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写给前妻唐婉的一首词,堪称爱情千古绝唱,词中故事动人心扉

小话大聊诗词 2024-07-24 03:43:52

沈园,又名沈氏园,位于绍兴市越城区春波弄,宋代著名园林,沈园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南宋时一位沈姓富商的私家花园,初成时规模很大,占地七十亩之多。

沈园是绍兴历代众多古典园林中保存至今的宋式园林,主要由古迹区、东苑和南苑(陆游纪念馆和连理园)三大部分组成,形成了“断云悲歌”“诗境爱意”“春波惊鸿”“残壁遗恨”等十大风景名胜 。

陆游纪念馆位于沈园古迹区南侧,由陆游史迹陈列(安丰堂)、碑廊、务观堂和雕塑等组成,馆内展出大量陆游的手迹、画幅、善本、拓片、实物模型等。展览分为爱国壮志、爱乡赤子和爱情悲歌三大板块。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歌

等等,感觉哪里不对,沈园最初不是沈氏的私家园林吗,为什么里面还会有一座陆游纪念馆呢?

话说回来,沈园之所以有一座陆游纪念馆,与爱国壮志和爱乡赤子到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反而与陆游的爱情的爱情悲歌直接相关,公元1151年,陆游与前妻唐婉在沈园重逢,并作《钗头凤·红酥手》纪念。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县(今浙江省绍兴市)人,尚书右丞陆佃之孙,南宋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陆游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好学不倦,20岁有诗名。

唐婉出生门第,自小就文采斐然,且与陆游是表兄妹关系。二人青梅竹马,年少时经常吟诗作对,被认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据历史记载,陆游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与唐婉结发为夫妻。婚后,两人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陆游对科举的热情被新婚的甜蜜冲淡,整日与唐婉耳鬓厮磨、呢喃燕语。

古代读书人的终极理想就是科举入仕,仕途高升也可光宗耀祖。陆母为了家族荣耀,盼望陆游金榜题名。但新婚后,陆、唐二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陆游一门心思放在唐婉身上,陆母感到危机感,对唐婉极度不满,责备唐婉于陆游的前程于不顾,只顾眼前享乐。加之唐婉婚后一直未曾生育,这在古代社会是一大失德。

陆母一味将责任推卸到唐婉身上,认为正是唐婉耽误了儿子的大好前程,对唐婉大起反感。最后强令陆游将爱妻唐婉休弃。

夹在婆媳矛盾中间的陆游,左右为难,熟读圣贤书的陆游,纲常伦理早已经烂熟于心,孝道是读书人所看重的,万般无奈之下,遂了母亲的意愿,与唐婉离婚。

宋代陈鹄《耆旧续闻》、刘克庄《后村诗话》等宋代笔记对此事都有记载,周密《齐东野语》更是详尽地写道:“放翁初娶唐氏,伉俪相得;唐婉与陆母为姑姪:夫妻离异之原因,则谓‘二亲恐其堕于学也’,教谴妇,故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

《齐东野语》卷一中记载:为躲避母亲的纠缠,陆游在外边租了一处别院,将唐婉置于此,频繁来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还是被陆母知晓,陆母大怒,随之而来的便是陆游的一纸和离书。

此后陆母一手做主,又为陆游寻得一位王氏女为妻。唐婉由家人做主再嫁赵士程,赵士程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耀,地位尊荣。

更难能可贵的是,赵士程是个敦厚善良的读书人,他爱慕唐婉,不计较唐婉的过往与婚史。在他柔情的照顾下,唐婉饱受创伤的心灵已渐渐平复,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

宗室子赵士程对唐婉爱护有加,情深意切,他突破宗室族重重阻力与遭到休弃的唐婉再结连理。在当时,身份尊贵的赵士程需要突破来自社会和家族的重重压力,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努力。

沈园相逢

本来故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陆游和唐婉分离之后,都开启了崭新的生活。然而造化弄人,十年后的一个春天,已经三十五岁的陆游,仕途不得志,满腹愁情独自一人漫游沈园,意外撞见唐婉和赵士程。

当它们在沈园中的小桥上意外相逢时,他们相顾无言,种种如烟往事,重重离情别绪,无限哀怨痛苦,如浮光掠影般从他们各自的心中出现。那时,惊喜、错愕的复杂情绪一时涌上陆游的心头。

这时唐婉在赵士程的同意下,让丫鬟给陆游端送去了酒菜,陆游一时感慨万分,想到与唐婉度过的幸福时光,悲痛之情涌上心头。《癸辛杂志》记载了这一段历史:“唐氏以语赵,遣致酒肴,放翁怅然久之”。

赵士程与唐婉离开后,陆游依旧待在沈园,望着盘中的珍馐美味,前尘往事如浮光掠影般涌上心头,于是就挥笔在沈园的墙壁上涂鸦了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全词记述了与唐氏被迫分开后,陆游在沈园邂逅唐婉和其丈夫的情景。上片追叙今昔相聚之异,下片直言对唐婉的相思之苦。陆游将自己相思之切,凄楚痴情,娓娓道来,是一首动人心扉的婉约词。

开篇三句“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写得明丽、温暖、浪漫。“红酥手”以手喻人,抒写唐婉的靓丽仪容,表达词人的爱怜之心。“黄縢酒”是一种官酿的黄封酒,暗示唐氏捧酒相劝的殷勤之意。

这一情境描写,陡唤了作者无限回忆与感慨:当年的沈园和禹迹寺,曾是他们恩爱夫妻携手游赏的地方。曾几何时,鸳侣分散,爱妻易嫁,已属他人。现在虽然满城春色依旧,但是已经物是人非。

“满城春色”为他们沈园把酒,勾勒出广阔而深远的背景,点明共赏春色的时间地点。“宫墙柳”虽是写眼前实景,但却暗含唐婉之变,现已可望而不可及了!此时词中红、黄、绿构成的明艳色彩,顿时黯然消逝,没了欢快、幸福和美感。

“东风恶”直抒胸臆。“东风”内涵丰富。陆游在词里感慨东风多么可恶。东风在中国文化里是温暖和煦的,东风可以让大地万物复苏,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象征,然而温暖和煦泛滥也是一种伤害。

这里喻指陆母,陆母干预太多自己的生活,造成自己的不幸。可见,陆游将他与唐婉的悲剧委婉的归结于其母亲的干涉。

“错,错,错”,三个错字,是陆游的控诉、反问,本该美好甜蜜的爱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是谁造成的?

这里没有明说是谁的错,不论是谁的过错,也都无法改变这冷冰冰的事实,他们终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只有无奈地呼天唤地,悲痛难耐。

“春如旧”呈接上文“满城春色”,描绘了相逢的时间背景。旧日陆游和唐婉也曾携手漫游沈园,而如今唐婉身边的是另外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离别后的唐婉消瘦了许多,没了当年的青春活力。

唐婉容颜形态变化,实际上反映她内心世界的变化,从甜蜜到休弃再到与赵士程在一起,唐婉经历了太多心酸苦痛。

“空”字把陆游那种心酸、无奈表现得淋漓尽透。“泪痕”是对唐婉表情动作的描绘,我们可以想象出唐婉伤感落泪的场景,是思念,也是委屈。

沈园再会,物是人非。她面对曾经深爱的陆游,曾经的丈夫,泪流满面。陆游真切描写唐婉的一举一动,写她“泪痕红浥鲛绡透”,唐婉的形象跃然纸上,让人心疼。

读到这里,对于陆游的遭遇,人们不由心生同情,认为他是这场爱情悲剧的受害者,而事实却与之相反。

在感伤陆游的爱情悲剧时,我们看到一个典型愚孝的陆游形象。作为丈夫,陆游没有承担起保护妻子的责任,在陆母的训斥下,陆游选择了妥协,一直休书将将唐婉送出家门。

在宋代,被丈夫休弃的女子会有怎样的遭遇,陆游一定是知道的,然而他还是按照母亲的意愿这样做了,全然不顾唐婉将来会有怎样艰难困苦的日子,他的休弃导致了唐婉的悲剧人生。

而陆游就好像没事人一样,休掉唐婉的第二个年头,陆游就在母亲的撮合下与王氏成婚。其实,陆游在处理与唐婉的感情时,显然是不够成熟的,明知陆母对于自己的期待,依然没有收敛。

陆母却没有过多指责陆游,而将气全部撒在唐婉身上,事事针对唐婉。婆媳矛盾与冲突愈演愈烈,最终,强势的陆母在家庭风波中逐渐掌握了话语权。

后来,陆游的母亲产生了将唐婉赶出家门的念头,讲孝道的陆游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他显得无所适从,但他又不敢违背父母的意志,也只能忍痛与妻子分离,这段短暂的婚姻就此画上了句号。

其实,陆母和唐婉不合的根源在于陆游,陆游左右为难,又不敢违逆其母的安排。虽然他也有挣扎,但是他的解决方法不是长久之计。

作为正妻的唐婉,却只能和丈夫偷偷摸摸地相处,事情败露后,陆母严令二人断绝往来。陆、唐之间从此切断联系,音信全无,直至后来在沈园再度重相逢。

陆游虽然伤心难过,娶新妻之后,倒也是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唐婉在陆游的生命中的印迹就此抹去,直至沈园的邂逅。

如果是真情实意,怎能控制内心的想念?他对唐婉的思念难道只是在沈园邂逅才爆发出来?答案是否定的。其实,陆游对唐婉的爱是真爱,只不过他选择将这份爱珍藏起来、尘封起来。

情不知所起

唐婉,在被迫与陆游分开之后,整日郁郁寡欢,加之唐婉身体一直柔弱,在沈园与陆游重逢之后,心中尚未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揭开,将旧日的情感完全压抑在心中,心结一直未解,却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便抑郁而亡。

陆游对唐婉的爱是自私的。被休弃后的唐婉再嫁宗室子,门第远胜陆家。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使唐婉无法生子,赵士程深深爱着唐婉,处处呵护她。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赵士程用十年的时间与真情真情逐渐平复唐婉饱受到创伤的心灵,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

但事实就是造化弄人,十年之后,唐婉与陆游的不期而遇,打乱了原本的生活节奏,再一次将唐婉带入思念的深渊,早已平复的涟漪有重启波澜。

这次见面无疑将唐婉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对陆游的千种旧日柔情、万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赵士程懂唐婉,也知道她对陆游一片真心,所以当二人在沈园偶遇陆游时,大度地让唐婉给陆游送酒菜。

赵士程是如此贴心,而陆游,竟然洋洋洒洒将自己与唐婉的往事写在墙上,表露自己的心迹。对一个已婚妇人表露自己的心迹,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定会给唐婉的声誉造成影响。

唐婉在声势显赫的赵家会不会受到他人的指指点点,这首词将唐婉置于尴尬的处境。另外赵士程在得知其他人对于自己妻子依然有所挂念时,会有何感想,外人会怎么样议论他。

同样,作为陆游现任妻子的王氏,自己丈夫结婚多年依然对唐婉一往情深,对于婚姻中的女性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更像是一种悲哀。

情深难却没错,抒发感情也对,但是陆游完全可以将自己的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毕竟唐婉和陆游都已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和婚姻。这样的情诗,其实很自私,没有给对方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这首词大白天下后,成为了压垮唐婉的最后一根稻草,陆游则成就了自己的千古绝唱。人们同情陆游,却忽视了故事背景中更具悲剧性色彩的人物形象,唐婉的丈夫赵士程以及陆游后来的妻子王氏。事实上,这桩悲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游自己酿造的。

单单读陆游的这首令人动人的词,人们常常为陆游的爱情悲剧感到痛惜,然而当我们加上了词的前因背景,陆游的自私,愚孝,软弱形象便跃然纸上。不可否认,曾经陆游和唐婉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但这一真挚的感情却经不起一点外在的磨难。

沈园题词后,陆游带着无尽的遗憾怅然离去,这是陆游唐婉离别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遇。“沈园相会”的这次邂逅,成为陆游往后余生无尽回味的记忆碎片,也是他一次次从记忆中重新拾起的影像记录。

第二年春天,抱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唐婉再一次来到沈园,可是陆游这一次并不在沈园。唐婉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

唐婉在沈园的墙壁前反复吟诵陆游的题词,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于是提笔在陆游的词后附了一首同韵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的感情是纯粹的,一生心里只装着陆游,无儿无女,也无所寄托。而陆游的婚姻却却“分心”了王氏,有儿有女。且陆游交友甚广,喜欢饮酒作诗,他的生活丰富多彩。

在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下,王氏和赵士程也是其感情的受害者。赵士程爱而不得,王氏得不到陆游的真心。陆游欠赵士程,王氏一句道歉,尤其是愧对唐婉。

茫茫人海中,有的人错过就是一辈子,所以一定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莫要等到失去之后在后悔,那将是空悲切。

尾声

陆游在沈园题词四十年后,他已经成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前妻唐婉也早已离开了人世,但他对唐婉的思念越来越强烈。

唐婉的音容笑貌也时常浮现在陆游的眼前,每当想起唐婉,他总是老泪纵横,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抑制不住这种情愫,频繁地想起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唐婉的沈园,那也是平生最后一次邂逅唐婉的地方。

于是,陆游将这种无尽的思念付诸笔端,写下了《沈园二首》,将对唐婉的无比思念融进诗句里。

在其中一首诗里,炉石是这样表达他对唐婉的思念的: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直至去世前一年,时年八十一岁的陆游仍在题诗怀念那一次永远不能释怀的沈园相会。唐婉的音容笑貌也经常出现在陆游的梦里,梦醒时分,他又写下了追忆唐婉的诗句,这就是《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园亭二绝》: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水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诗中饱含的深情,绝非陆游造作敷衍的诗句,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园的池台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就连柳树也是枯老不堪,但陆游心中对唐婉刻骨铭心的思念和他心中的伤痛,不但没有随着时光消磨殆尽,反而越发清晰,犹如昨日的梦境那般真实,历历在目。

在人生的最后时光中,陆游依然梦中凭吊沈园、凭吊唐婉,这是他一生的伤心之地,这也是他跨越半个世纪之久的思念与爱恋,也是陆游对一生最爱的、也最愧疚的红颜知己的无比相思,陆游对唐婉的痴情贯穿了他的一生,这跨越半个世纪的爱情足以感动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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