在连部待的那两年多,我收获最多,悟出了为人处事的底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当兵那三年,成了我一生最值得炫耀的一段经历,若不是自己能力有限,我肯定会考上军校,永久的留在部队里。
1987年,上级批准了我们这批老兵退伍,在离开绿色军营时,我哭的一塌糊涂。
我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回到老家的县城,当时我刚走出火车站,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抓小偷、抓小偷。
我虽然不是军人了,但是军人本色一点也不能丢,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见到有一个男子在人群中穿梭,我一个腿绊子就将男人撂倒在地上,然后将他手里刚抢下来的包扯过来。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一个女人来到我面前,向我弯腰鞠躬。
“不客气,举手之劳的小事。”
我刚要离开,就被这个女人喊了回来“要不然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听到吃饭,我的肚子当即咕噜起来了,我没有多想,跟着她去火车站附近的小饭馆吃点东西。
我们坐在饭桌上,通过相互介绍我才知道,她叫魏琴,是这个县的一名小学老师,比我大三岁,刚刚从外地探亲回来。
我和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俩人却能在同一个频道上聊的意犹未尽,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分别之时,魏琴问了我的家庭住址,而且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告诉我,叫我没事的时候来县里找她玩。
看着她那个期待的眼神,我仿佛坠落爱河,在回家里的路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她在我面前嘻嘻哈哈大笑的样子。
我回家务农的一个星期后,父亲让我到县城办事。
我来到县城办事,正好路过魏琴所工作的单位,于是,我下车买了几斤水果,到门卫那里把她喊了出来。
我来县城办事需要一个星期左右,那几天,我天天和魏琴见面,俩人很快擦出爱情的火花,没过多久,我们就举报了婚礼。
在婚礼上,魏琴的父母始终没有露面,当我问起关于她家里的事情,她也是遮遮掩掩,那一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肯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果不其然,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三个月,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突然闯进院内,原来是魏琴的父亲。他来到县上,不过不是特地来看望他的女儿和我这个新婚女婿,而是来县上视察工作。
魏琴告诉我,她的父亲是在市里当领导,前段时间我们结婚,她有告诉他的父母,她的父母不想抛头露面,所以就没有过来参加婚礼。
魏琴还告诉我,她从小到大,父母工作比较忙,所以她一直独来独往,干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
在我得知妻子真实身份不简单的那一刻,我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我虽然娶了市领导家的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靠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