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时，小沙弥正蜷在禅房角落。他裹着褪色的僧袍，怀中鼓起的衣襟微微颤动，透出细弱的啾鸣。
老和尚推门带进风雪，目光扫过案头冷透的米粥。小沙弥慌忙直起身，冻红的手掌护住衣襟开口——灰褐色的绒羽间，露出半截折断的翅膀。
"已经三日了。"老和尚的叹息在炭盆余烬中飘散。前夜巡山捡回的幼雀，此刻正啄着小沙弥掌心的米粒，细爪在他冻裂的虎口划出血痕。
子夜诵经时分，老和尚望见藏经阁漏出微光。小沙弥跪坐在经卷堆里，将幼雀护在袈裟围成的暖巢中，额头抵着青石砖，睫毛缀满霜花。他身侧的火盆早已熄灭，却固执地用自己的体温烘着瑟瑟发抖的小生命。
暴风雪在黎明前停歇。老和尚抱着昏睡的小沙弥回禅房时，檐角冰棱正折射出第一缕晨光。怀中的孩子烧得滚烫，仍死死攥着包鸟的棉帕。
"您早知救不活。"七日后，小沙弥跪在师父面前。掌心的血痂结了又破，最终没能留住那片渐冷的羽毛。
老和尚将棉袍披在他单薄的肩头："你看那雪松。"
苍翠枝桠刺破积雪，针叶间冰晶闪烁如星。
"它接住每片坠落的雪，却在融化时挺得更直。"
山风掠过庭院，几片绒羽忽然从檐角腾空。小沙弥仰头望去，成鸟舒展的翅影掠过松梢，在晴空划出圆满的弧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