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宰割刘珍年部的片断

山雁说过去 2025-03-28 17:38:59

刘操/文

蒋介石自四次“围剿”遭到惨败以后,就于1933年7月组织行营,并亲自坐镇,发动了对红军的第五次“围剿”。为了弄清军情,利于反共,同年9月,他责令行营第二厅厅长晏勋甫组织三个军事视察组,每组设军事视察员三人,内有一人任组长,分赴北路军、东路军和西路军视察。我当时的名字叫刘云飞,任南昌行营少校待遇的服务员(月支生活费60元),也被派为军事视察员,与来金章、卞泰荪为一组,以来金章为组长,负责视察北路军。我们视察的重点是刘珍年遗部的第二十一师,故对于蒋介石宰割刘珍年部一事略有所闻。

刘珍年

1932年至1933年初,时任十七军军长的刘珍年称兵山东胶东十余县,割地称雄,积极扩充势力,野心勃勃,和蒋介石任命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抗衡争霸。他与韩长期互不相让,经常兴师争斗,不但祸及人民,更是影响了蒋介石在山东的政权统一。蒋介石就利用韩、刘矛盾之机,玩弄手段,从中调和,以收渔人之利。他一方面设法把刘珍年部调离山东,来笼络韩复榘,使韩更加亲蒋;另一方面又用升官许愿的欺骗手法,调刘珍年部到江西参加反共,给他当炮灰。在刘珍年部开到江西后,蒋介石又背弃诺言,不但不给刘珍年升官加禄,还要把刘珍年部队的番号由军缩编为师,使自命不凡、野心勃勃的刘珍年极为不满。于是,刘企图率部窜回山东胶东,重整旗鼓,独立称王。蒋介石获知以后,就以召见开会的名义,将其扣押,又以不服从指挥、图谋不轨为罪名,将其杀害,并强迫其遗部留在江西参加第五次“围剿”。

刘珍年被枪毙后,其部下愤愤不满,怨声沸腾。蒋介石就将刘珍年的助手梁某(名字忘了)任命为第二十一师中将师长以缓和空气,又利用同乡观念,对该部进行分化。因为刘珍年部是在山东胶东一带创立的,多为鲁人,蒋介石就调他的山东籍亲信学生,他的嫡系部队——胡宗南部的一个少将旅长李仙洲为第二十一师副师长,使其利用同乡身份,搞好关系,以便进行分化,密谋吞并。李仙洲在蒋介石嫡系部队中,是一个对人比较“忠厚”的“好好先生”,容易消除或减弱刘珍年遗部官兵的愤懑和戒心。这就使得一部分人倾向于李,走亲蒋的道路。继而蒋又运用升、调、撤、免的手段,对刘珍年遗部进行人事调整,实行吞并,而对于忠实于刘珍年的旅团主官,则千方百计地罗致罪名,进行迫害。兹将我们这个视察组所干的二三事,陈述如次。

刘珍年

一、成见对人,疑神疑鬼。蒋介石枪毙刘珍年后,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怕刘珍年的亲信分子铤而走险,投向共产党。我们这个组就把视察刘珍年遗部的第二十一师作为重点,作为第一个视察单位。视察组长来金章老奸巨滑,为了预防视察刘珍年遗部时会遭暗害,就在由南昌出发的前一天下午,亲到第二十一师驻南昌办事处接洽,通知他们,我们这个组要到该师视察,使之不敢轻举妄动,并从中观察,以防意外。该师驻南昌办事处负责人(师部的少校副官主任,姓名忘了)闻讯后,马上用长途电话向他们师长梁某报告,并决定于要日用他们师的旧式客车,由该师少校副官主任陪同我们前往该师师部驻地。翌晨7时,他们就驱车来迎接我们起程,沿途殷勤招待。当时,该师师部驻江西铅山的河口镇。我们的汽车行至距河口镇 的最后一站时,该副官主任借用汽车站的长途电话,与他们师部联系。当汽车开到他们师部门口时,梁师长、李仙洲副师长率领师部各处处长列队欢迎,随后把我们安排到师部附近的一个旅馆里。在房内只有我们三个视察员时,我悄俏地对来、卞两人说:看他们的招待表现,对于“行营”所派的视察人员是很尊重的,他们还是想投靠“中央”,追随“委座”的。如果对他们不深加追究与刘珍年同谋的问题,他们是不会铤而走险的。来、卞两人大为不然,说:他们的殷勤招待是假的,是手段,是耍的缓兵之计。我说:我们也不要过于成见用事,不看现实。来、卞两人严肃地对我说:您太幼稚了,这样简单地看问题,会上当受骗,贻误大事的。我们应当抓着疑虑问题,到各方面调查了解,才能完成我们的视察任务。

梁师长

二、与李仙洲密议,防范事变。我们到达第二十一师师部后,梁师长、李副师长设宴欢迎我们。宴后茶余,视察组长来金章想从其参谋处了解点情况,就对梁师长说:师长的事情很忙,我们到参谋处问问前方的情况吧。梁师长说:我们师都在后面整训,没有前线部队,关于敌情问题,都是由上级通知的,我们师没有派出侦察部队,他们也不知道新情况。来金章遭到婉言拒绝,就改到李副师长房内坐坐,梁师长也就回到他的房内去了。来金章就向李副师长询问关于部队的情况。李副师长嗫嚼地说:刘珍年被枪毙后,全师官兵都极为不满,梁师长比较温和,但内心也是疑虑不安。很多刘珍年的亲信官兵,情绪都很激动,特别是该帅某旅赵旅长(番号和名字都忘记了)是刘珍年的知遇心腹,即是公开谩骂,毫无顾忌,似乎想铤而走险的样子。“委座”为了防止事变,已采取措施,把我们这个师的部队分散驻扎,一个旅随师部驻在河口附近,一个旅驻贵溪。驻贵溪的这个旅就是最嚣张的赵旅,于是又把这个旅分散驻扎,其旅部率一个团驻贵溪城,另一个团驻距贵溪城20 华里的地方,同时都有友军监视着他们。现在他们要想全师集中暴动是不可能的了,但部分出事还有可能,特别是对于赵旅分驻在距贵溪城20华里处的一个团,要严加注意。因为他们单独驻在一个关口上(关名忘了),要想拖队伍走是比较容易的。在密议中,李副师长还一再地打招呼,讲话要小声,周围住的都是他们的人,他们要是听到了,可不得了。还说我住在这里就像身处虎穴一样,并说你们在我房里不要太久,久了他们会疑心的,会使我更加处境困难。他又强调说:赵旅长对于刘珍年的被枪毙是极为不满的。你们到他那个旅视察,他会把一切牢骚不满,甚至谩骂的话,都会说出来的。你们对于他的问题,就可以了解得更清楚、更全面了。但是,你们是“委座行营”派来的,千万不要住在他的旅部里,因为他对“委座”很不满。他是个很鲁莽的家伙,要防范他在夜间秘密下毒手。密议就此结束,我们告别而去。回到旅馆后,来金章很不满地说:你们看,“委座”叫他来整编这个部队,他却这样的胆小,连句话都不敢说,还能整理好这个队伍吗?我们当邸把李副师长所说的刘珍年遗部的情况,向南昌行营作了书面报告。

我们在河口镇视察了两天,就到上饶视察,在会见第八路总指挥赵观涛时,向他报告了刘珍年遗部的问题,并请其注意防备。他说,他已责令第六师师长周岩密切注意。

我们为了确实弄清第二十一师赵旅长的反蒋情况,就专程到该旅的驻地——贵溪视察。

到了贵溪城以后,为了防备出事,我们先到了驻贵溪城的第七十九师视察。该师师长樊崧甫,浙江人,曾任北路军总指挥陈诚的参谋长。谈及第二十一师驻贵溪的赵旅问题,我们便将李仙洲所说的有关情况告诉他,请他防备赵旅铤而走险。樊师长指手画脚地说:我早就准备好了,他要是动一动,我就解决他那个鬼儿子。我们在该师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才到第二十一师的赵旅视察。赵旅长对我们表面上还是颇有礼貌的,口头上也说欢迎、欢迎,但神色上却是迎而不欢。在交谈中,他滔滔不绝地称赞刘珍年是如何的为国为民,想下些事业;如何的精明强干,年轻有为;如何的吃苦耐劳,廉洁奉公;如何的创办干部训练班,想把部队训练好,还一再地称赞刘珍年是一个了不起的青年将领。他谈话时,眼中噙着泪水,表现出很沉痛的样子。在我们面前,他虽然没有公开谩骂蒋介石,但很明显地是替刘珍年鸣冤叫屈,埋怨蒋介石错杀了刘珍年。交谈后,我们托词还要到第七十九师视察,就辞别而去。事后,我们就把赵旅长和我们的谈话,他替刘珍年鸣冤叫屈的言论和表情,向行营作了书面报告,但不知以后的结果。

三、故设圈套,诬蔑陷害。来金章是南昌行营第二厅上校参谋,他早就知道蒋介石严令禁毒,并出有布告,晓谕全国军民:“凡是吸食毒品,或贩卖毒品者一律枪决”;也曾风闻蒋介石为了筹措经费,秘密经营毒品,既是禁毒的长官,又是贩毒的罪魁。但来金章为了对刘珍年遗部的头目罗致罪名,收集罪证,就不惜昧着良心,设立圈套,诬蔑陷害。一天晚饭后,他对专门招待我们的一个少校副官说:我们出去玩玩吧。那位副官说:好,委员想到哪里玩?来金章就鬼鬼祟祟地说:这里有鸦片烟馆吗?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咱们抽两口吧。那个副官听了,神色惊异地说:现在委员长有禁令,凡是吸毒和贩毒者一律枪决,公开的大烟馆是没有了。来金章说:公开的没有了,秘密的也没有了吗?你打听打听看。那个副官察颜观色地沉思了一下说:听说有个秘密烟土行,里边的设备很讲究,他们的女主人还是个很漂亮的交际花呢,但他们很有势力,一般人不能进,我是从来没有进去过,只是听说的。来金章说:你去交涉看看。那个副官说:现在吸食鸦片是要枪毙的,我不敢去。来金章说:我们只是去玩玩,没关系,有事我负责。那个副官说:那么,我就去问问看,并说,如果说委员们要去玩玩,他们或者肯答应的,要是那个女主人肯出来招待,那就很好玩了。说完他就交涉去了。那个副官去后,来金章就对卞泰荪说:他们这个土匪队伍的头子,还有不吸食毒品的吗?他们可能早就去过。过了些时间,那个副官很得意地悄悄地对我们说:他们答应了,不过,他们那里住有你们行营里一位参议,谁都不敢去,委员看,能去吗?来金章说:没关系,可以去。我当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认为委员长正在严令禁毒之际,身为“委员长行营”派出的视察人员,公然吸食毒品取乐,影响太坏,怕被行营知道,会受到严厉惩办,就称病未去。晚上,来、卞两人回来后,还交头接耳地谈论那个副官,说真是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来金章还得意洋洋地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们这个土匪队伍的头头,还有不吸毒品的吗。后来由卞泰荪主笔向行营写的视察报告,即歪曲事实,说第二十一师的招待副官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招待他们到有行营参议住的秘密鸦片烟行里吸食毒品鸦片取乐,作为视察所得的重要材料。后来我曾听到担任西路军视察组长(南昌行营少将参议)的刘耀说:委员长知道此事后,颇为不满,曾对第二厅厅长晏勋甫予以申斥,可能是因为公开了他的丑恶秘密,但来、卞两人没受处分。

四、公开敲诈,反诬害人。在我们结束视察第二十一师师部的前一天下午,来金章对那个招待副官说:我没有自卫手枪,你们师里手枪多不多,能不能送给我一支?那个副官说:我去看看,过了一会,那个副官就带来三支勃郎宁手枪,并说:我们的师长叫我送给三位委员每人一支。来、卞两人欣然受领,并连连致谢。我因为怕行营知道,会追究查办,不敢接受,当即婉言谢绝。我就向那个副官说:你们前方的军官自卫重要,我在后方安全,无需自卫武器,有了这种东西,还会增加累赘,有所不便。梁师长的盛情,我只好心领了。关于这个问题,以后来、卞二人在写报告时,不提来金章向第二十一师招待副官索枪之事,而只说梁师长送给他们两人每人一支手枪。这就颠倒了事情的本质,把来金章向第二十一师敲诈勒索枪支的贪污问题,变成了第二十一师梁师长向视察人员赠送自卫枪支的行贿问题。(1980年)

作者又名刘云飞,时为国民党南昌行营少校服务员、军事视察员。

0 阅读:99
山雁说过去

山雁说过去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