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立陶宛铁路运输部门通知加里宁格勒州,从18日起将停止为俄罗斯向该州运输被欧盟列入制裁目录的商品提供过境服务。
加里宁格勒州是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地区的一块飞地,位于波兰和立陶宛之间。二战前,加里宁格勒是德国最东部的大城市,被称为柯尼斯堡,后来被割让给苏联。该地区多年来一直存在紧张局势,今年4月,欧盟对21家俄罗斯认证的航空公司采取飞行禁令,阻止了货物空运到加里宁格勒州。本次铁路过境限制事件更标志着该地区紧张局势的升级。
加里宁格勒也是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总部所在地,具有重要的军事地位。加里宁格勒是波罗的海唯一一个全年不结冰的俄罗斯港口,也是俄罗斯海军舰队的重要发射点,位置在北约防线后方。据立陶宛称,除了舰队之外,俄罗斯还在该领土上部署了核武器,但俄罗斯并不承认,而美国科学家联合会在2018年根据卫星图像分析称,俄罗斯对该地区的核武器储存库进行了重大现代化改造。
立陶宛的过境限制行为将对加里宁格勒造成重要影响。加里宁格勒的大部分食物来自其欧盟邻国,但其他商品的获取仍然严重依赖俄罗斯,每年有数百万吨的石油、焦炭和煤炭,主要通过立陶宛的铁路从俄罗斯运输到加里宁格勒。立陶宛的禁令将涵盖加里宁格勒大约50%的进口商品。
目前,俄罗斯和立陶宛对于该事件法律性质的认识存在分歧。俄方表示,立陶宛的封锁违背了国际法和2002年达成的一系列便利过境的协议。而立方认为其只是在执行从6月18日开始实施的欧盟制裁,作为欧盟成员国,是在与欧盟委员会协商并根据欧盟委员会的指导方针完成的。2002年欧盟和俄罗斯曾就俄罗斯和加里宁格勒之间的通行达成协议,欧盟外交事务官员表示,后续将“仔细检查”所有相关协议,因此双方之间缔结的条约的具体情况仍有待查证,以判断立陶宛是否存在违反条约的行为。
2019年的乌克兰诉俄罗斯运输限制案(DS512)可以为本次事件在WTO下的合法性提供一定参考。在DS512案中,俄罗斯对乌克兰经俄罗斯转至吉尔吉斯斯坦的货物运输采取了限制措施,但俄罗斯作为被诉方成功援引了《1994年关贸总协定》第21条安全例外条款。在该案中,WTO专家组没有明确阐释国家“基本安全利益”的具体内涵,但专家组认为,“基本安全利益”是比“安全利益”更狭隘的概念,通常可以理解为与国家基本职能相关的利益,即保护其领土和人民免受外部威胁,以及维护一国内部法律和公共秩序的利益。各国可能依据不同的国情与发展现状将其他类型的安全也纳入基本安全利益体系,但这也不意味着WTO成员可以随便将任何利益都认定为基本安全利益。如果越来越多的WTO成员援引第21条安全例外,将使得多边贸易体系受到各种奇怪且往往牵强的安全问题的阻碍。如果俄罗斯将立陶宛过境限制的行为诉至WTO,立陶宛可能以国家安全例外为自身辩护。不过,即便立陶宛主张其采取的措施是为了保护基本安全利益,立陶宛仍需以充分的事实和法律依据来证明其基本安全利益已经或将可能受到威胁,并证明这些措施是保护其基本安全利益所必需的。判断措施是否必需,则要考察一国采取的措施是否为实现基本安全利益绝对必要、不可或缺的,且援引国应当尽量降低采取该措施所造成的损害。
由于立陶宛是北约军事联盟的成员,受到集体防御条约的保护,俄罗斯的任何直接军事行动都将触发《北大西洋条约》第5条,令整个北约与俄罗斯交战。针对此事件,美国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内德·普莱斯重申了第5条的承诺,对立陶宛表示了支持。该事件的未来走向仍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