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风姿绝艳名门贵女VS偏执亲王,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

惜筠聊小说 2025-01-07 17:48:53

简介:上一世的女主才貌双全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男主也是权势滔天被皇帝所忌惮,两人成婚之后男主对女主一直是冷淡的,却在最后落得凄惨下场,直到生命尽头男主也没有向女主表明他的心意,这一世他疯狂表白女主,想着先抢人再占有女主的心!

【文章片段】

叶元萧是将军府的二公子,是年二十一岁,他为人和善,性情洒脱,具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身形样貌随他的父亲,比叶元恒多些硬朗。他善用长枪,在战场上枪法如神,曾被人称作战场上的“小火枪”。

  他在京期间,因有职务在身,平时很少闲在家中,碰巧今日提前办完手中事务才得以赶来。

  叶元倾满心欢喜地跑上前问:“二哥哥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叶元萧基本上五更起深夜归,叶元倾和他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但是她非常喜欢二哥哥,因为她是在二哥哥背上长大的,父亲不在家的那几年,是二哥哥给足了她安全感。

  “妹妹!”叶元萧宠溺地叫了一声,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回道:“娘亲差人把我叫来的,说是出了点事,让我去一趟太傅府。”

  叶元萧来的路上已经听管家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打架的两位公子并不陌生,尤其是姜齐,他和姜齐的叔父姜叙师出同门,二人经常一起喝酒练剑,今日突然出了这等事,又在姜齐来将军府提亲的路上,他是得去太傅府走一趟。

  叶元倾明白娘亲的用意,她道:“是遇到了点麻烦,二哥哥待会去太傅府,说话严谨点,看看姜齐的态度。”

  叶元萧应了一声,看了看神色不太好的温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温衍弟弟何时来的?可要在府上住上几日?我听说你在操办私塾。”

  温衍颔首回道:“我昨日到的将军府,来了也未见到二哥哥,私塾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时下并不太忙,许久未见哥哥和妹妹,也是想念的很。”

  叶元萧很喜欢温衍,温衍在将军府留宿的那几年和他走得很是亲近,也比较听他的话,他知晓温衍喜欢叶元倾,不过他不擅长儿女私情,对温衍有没有可能成为他妹夫并不在意,但是温衍每次来,他都非常热情,他笑说:“正巧我这几日不太忙,可以留在家中陪陪温衍弟弟。”

  他说罢,伸臂搂住他的肩膀,又笑说:“既然温衍弟弟要留在将军府里,现在不妨陪我去一趟太傅府,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方才听了娘亲交代的话,叶元萧心里有点打鼓,因为此事牵扯到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冷血公子傅朝寻。

  叶元萧时长在外办事,听说过傅朝寻不少事迹,也曾因为一些事务与他接触过,他对傅朝寻的印象和外界传的不一样,他认为傅朝寻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魄力,这种魄力会让他散发个人魅力,虽然需要深入探索才能挖掘,但也挺让人喜欢的。

  温衍听闻此话蓦地一愣,转头去看叶元倾。

  叶元倾也在担心二哥哥一个人应付不了,她对温衍道:“表哥跟着二哥哥去一趟吧!事情的全过程你都知晓,虽然姜齐受伤之事与我们无关,但他毕竟是来将军府提亲才出事的,他受了伤,太傅大人又最疼爱他,千万别让他们对将军府起了误会。”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傅朝寻是为了他们受伤,只怕后面事情变得复杂。

  温衍不太情愿,他想留在家中守着叶元倾,但她这般说,他又不好推脱,只好道:“好!我现在就和二哥哥走一趟。”

  温衍和叶元萧离开将军府以后叶元倾就去了前堂找娘亲,此时娘亲不在前堂里,丫鬟说在厨房里给傅朝寻准备饭菜。

  叶元倾去了厨房,碰巧娘亲正端着饭菜出来,娘亲看到她,忙笑道:“倾儿你来的正好,快些把这些端给傅公子,方才我见他受伤严重,双手冰凉,就给他煮了点粥,让他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叶元倾看了一眼热腾腾的饭菜,轻声说:“娘,让夏枝送过去吧!”

  一旁的夏枝闻言走上前就要接走餐盘,温容却道:“让夏枝端过去什么样子,傅公子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他又是朝廷派来查案的,时下留在将军府,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了他。”

  温容听说过傅朝寻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晓他自幼就丧了母亲,今日见他受了伤,她却莫名地怜悯他,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凄凉。

  叶元倾琢磨了一会,觉得娘亲说的有道理,只是,她要如何面对他呢?

  她犹犹豫豫地傻愣着,娘亲把餐盘递到她手里,笑说:“快去吧!他虽不善言谈,但对女子应是非常客气的,无论他人如何,只要他有恩于你,你就得心存感激。”

  娘亲自幼就教给他们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片面地去看待一个人,更不能轻易评判别人的人格。

  可能正是娘亲的这番教导,在前世里,即便她听说过傅朝寻的诸多不好,也能为了报答他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如今他又出手相救,她怎能因为那点别扭的心思寒了一个好心人的心呢?

  她是得郑重地感谢他一番。

  她握紧了手中餐盘,对娘亲道:“好的娘,我现在就过去。”

  今日的秋风比以往都狂,吹得屋檐上的灯笼剧烈摇晃。

  叶元倾走到客房门前站了一会,随着凌乱的思绪,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飘着一股汤药味,医师已经煎好药让傅朝寻喝下,时下正在为他受伤的胸口涂药。

  叶元倾站在门旁没有上前,医师看到她叫了一声“小姐”,然后捏起傅朝寻的衣衫盖了一下他的胸口。

  傅朝寻看到叶元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坐直了身子。

  医师把药收起,起身道:“药已经上好了,我就在门外侯着,傅公子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

  傅朝寻颔首道:“好,多谢医师。”

  医师提着药箱出了房间,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叶元倾走到桌前,把饭菜放下,看了一眼床单上的血迹,轻声问:“方才又吐血了吗?”

  她语音很轻,简短的几个字里透着关怀。

  傅朝寻以为嘴唇上还有血渍,伸手擦了擦,回道:“是吐了一点,不多。”

  叶元倾摸了一下盛粥的碗,说:“我娘亲让厨子给你熬了一点粥,时下还有些热,过会儿让夏……”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便又道:“过会儿凉一些再喝,我给你倒杯茶。”

  她倒了杯清茶走到床前,把茶杯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喝了几口又递给了她。

  叶元倾转身去放茶杯,傅朝寻却在身后问她:“元倾,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这几日,他思考了很多,一直想不明白她不与他相认的原因,他反复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种种,又分析着这一世相见的场景,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躲着他。

  他知道他前世亏待了她,但是在他死在她怀里的时候,他明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爱意和不舍。

  以前,他知道她一直爱着别人,他也没有期望她有多喜欢他,可是就在他去世的时候,他才确定了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不说感情有多浓烈,但是在一起了七年,总是有一些的。

  叶元倾停住脚步,揉搓着手中的杯盏,许久都未回上话来,这个时候再去否认自己不是重生而来就有些太自欺欺人了。

  她感觉口中酸涩,走到桌前把茶杯放下,没有去看他,只是回道:“我没有遇到麻烦,多谢傅大人关心,大人受伤严重,望早日康复。粥凉了,我叫小厮过来喂你喝。”

  她说着就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弯身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今日多谢傅大人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若日后有机会定当好生相报。”

  傅大人?这个称呼那么的陌生又显得疏离。

  他蹙眉望着她,眼睛里闪过须臾愁怨,低声道:“元倾,老天让我们再次相遇定有一番道理,前世你是如何去世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报仇?叶家几十口人惨遭杀害,怎么能那么轻易报仇呢,就算是报仇,她也不希望是他来替她报仇。

  他那糟糕的人生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今世只愿他不再执迷不悟,只愿他过得轻松一些。

  “傅大人。”她的语音有轻微颤动,“有劳您操心了,我的事与傅大人无……”

  “元倾。”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望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轻声说:“你过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好像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能放松地说话,尤其在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好似预知到生命将要终结一般,总是想她,总是想见她,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记得那天一早就下起了大雪,他匆忙起身,看着熟睡的她,帮她掖了一下被子就出了门,可是还未出院子他就折返了回来。

  他走到桌前拿了纸笔写道:元倾,我一去不知何时归,三日后你二哥会被释放,届时你跟着他躲到西龙关,我已在西龙关安排好一切,七日后你若是等不到我,此生,不必再等我,若有来世,愿我们还能再见——夫君傅朝寻。

  他把信装好,走到床前,放到她的枕下,又深深望了她一会,转身离开了。

  那日走了以后,他未能幸免,他以为她会跟着她二哥躲到西龙关,可是她没有,漫天大雪,她从院子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声声地喊着他“傅朝寻”。

  他躺在她的怀里,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待他看到那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哭着追出来时,话到嘴边也只说了一句:“元倾,死之前我想再看看你。”

  前世他死的很惨,他以为他可以用他这条命保叶家周全,但是他没有,因为她也去世了,所以他才能在这里再次看到她。

  “元倾,你过来。”他又叫了她一声。

  叶元倾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不住流汗的脸颊,鼻子酸酸的,他身上的伤一定很疼,很疼。

  她本不想过去,但是一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走到了他跟前,她掏出手帕递给他,说:“你且忍一会,大哥已经去太医院给你找代替的药了。”

  他接住她递来的手帕,洁白修长的手指触上绣着梨花的淡粉色布料,软软的,滑滑的。

  他拿着手帕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攥在手里没有还给她,低声说:“东街的案子前世是大学士的二儿子查的,查了好几年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这次我接手过来是想从中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名叫余瑶,是东街几百口命案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她曾与太子频繁接触过,前世我被太子设计堵到城门时,就是她用带毒的匕首刺伤了我,才让我失去了作战能力。当时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听他们提到了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才是设计陷害我们的真正凶手,那人是谁他们没有说明,但我总觉得就在我们身边。元倾……”

  他看着她,看着她垂着眼眸开始轻颤的长睫,沉声说:“我们不能死的那么不明不白,所有陷害我们的人我都要找出来,哪怕再死一次,我也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再死一次。

  她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了些许动容的心瞬间跌落到了万丈深渊,感觉这一世也看不到希望了。

  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如何换一种方式解决,要如何换一种方式生活,前世她提醒过他,也满心期待地告诉他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是,他好像在权利的道路上迷路了,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她说的话,这一世,估计也一样吧!

  她抬起头来,再看向他,眼睛里尽是失落,轻声道:“傅大人,你说的什么我没有明白,你查的案子与我无关,无需说给我听。”

  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傅大人?她又叫他傅大人。

  她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他在身后叫她:“元倾,你真的不打算与我相认吗?”

  他都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为何还要这样躲避呢?

  他见她依旧往门外走,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又问她:“元倾,你心里还是只有他是吗?所以……”

  所以,才不打算相认。

  她闻言蓦地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看他。

  他那金质玉相,风骨难拓的气质时下随着跌到冰点的气氛显得更为浓烈了。

  一瞬间,好似整座冰山轰然而塌,浸骨的寒意随着他清冷的嗓音扑面而来:“元倾,前世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世……”

  “傅朝寻。”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屋外已经刮起了狂风,大雨也即将到来,敞开的窗扉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叶元倾话音落后,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她转身背对着他,没再去看他的眼睛,每次看到,她都会慌乱,有时候会失去一些判断能力,因为他时而冷漠时而浓情的眼眸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发自内心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还提曾经那些事做什么,他应该好好反思接下来的这一生要如何过。

  他这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绝情,前世里,即便在他们为数不多的争吵时,她也没有这样过,那时候,起码她是不会离开那个家的,也不会离开他。

  她刚才明明对他有关怀,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是他说错了什么吗?

  他沉思了一会,放轻了点语气道:“你别走,我胸口疼,你陪我坐一会。”

  时下确实疼的厉害,伴随着纠结的心情,感觉更疼了,这一世他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了,曾经难杀的身体好似失去了战斗能力。

  叶元倾刚下定的决心因为他这句话崩塌了,她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对上他看她的双眸,缓和些语气道:“受伤了就要好好养伤,在将军府里莫要胡言乱语,粥凉了,要喝吗?”

  他见她神色好了些,急忙点头:“喝!”

  叶元倾端起碗走到他跟前,他连忙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些空让她坐下。

  前世傅朝寻受伤发热的时候叶元倾曾贴心地照顾过他很多次,也会端着碗坐在他跟前亲手喂他吃药喝粥。

  她习惯性地舀了一勺粥放到唇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他嘴边,说:“应该不烫了,快些喝,喝完了好好躺下休息,药效还没有起作用,过半个时辰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张开口喝下她喂来的粥,又安静地听着她说话,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看着她粉嫩娇艳的脸蛋,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

  以前他好像还从未仔细看过她,只有在与她圆房那晚在烛光下好生看了她一会,那时候她趴在他身上,羞涩地不敢抬眼,粉嫩的脸颊上因为活动量过大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他双手环着她,触着她滑滑嫩嫩的肌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时他带着前所未有的快感审视着她,那时候心里只生出一个想法: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他的妻子吗?

  而后,虽然很是贪恋她身上的温柔,但是为了竞争到一些他自认为可以改变一生的权利,疯狂地沉浸在了争权夺势之中,渐渐地就疏远了她,直到后来都忘记了和她一起缠绵悱恻是什么样子。

  后来的几年,他们很少睡在一起。

  时下她一十七岁,看起来更加娇嫩喜人,眉眼间也很温润。

  看着看着,激动的情绪没有控制住,禁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叶元倾安静地喂他喝粥,被他看的泛红了脸,她强装镇定地喂他喝完,然后想掏出秀帕子帮他擦擦嘴,忽然发现秀帕还在他手里。

  “红色手串怎么不戴了?”他突然问她。

  她闻言缩了一下手,起身道:“你先休息,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他见她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再问,眼眸渐渐暗沉下来,方才他看到温衍手腕上也戴着一个同样的手串,只是一模一样的白玉珠子是用金线穿起来的。

  原来,她戴了那么年的东西是温衍送的。

  轰隆一声闷雷滚过,叶元倾没再逗留,开门离开了。

大雨来得急,一串串雨珠打在芭蕉叶上,别有一番景象。

  风吹来,携着点点雨水落在身上冰冰凉凉。

  叶卓笔挺地站在窗前,垂着眼眸没敢去看表情复杂的母亲。

  太师夫人江凤让丫鬟关了窗户,审视着叶卓淡然的神色,轻叹了口气道:“卓儿真的不打算成婚吗?你每年都要娘亲催一遍吗?”

  这几年,催的不止七遍八遍了,催得她已经不想再催了,但是随着他年龄增长和周围人的议论,她又不能不管不问。

  叶卓没有抬眼,面色仍没有任何变化,轻声回道:“娘亲莫要着急,该成亲的时候自然就成了。”

  “自然就成了?”江凤顿感无力,“哪里来的自然?姑娘都带到你跟前了你看都不看,哪里来的自然?”

  江凤说着说着忍不住抬高了嗓门:“全京城的姑娘我恨不得全都给你找了一个遍,大的小的,活泼的,开朗的,温柔的,各种各样我都给你张罗了一遍,你有一个看得上的吗?我甚至把别城的姑娘都为你找了一遍,你有相中的吗?你告诉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莫不是……”

  江凤有些问不出口,张了张唇。

  叶卓见她气急了,低声回道:“娘亲别担心,我喜欢异性。”

  那就好。

  江凤松了口气,但还是犯愁道:“卓儿,你也别怪娘这样催你,现在京城里像你这么大不成婚的男儿郎还有几个?”

  他算了算,加上傅家和叶家几位公子,起码也有十几个。

  江凤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声泪俱下地哭求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不要把你丢弃了。这二十几年,我们对你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甚至怕你心生别扭,比对琛儿和绍儿还要好,你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不惹是生非,可是为何,偏偏要在婚事上让我们犯难呢?我和你父亲年纪大了,真的没有精力操心你一辈子。”

  这世上,能对养子这般好的夫妇确实不多。

  叶卓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开口安慰道:“是卓儿不好,让父亲母亲操心了,希望母亲再给我一些时间,若是她……若是有合适的姑娘,我定会立马成婚。”

  “合适的姑娘……”江凤常常叹了口气,琢磨了一下他脱口而出的“她”字,细细回味,不免一惊,然后不可思议地去看他。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江凤心中盘算一番,干脆挑明了道:“卓儿,有些话娘要说到前头,因为你寄养在太师府才有了如今的身份,若是离开太师府将会一无所有,更不可能再有能力去迎娶心爱的姑娘,她再好……她再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这么多年了,你不也看明白了吗?全京城里那么多有权有势家的公子踩破了门槛去提亲,有一个成的吗?”

  她深深叹气:“我们也帮不了你,只要你在太师府一天,就得把心思收起来,叶家祖祖辈辈都未出现过这么忤逆的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若是为了一个人离开太师府,有那个本事将她娶到手,我们夫妻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这世道,凭你一己之力是左右不了乾坤的,即便感情再深厚,在权势和人性面前,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娘亲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他明白,他早就明白,他一直都明白。

  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开口嗓音有些低哑:“娘亲说的是,是孩儿自不量力,您放心,孩儿不会给太师府添麻烦。”

  江凤见他连话也不敢反驳,忽然又心疼了,他这是默认了她的猜想。

  她揉了揉发涨的眉眼,放轻了些语气道:“卓儿如此这般,定是还没遇到更喜欢的姑娘,那好,成婚的事娘暂且不提。方才听宁儿说姜齐去将军府提亲出了些乱子,还牵扯到了傅朝寻,这几日你多往将军府里跑跑,别让他惹出事来,叶家人同根生同根死,一定要盯紧了。”

  叶卓颔首道:“娘亲说的是,我会多上点心。”

  江凤站起身,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叶卓把母亲送出门外,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在屋檐下站了很久。

  抬头望着银河倒泻般的大雨,心里闷的喘不过气来,哗哗的大雨声听入耳中总能让人翻出一些藏在心底的秘密,然后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味着。

  好像只有大雨倾注时,这般大的雨声才能帮他掩饰不能向外人透露的心声吧!

  时下悄悄回忆一下,酸中是带着甜的。

  暖光下,那粉嫩的脸蛋就像刚绽放的花儿,如此娇艳,如此让他喜欢。

  她甜甜地叫他:“卓哥哥,枣子熟了,你爬到树上帮我摘一些好不好?”

  她慌张地向他招手:“卓哥哥你快来,我的鞋子掉进池塘里了,你去帮我取出来。”

  她蹲在她跟前,笑脸盈盈地问:“卓哥哥,你这手字写的真好看,教给我好不好?”

  她拥着氅衣跌跌撞撞地跑到太师府里,担惊受怕地说:“卓哥哥,听说我父亲和哥哥在战场上受到了阻击,我娘亲去找我外祖父帮忙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你陪我好不好?”

  “卓哥哥,你怎么总是淘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真的很好吃。”

  “卓哥哥,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你太疼我了,我好喜欢。”

  “卓哥哥,宁妹妹说你长大了,可以成婚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能说罢了!

  ——

  本来傅朝寻准备在将军府里躺一会就回亲王府,但是下了大雨,他又受着伤,只能暂且留下。

  还好将军府的人都很热情,就连下人也没有因为他的名声不好怠慢他。

  叶元恒帮他在太医院找了一些止疼的药,吃了以后好多了,心情也好了一些,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一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睡觉了。

  傍晚,叶元萧和温衍从太傅府回来,温衍见傅朝寻还留在府上,脸色一直都很难看,默默地吃了晚饭跟着叶元恒去书房里谈私塾的事情。

  叶元倾找到叶元萧,拉着他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轻声问他:“二哥哥经常在外走动,可有听说过一个叫余瑶的人?”

  “余瑶?”叶元萧仔细回忆了一番,回道:“以前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次我去太后宫里请安,无意间听到过,有点模糊不清,妹妹怎会问起这个?”

  叶元倾回道:“没什么,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才问问,二哥哥能不能帮忙查查这个人?”

  二人虽是兄妹,对方不愿说的事,即便再好奇也不会多问,他对妹妹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他回道:“好,回头哥哥帮你查查。”

  他审视了一下她的神色,关切地问:“最近发现妹妹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确实遇到了麻烦,但是也不是别人能帮她解决的。

  她笑了笑道:“没有遇到麻烦,可能天冷了,打不起精神。”

  叶元萧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道:“我听说你和傅朝寻认识,关系还不一般,你要不要跟哥哥说说怎么回事。”

  叶元倾蓦地一愣:“谁告诉你的?”

  叶元萧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温衍?”

  依温衍的性子,即便在心里憋死也不会往外说,因为心思敏感的他知道说出去只会对他有弊无利。

叶元萧见她紧张起来,猜测这事估计有几分真,他道:“不是温衍,温衍对你的心思我知晓,只是妹妹,你不害怕傅朝寻吗?你应该也听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全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傅朝寻除了皮囊好,性情和名声都不太好,在亲王府里不仅没有地位,还任由他父亲驱使。

  “你不害怕他吗”这样的话叶元倾前世听过很多遍,前几日叶宁也这样问过她。

  她不明白大家的害怕指的是什么,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怕过他,在她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垂首回道:“不怕,春日宴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前几日他跟着傅峥临去太师府做客,说过几句话。”

  “只是这样?”叶元萧似乎不太相信。

  “二哥哥是听谁说了什么吗?为何这般问我?”

  叶元萧忽而笑了,说:“妹妹别紧张,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我去客房看他,聊了几句,他说三句话里有两句都带着你,还问我下雨天的时候你的胸口疼不疼。”

  原来是傅朝寻自己说的。

  叶元倾闪动了一下眼眸没说话,往窗外看了一眼,雨下的有点,但她并未觉得胸口疼,前世胸口疼也是嫁给傅朝寻之后,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那时长期郁郁寡欢导致的。

  “二哥。”叶元倾岔开了话题,“你不忙了尽快帮我查查那个叫余瑶的人。”

  叶元萧见她如此迫切,连连点头道:“妹妹交代的事我怎敢怠慢,你且等着我,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妹妹休息,哥哥不打扰了。”

  叶元倾应了一声送他出了房间。

  ——

  因着傅朝寻留在将军府不便离开,叶展桡早些把事务办完赶了回来,他先是去看望了一下傅朝寻,又叫来两个儿子讨论了一会马癫的事情。

  经过调查发现,好端端的马儿突然发癫,是被人下了药,至于下药的人是谁还没有查明。

  叶展桡回了卧房,温容正坐在烛光下等着他,见他过来,急忙上前帮他把打湿衣的外衣脱掉,温声问:“累不累?腰上的伤又疼了吗?”

  叶展桡身为武将,身上的刀疤数不胜数,还好强壮的身体能够扛得住,只是前些年在一场征战中腰部受了伤,一到阴天下雨就隐隐作痛,不过并不是大问题。

  他抓起温容的手笑说:“让夫人担心了,并无大碍。”

  二人走到桌前坐下,温容给他倒了一杯茶,见他的气色和以往一样,担忧的心情总算放松了,她道:“东街命案一事搞得人心惶惶,皇帝大力彻查此事,定是想借此之由看看诸位官家的反应,我大哥说,有位官员向他透露,皇上想把太后娘家的势力就此根除,具体如何都是朝堂上的事了,夫君最近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

  温容乃是官家出身,又跟随叶展桡多年,对朝政之事早就耳濡目染,她虽然不便多言,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会提醒一番。

  叶展桡站起身,帮她拆着高盘的秀发,轻回道:“夫人说的是,我也交代了恒儿和萧儿最近小心行事。悦令堂那边我也在查,傅朝寻这次提醒,算是帮了恒儿的大忙,万一那内鬼搞出点事来,叶家可就遭殃了。”

  说起傅朝寻,温容笑道:“你猜傅朝寻今日叫我什么?”

  叶展桡把取下来的发簪放到她手中,笑问:“他能叫你什么?我看他性子冷淡,能称你一声夫人就不错了。”

  温容低低笑了,说:“他叫我岳母。”

  “什么?”叶展桡不可思议瞪了瞪眼,忙问:“他当真叫你岳母?你确定没有听错?”

  温容点头:“没错,就是叫的岳母,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听错了,后来问屋里的小厮,小厮也说他叫的岳母。”

  叶展桡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他和夫人互望一眼,心中同样生出一个想法,脱口道:“他不会是看上元倾了吧?”

  温容琢磨着:“我也在猜想,只是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呢?倾儿天天在咱们跟前,也没见她和傅朝寻有过接触呀!”

  叶展桡回味了一下叶元倾白日里说的话,“呀”了一声,道:“可别说,可能还真有点意思,今日医师给傅朝寻开药的时候,倾儿还脱口道出傅朝寻对白芷散过敏,当时我还纳闷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后来她解释说是听衙役说的,现在仔细想想,她那紧张的模样多半是在撒谎。”

  “如此说,他们还真有可能认识?”温容心里说不出是惊还是喜,感觉怪怪的,觉得不合理又有点兴奋。

  她道:“说起来,京城这些未成婚的公子里,就数傅朝寻的样貌最出众,你看那身形和气质,和咱们家元倾多般配呀!去年我听说他大哥有意过来提亲,还认真考虑过,我见过傅呈延,尊贵的跟个仙人似的,只是太精明太高傲了,虽然也与咱们倾儿般配,但是这样的人往往要求更高,只怕在一起会很累。”

  她说着说着又认真思考了起来,继续道:“老二傅峥临也很优秀,看着好接触,只是他已经看上了叶宁,和宁儿也算是情投意合。老三傅朝寻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我怎么就莫名地待见他呢?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温容真不知自己对傅朝寻的好感来自哪里,好像从见他第一眼就挺喜欢的,她从来不会片面地去看待一件事情和一个人,她想她有这种好感一定是有道理的。

  叶展桡听出了点夫人的意思,他蹙眉琢磨了一会,道:“我看这事必须重视起来,万一两个人真的看上眼了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意思,他盯元倾盯了好几年,一直想让温衍把人娶走,时下两个人都长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温衍又对倾儿有意思,要是倾儿喜欢上别人,只怕你大哥得来找你了。”

  温容把取下来的发簪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整理着床铺,叹气道:“我大哥是怎么想的你又不是不知,温衍母亲是太后娘家的人,这几年他们家越来越不得势,皇帝对他们也有所忌惮,当初他母亲去世后爷俩就被派发到了别的地区,若不是你征战有功做了将军,估计他们很难再回京城,这事牵扯诸多,为了倾儿我也不能不多想,万一有一天太后娘家那边真的出事了,只怕会牵扯到他们,温衍固然喜欢倾儿,但是也得慎重考虑,更何况我们也得尊重倾儿的意思。”

  温容心思缜密,考虑颇多,女儿越大越让她担忧,生怕一不小心嫁了不好的人家。

  叶展桡经过夫人这一分析,也觉得温衍这边确实得慎重考虑,他帮夫人脱掉鞋子和外衣,揽着她躺下,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哪怕让倾儿晚嫁两年,咱们也要找个最满意的,时下先观察观察傅朝寻,若是他们两个人真有意思,我们再做考虑。”

  温容应了一声,刚要扯了被子盖上,只听门外有丫鬟喊道:“老爷,夫人,温少爷的哮喘病犯了,现在喘的厉害,你们快过去看看。”

  夫妻二人闻言蓦地从床上坐起,下了床,披上外衣匆忙出了房间。

  时下狂风肆意,雷雨交加。

  二人匆匆跑到温衍的客房前,碰巧撞上慌慌张张赶来的叶元倾和邱盈。

  “娘!怎么回事?”叶元倾担忧地问。

  温容回道:“我也不知,丫鬟刚把我们叫来。”

  几人急忙跑进房间,只见温衍正趴在地上喘的厉害,他浑身颤抖,面如白纸,汗如雨下。

  温衍的哮喘病是老毛病了,以前犯病只会胸闷气短,最严重的时候也就短暂的无法呼吸,还从未出现过像现在这样浑身发颤,意识渐失的现象。

  “表哥!”叶元倾慌忙跑到他跟前,抓起他的手道:“表哥,你睁开眼,慢慢呼吸,医师马上就过来了。”

  可能温衍这次犯病实在严重,翻着白眼做不出一点反应。

  叶元倾揽住他,豆大的泪珠啪啪地落了下来,哭喊道:“温衍哥哥,你别吓我,你快睁开眼睛。”

  “衍儿,衍儿!”温容瞬间湿了眼眶,一声声地叫着他。

  叶展桡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轻易碰他,朝着门外大喊道:“医师呢?怎么回事?为何还不过来?”

  管家急忙上前道:“老爷,医师在给傅公子处理伤口,马上就到。”

  管家话音刚落,就见医师提着药箱匆匆跑来。

  “快快快!”叶展桡急忙催他。

  医师跑到温衍跟前,帮他把了脉,从药箱里取出一粒救急的药丸喂他吃下。

  “医师,怎么回事?这次怎么这么严重?”温容擦着眼泪问他,刚刚那一幕真的要把人吓死了。

  医师抹了一把汗,回道:“这是急性发作,我已经给他吃了救急的药,可以缓解一会,时下我赶紧去给他开药,依目前状况来看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呼吸困难,需要时刻观察,先扶着他坐一会,尽量别让他躺着。”

  温容终是松了口气,见叶元倾和邱盈都擦着眼泪,安抚道:“好孩子,医师都说了没事,别太担心了,先扶他坐一会,吃了药就能缓解了。”

  邱盈点着头,伸手想去抓温衍的手,还没有碰上又缩了回来。

  叶元倾揽着温衍,见他吃完药喘的没有那么厉害了,揪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时候叶元恒和叶元萧也匆忙赶来,见温衍病的如此厉害,均是担忧的不行。

  叶元恒害怕出事,冒着大雨连夜跑去太医院给温衍请太医,叶元萧也受父亲指使跑去叫舅舅。

  一时间,将军府里乱作一团。

  从傍晚开始夜傅朝寻的胸口就一直涨痛,痛到连晚饭都没有吃,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叫来了医师,想让医师帮忙涂点药,只是医师刚坐下,就有人跑来说温衍的哮喘病犯了,让医师赶紧过去。

  医师慌张地提着药箱出去了,药也没有给他涂,他倚在床头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疼。

  雨越下雨大。

  他转头望向门外,看着从屋檐上滚下来的雨帘,心里沉沉的,记得前世温衍病重的时候,叶元倾伤心欲绝地趴在他跟前哭了很久,哭到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时间。

  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在意一个人是可以这么不顾一切的。

  这一世她再见到温衍,应该更加珍惜他了吧!

  他动了动身,想要回亲王府,但是身上疼的连床也下不了,他只好勉强躺下,迷迷糊糊地熬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他就被医师叫醒,医师端着药过来,轻声说:“公子,昨日实在抱歉,守了温公子一夜,没能顾得上你。你先把药喝下,我一会再帮您涂点药。”

  他努力坐起身,往门外望了一眼,雨已经停了,他接过医师手中的碗把药喝下,慢慢下了床,忍着疼痛把鞋子穿上。

  医师忙问他:“公子,您要去哪里?”

  他低声回道:“我回亲王府,多谢医师这两日的照顾。”

  医师见他脸色苍白,精神不佳,劝道:“公子胸腔里伤的厉害,还没有消肿,现在不易乱动,你不妨再住上一日。昨晚大公子在太医院淋着雨等了一夜,终于把赵太医叫来了,赵太医正在给温公子治疗,等治疗完了让他过来帮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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