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的呼唤》刷新了很多人对于综艺和女性形象的认知。尽管我觉得自己已经主动纠正了很多性别刻板印象,但是看到女性们如此强悍去做任务时还是会为此惊叹,神话中创造天地的女神也许应该是这个模样。
现在,国产综艺里也出现了女性更多的可能性,那就是《我可以47》。导演是在国产综艺界颇有名头的严敏。
(△《我可以47》的女选手)该怎么形容打开这个节目的感觉,好像是真人版的《鱿鱼游戏》,又像是在挑选可以登上方舟的人。总之,是身体素质最强的人类在集结准备比试。有肌肉男不失为一种养眼;但对我来说,有女选手才更吸引我,实在是太想看到更多强壮的女性了。光看她们的出场介绍已经很振奋了,为了看全这些女选手,我甚至仔仔细细看了正式第一期之前的“序章”集。里约奥运女子跆拳道冠军郑姝音;花样游泳世界冠军双胞胎姐妹蒋婷婷和蒋文文;力量举超级厉害的珍妮;两位CrossFit女子高手陈爱婵和王宣林;斯巴达勇士赛精英组女冠军许付利;要颠覆大家对“一米五身高”认知的街头健身女子冠军冯丽。而蔻一和屈姣姣的自我介绍是“金融分析师”“从事新能源投资工作、新手妈妈”。我一愣,啊上班族去跟冠军们比吗,然后立刻看到字幕介绍了她们在运动上的实绩。女人们,不要这么谦虚,明明是:文能进写字楼当金领,武能参加极限运动破纪录!
现在连续两周两期节目看下来,我最喜欢的女选手就是——曾经是游泳冠军的张雨涵。这是一个不区分男子女子组的节目,而张雨涵登场就说:“我是很享受跟男性做体能上的抗衡和竞争的。”也是通过这档节目,我第一次了解张雨涵又卷又松弛(?)的职业生涯。她原本被国家队拒之门外已经准备退役;但是在她退役之前,到武汉渡江节“玩”了一下,随便一玩就是冠军,拿了一万美金奖金呢。因此张雨涵被发现了“公开水域”的天赋,这样她又一次投入了职业运动员生涯,在全运会选上了亚运会,作为正式的国家队运动员拿到了2014年仁川亚运金牌。也许是这样兜兜转转的经历给了张雨涵一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气场,也可能她是跟着自己的天赋转换才走到了巅峰时刻,所以有一种天才的灵气;总之,张雨涵既是卷王,但又有一种淡定的可爱。第一集的“卷王之王”关卡,大家在深感紧张刺激之余都会被张雨涵圈粉。
“卷王之王”是《我可以47》的第一个比拼项目,比较接近攀岩,但是不同的是选手们是在一个墙上的滚动传送带上攀爬,类似于竖着的跑步机,落水或位置低于基准线都算淘汰。在高处没抓稳落水的话,心理上的恐惧会加倍。
更卷的是随着比赛进行,难度会提高。整个攀爬墙会变成“负角度”倾斜,给选手一种随时会掉下来的感觉。传送带的速度还会越来越快。攀爬过程没有时间限制,只会一个一个淘汰。对于选手来讲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攀爬重复循环。一群健壮的高质量人类集结在一起尝试,做到七八分钟已经很难了。最终创下全场最高纪录30分30秒的是专攻攀岩的瞿海滨(中国攀岩联赛年度总冠军)。他太有单项优势了。但张雨涵此前毫无攀岩相关的训练基础,也没有手指抓握这类训练,却成为场上撑到最后的女选手。一般能坚持到后面的都是有相关或共通经验的,不是攀岩也是爬桥、杂技这类。而张雨涵的专业实在是和这个技能没有关系,极限运动达人孙朴男说:“雨涵我都傻掉,她(的专业)就游个泳,挂这么久。”张雨涵有竞技体育的意志力,她一度小臂僵硬爬不动了,整个人迅速往下滑。但是在即将落下的时候,她又神迹般地提口气一咬牙爬上去了,真人热血电影的感觉!已经淘汰在下面观战的男选手们都为她的绝地反击折服。她的表情也是逆势而上之后整个人更兴奋了,是女战士吧。同一面墙上只剩下张雨涵和退役侦察兵普正华。张雨涵落水后,普正华立刻停止攀爬就跳水了,他以为自己是最后的选手,没想到还有另一面墙。不过这侧面也说明,张雨涵真的很强,跟普正华硬刚到了最后的体力值。张雨涵说,自己没有把男选手当男选手,也没有把女选手当女选手。可能就像渡长江那样所有人都参与的运动盛会一样,她也把这次节目当成一个所有人都来交流切磋的挑战项目。她也真正是个竞技型的人格。当看到专业攀岩选手破纪录时,她的想法:好激动,我又想上去了。
其实在正式挑战开始前的准备阶段,我就很喜欢她了。跆拳道冠军郑姝音一看到场地就说自己恐高怕掉下去,张雨涵立刻爽朗地说:“不行就喊我,我来救你们!”我当时就想这种人做队友也太有安全感了,从情绪到战斗力都给人支持。
优秀的张雨涵也的确成为了《我可以47》里唯一的女队长。整个过程也有点戏剧化。按照“卷王之王”的成绩排名,张雨涵是排第七名,前六名才能获得队长资格。原本张雨涵正在落落大方介绍自己,等待队长挑选。已经成为队长的张鑫栋(原猎豹突击队战士)忽然问:可以选择不当队长吗?因为他不喜欢拒绝别人。这场面一时间看起来好像是他不想选张雨涵,但张雨涵依然脾气很好地笑着。之后张鑫栋很纠结地说自己也没想好要选什么队员,也不了解别人的成绩,个人性格也不适合当队长,可能不具备当队长的能力。很谦虚又自知也拉好感。这样张鑫栋就和张雨涵互换位置,张雨涵成为队长,张鑫栋则被挑选。张雨涵站上队长位置,第一个选择的就是张鑫栋。无论是毛遂自荐被挑选,还是开始选人,张雨涵都表现得很大气,不愧是世界冠军。接下来她选人的思路也很有领导智慧。张雨涵选择张鑫栋,并不是因为张鑫栋让出了队长之位,而是因为她在之前的比赛里观察过,张鑫栋没有这个项目的单项技巧,但力量和意志很强。感觉她如果退役之后当教练也会很厉害,这一转头轻轻对张鑫栋一句点评,仿佛是运筹帷幄的教练在鼓励选手。选了一个“不怕死”的张鑫栋之后,张雨涵心里还在排兵布阵。体能和力量型女选手要有一个;她既能跨专业了解滑雪运动选手的技能点;又能根据已有项目揣测节目组目的。她甚至考虑了团队氛围!斗腕(掰腕子)冠军魏思澄可能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专项技能太窄,但张雨涵发现他脾气很好,就立刻选了,因为团队需要这样的人。到了第二期,我追节目的第一动力已经是张雨涵了,张雨涵我的pick!果然张雨涵也是继续大女主作风。卧推,又是一个她没有训练过的项目。但是张雨涵仅接受了基础动作指导之后就开始了。竟然一个一个“死咬”推出了41个,而之前没训练过的男选手差不多是做30多个。孙朴男在边上大喊“奇迹”。
看了看张雨涵的微博,发了卧推视频还夸了帮她指导的陈爱婵:“多亏爱婵姐教得好。”果然是会团结大家的队长之材!组队后正式的第一关是“巨人的棋局”,要结合下象棋规则进行。对象棋零基础的张雨涵吃饭都在做笔记。她的各种表现,让男生们对这个女队长赞不绝口。魏思澄说难怪她选人那么自信,因为项目都可以自己来。孙朴男简直是张雨涵迷弟,随时开启夸夸模式:“她是思考型人格!”好笑的是,张雨涵这么用功,是从“马走日象走田”开始学的。段子手魏思澄说,原来以为队长一个人能“平蹚”所有项目,看了她笔记本懵了。但是没关系,这说明她可以任何事情都从零开始,下一集我要看看她学成什么样了!当然,张雨涵只是这么多魅力女选手之一啦。看到第二集,我已经确认,《我可以47》,遍地都是我的姐。卧推环节我就迷上了好几位。选人环节被队长拒绝过的力量举女选手珍妮,推得比男生还厉害。拒绝过她的队长陈森森心服口服,说“我们这帮人”之前都看走眼了。指导张雨涵等队友卧推的陈爱婵(CrossFit Open综合体能公开赛中国内地女子排名第一),自己下场完全是碾压模式,轻轻松松挑战一百,惊呆众人,实力堪称“凶残”。沈雅洁(国际健美职业卡获得者,外号“团子”)之前在看陈爱婵卧推的时候被强者成绩震撼,可自己上场后又能赶超陈爱婵的纪录。沈雅洁也是一边卷一边搞笑。她卧推的时候,说要看帅哥获得动力,看来看去还挑人,好可爱。最终她推了122次!看帅哥有疗效!刚播出的第二集“巨人的棋局”里,让我觉得特别震撼的也是女选手。“巨人的棋局”规则有点复杂稍后再说,但攀爬和搬运重物的体力,是跟智力同样重要的因素。红方的冯丽(中国街头锦标赛女子冠军)负责攀爬。她一开始不占优势,犯规了一次。但冯丽心态很棒,犯规后稳住了,反而表现更好,一直保持快速动作赢得了时间,是红方夺得胜利的大功臣。输掉的蓝方也很感人。蓝方下棋不顺利,优势被红方反超,人越来越少,越来越艰难,但屈姣姣乐观积极,一直奋战到最后。不论输赢,女选手们都有很强大的心理素质。蓝方输掉后,沈雅洁立刻冲去安慰和鼓励坚持奋战的屈姣姣,反复夸赞她很厉害,让她不要难受。屈姣姣则说:“没事,我更有斗志了。”看到全队都为冯丽欢呼的样子,观众也由衷为她高兴,这是逆转局面的女英雄呀。两期看下来,节目里有一种平等尊重的氛围,男选手们对女选手的实力都是真心地佩服。普正华当队长,选了Crossfit高手王宣林,他直言对方是“六边形女战士”,综合能力比很多男选手都强。并说不能“以性别来分能力”。冯丽在自我介绍中说过要颠覆大家对“一米五”的认知,她做到了。打美式橄榄球、人高马大的何佩璋,连夸冯丽是“葫芦小金刚”“太牛了”。看了这些体力、脑力、情商都很出色的女选手,总是会想,对于“女神”的标准应该改写了。流行文化只把女神框定在“美丽纤弱”的外形上,但神话中的女神们创造人类、立山开海、恩威并施。勇武、强壮、智慧、放松,都是我们想看到的女神。(△张雨涵健身图)发掘勇武女战士是我的观看乐趣;而《我可以47》本身的设置,也自带挑战极限的热血感,又刺激又原始,但又在某些时刻昭示着什么哲理。第一期的“卷王之王”,看起来只是大家重复攀爬,却让我从一开始的随便看看,到最后紧张得不能呼吸。每个选手坚持的时刻都闪着光芒,不管是最终失败或是又挺一会,都有一种自然野性的震撼力。破纪录的瞿海滨在已经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却越战越勇,最后完全是为了突破自己,享受挑战,场面非常有感染力。看完了想立刻冲去健身房,让我的身体也酸爽一下。
这种真正在比试体力和智力节目,确实没有“造人设”可言,都是硬碰硬。第二期“巨人的棋局”,规则吓了我一跳。首先这是下象棋比赛,需要看棋盘布棋局。但下的是实体超级巨型棋子,需要选手用肉身去搬动巨大的棋子来完成落子。然而这局棋并不是单纯以棋盘上的输赢论胜负,只有15分钟时间。将优势保留到结束即可获胜。(△所以下着下着,策略会变成“熬”时间。)“限时赛”,还需要双方的选手自己攀爬到高处按计时器来计比赛时间。攀爬的过程里也要抢时间。每个选手对应一个具体的棋子。输棋的一方不仅会失去虚拟的“棋子”,也会失去搬运棋子的队友,剩下更少的队友搬运棋子当然也会更困难。整个博弈就非常复杂,融合了体力、智力、团队协作、随机性。有观众会觉得被绕晕了。(△负责下棋的选手,每次落子后都要担心自己的队友动作不够快,倒数自己的时间还剩多少,这其实会严重干扰下棋思路、考验其心理素质。)我反而会想,设计得这么复杂,是不是想模拟这个世界的复杂性。在人类过得越来越舒适甚至异化的高科技年代里,我们会被挑战体能的真人秀吸引,会再一次被健美的体魄唤醒。另一方面,现实生活里,很多挑战的确不仅仅是体力的问题,还有智力、情绪、运气的问题。“巨人的棋局”就像在暗喻复杂的人生,我们生活中任何单一维度的优势都不能确保我们一直顺利。
如此紧张,如此刺激,如此不确定。但跟《鱿鱼游戏》不同的是,《我可以47》里面每一个体力超群技能强大的人,都是更开朗更有良好心理素质更有团队精神的。也许这才是运动和挑战重塑了他们的地方,每一次的输赢都会有来自对手和同伴的鼓励。这个似乎是励志幻灭的时代。当选手们初集结喊出“我可以”的时候,普通观众可能会觉得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
但当他们有输有赢,让我们感受到挑战是多么复杂时,我才明白“我可以”是一种无论强弱输赢都要继续爱自己和爱他人的“可以”,而不是弱肉强食或赢者通吃的冷血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