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邻里添麻烦,不在周围制造杂音,是一种修养,也是一种礼貌。
她五十来岁,个头不高,留着短发,身形瘦削;经常看她大白天的,独自一人在公园小道散步,不紧不慢,脑袋微微低垂。
估计她已经退休了。
她不是衣着讲究的人,着装打扮朴素,干净整洁,擦身而过,都能嗅到衣服上发散的淡淡的花露水香气。
这个年头,还有女人拿花露水当香水用?
五六十年代,花露水是一般家庭使用的香水。那年头的社会风尚,不像现在这样变化迅速,日新月异,各类香水令人眼花缭乱。
女人飘逸的花露水香气,是从遥远的年代飘来的芬芳,仿佛“花露”二字的由来:“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
她就住在这个郊外小区。
她的脸庞生得端端正正,那张脸孔跟小区同龄女子一样,都是烟火人间的俗人。
她跟她们不同的是:从不参与跳广场舞,或吵吵嚷嚷的社区活动;与邻里交往也是安安静静的,令人感到,这个小区,似乎不存在这个女人。
她一直悄然无声地生活在人群中,跟人说话轻声细语,显得斯文有礼,似乎比谁都文静、平和、淡定。
她不过就是普通工人,曾经下过岗,到处打工,老公很早就没了。
是什么让人觉得,她与其他大妈有某种层次上的不同?
住在小区,就免不了被人八卦。
有人说她是居士。
学仙学佛,理应入定入静,难怪她总是安安静静。转念一想,她的安安静静,又不全是习佛所致。
小区吃斋念佛的女人不在少数,但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安静的,为鸡毛蒜皮,照样鸡飞狗跳。
这可以理解,吃斋念佛者的骨子里,依然是红尘俗客,原本就了无定力和定境。即使把尘嚣关在窗外,也养不了所谓静气,离“致虚极、守静笃”十万八千里。
有人说,她曾经有一个同居男人,年龄跟她差不多。
她是俗人,生活需要春色,但跟其他女人就是有所不同,她的清流始终是一个谜。
按照“不在公共场合喧哗吵闹”的社会文明规范,她算是做得最好的。她用心把举止安静的自己,融入喧哗人间,融入社会生活的空间。
这不是生搬硬套强学的,而是修身养性的自然流溢,就像《西游记》唐僧所言:“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
也许,她与心魔达成契约,懂得与七情六欲和睦相处,不以外物动其念,形形色色又奈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