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武拥立东汉灵帝,女儿是皇太后,自己担任大将军。窦武拥有皇太后家族雄厚的优势,掌握军事、行政大权,内依皇太后临朝的威信,外靠名士精英的归心,看起来无比强大,却被宦官击败,身家屠灭,功勋瓦解。在悲叹震惊之余,让我们一起分析其中的原因。
大将军窦武网络图片
皇太后反对窦武诛杀全部宦官的提议窦武的女儿窦妙是汉桓帝的皇后,桓帝去世后,窦妙被尊为“皇太后”,临朝主持政府。
皇太后和窦武决定立十二岁的刘宏继位,是为汉灵帝。宦官曹节等人被皇太后派去迎接刘宏进京,所以窦武和曹节都有拥立之功。
第二年(公元168年)正月,窦武被任命为大将军,陈蕃晋升太傅。窦武、陈蕃和司徒胡广共同主管宫廷机要(录尚书事)。窦武和陈蕃同心协力,辅佐皇家,征召闻名天下的贤才李膺、杜密等人进入政府,共同参与大政。天下名士都延颈盼望,认为一个崭新的太平安乐盛世,即将来临。
同年六月,酬庸拥戴新帝的功劳,窦武、窦武儿子、窦武侄子、宦官曹节等人同日封侯。
深宫之内,新皇帝刘宏的奶娘赵娆和一群女尚书把皇太后窦妙包围得密不透风,日夜奉承。中常侍(寝殿侍奉宦官)曹节、王甫等人,结成死党,全力谄媚窦妙,窦妙对这一批男女,十分信任,不断颁发诏书,任官封爵。
窦武、陈蕃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密谋杀掉曹节、王甫等宦官。窦武接纳尚书令尹勋等人,共行其事。
窦武面见窦妙,禀告:“依照传统,黄门(禁宫侍从宦官)、中常侍,只负责管理宫廷门户、保管宫廷财产。而今,他们参与政治,掌握权柄,家人子弟,布满天下,专门贪赃暴虐,导致天下舆论沸腾,应当全部诛杀或罢黜,使政治清明。”
窦妙驳斥道 ,“自从汉王朝建立以来,世世代代,都有宦官。宦官犯法有罪,当然可以诛杀,但怎么能够全体消灭?”
窦武不能回答女儿的诘问,退而求其次,请求将专横的中常侍管霸、苏康等送监狱处死,窦妙同意了。
窦武又屡次请求诛杀曹节等人,窦妙犹豫不决,不忍批准,事情遂推延下去。
陈蕃上书太后,请求诛杀扰乱天下的宦官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窦妙拒绝采纳。
窦妙网络图片
窦武做事拖泥带水,给了宦官反扑的机会侍中刘瑜一向精于天文,观察到星象异动,遂上书皇太后窦妙,说:“有此异象,应该关闭宫门,小心提防身边的奸人。”
刘瑜又写信警告窦武、陈蕃:“星辰错乱,形势不利,应迅速决定大计。”
窦武、陈蕃决定采取诛杀宦官行动,任命朱寓为司隶校尉(京畿卫戍总司令),刘佑为河南尹(首都洛阳市长)。窦武又撤换黄门令(禁宫侍从宦官总管)魏彪,任命自己信任的小黄门山冰接替。山冰带人逮捕长乐宫(太后宫)尚书郑飒,囚禁北寺监狱。陈蕃劝窦武说:“对于这些宦官,抓住就应该当场诛杀,还用审问?”
窦武不听,派山冰、尹勋等人审问郑飒。郑飒在口供中,牵连到宦官曹节、王甫。尹勋、山冰根据口供,以窦武的名义奏请皇太后准予逮捕曹节等,奏章交侍中刘瑜呈递。在如此关键时刻,窦武还依照程序层层传递,而不是面见太后,直接禀告。这种拖泥带水的办事方式,给了宦官反击机会。
更离奇的是在等太后批复奏章的关键时刻,大将军窦武于九月七日出宫回家休假,从此失去对宫廷秘书处的控制,也失去与皇太后直接联系的可能性。
宦官集团同仇敌忾,有胆有略,做事干练主管奏章业务的宦官,得到窦武出宫的消息,立刻通知长乐五官史(太后宫尚书助理)朱瑀。朱瑀秘密拆开窦武奏章,悲愤交集,诟骂道:“宦官犯罪,当然应该处死。可是我们没有犯罪的何辜?竟然要全部灭族!”
朱瑀厉声高呼:“陈蕃、窦武,奏请皇太后罢黜皇上,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在宫中,宦官掌握话语权,现在窦武被说成是谋反叛乱。
朱瑀深夜召集素来亲近的健壮宦官、太后宫从官长共普、张亮等十七人,歃血为盟,商讨反击窦武、陈蕃等。
曹节向十三岁的皇帝刘宏报告:“窦武谋反,外面情况紧张,请陛下快登上德阳前殿。”
曹节以皇帝的名义下令,收取所有印信,关闭宫门,召唤宫廷秘书处官员,把刀架到脖子上,命他们撰写诏书:任命王甫为黄门令,持节到北寺监狱,逮捕尚书令尹勋、“黄门令”山冰。
山冰刚当上黄门令,就被解除职务,怀疑诏书的真实性,拒不接受诏书。王甫迅速出手,杀死山冰,再杀死尹勋,释放太后宫尚书郑飒。如果窦武听从陈蕃的话,郑飒早就被杀死了。
王甫率领武装部众回宫,劫持皇太后窦妙。一面命礼宾宦官在南宫戒备,紧闭宫门 ,一面派郑飒“持节”率领侍御史(执法监察官)、谒者(礼宾官)逮捕窦武等人。
窦武不接受诏书,投奔步兵北军,与他的侄儿步兵校尉窦绍一起射死来逮捕他的使节,率领北军五营将士数千人进屯都亭。窦武下令说:黄门宦官和中常侍宦官叛乱,我们要平定叛乱,努力作战的将士除了封侯,还有重赏!”
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奉召回京师洛阳述职,恰好于此时到达。曹节代表皇帝下令:擢升少府周靖代理车骑将军,“持节”会同张奂,率领北军五营军队(没有跟窦武走的剩余人马),讨伐窦武。
这时,天已微明,王甫率虎贲武士、羽林军等共计一千余人,出北宫南侧门布防,跟张奂等会师。不久,全部抵达宫廷正门,与窦武对峙。
王甫教士兵向窦武方面的军队大声喊话:“窦武谋反,你们都是皇家警备部队,应当保卫皇宫,为什么追随叛乱者?先反正者有赏!”
北军五营官兵对宦官素来畏惧敬服,于是窦武方面开始有人投奔王甫,窦武无法控制,从清晨到早饭时,几乎全部归降。
窦武、窦绍逃亡,各路大军追捕,两人绝望自杀。
写在后面窦武是名士,得到官僚集团的支持,仍然被宦官击败,主要原因是:
1.窦武诛杀全部黄门、中常侍宦官的目标是错误的,激起宦官集团同仇敌忾,拼死反抗;皇太后窦妙也反对窦武这样做。
2.窦武做事拖泥带水,诛杀宦官的大事已经发动,还层层传递奏章,等候皇太后批复,错失良机。
3.窦武在关键时刻出宫休假,失去了对宫廷秘书处的控制,也失去了见到皇太后、皇帝的机会。
4.朱瑀、曹节、王甫等宦官有胆有略,杀伐果断。朱瑀偷看窦武的奏章后,大声呼喊窦武谋反,并立即联络同党,商讨应对措施。
曹节第一时间控制皇帝,以皇帝的名义发布命令,任命官员,组织讨伐窦武。
王甫到寺北监狱,杀死“黄门令”山冰、尚书令尹勋,放出郑飒。王甫回宫后,囚禁皇太后,率领宫内武装出宫布防。两军对峙时,王甫采用攻心计,通过喊话瓦解窦武方面军心,迫使窦武绝望自杀!
这帮宦官的胆量、能力,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