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巫女不是神,他把我当做百宝袋,向我许下一个个贪婪的愿望。

广东畅读 2024-05-28 09:53:50

1

我和祝宴相识在寒冷的冬天。

成为巫山神女的人,是没有父母的。

巫村人每三年要向巫山山神供奉童男童女,保护巫村的安宁。

我就是被供奉的童女。

我的父母为了换取钱财,将我交给村长。

村长的女儿,是上一代巫山神女。

她为村子请过三次神,殒命后,我成为她的继承人。

我在村长家学习请神的曲子,那是一支悠长而悲伤的曲调。

配合曲调的还有请神的舞步,为了防止外村人偷走,没有留下曲谱和舞步相关的任何书籍,只是口口相传。

学成后,我需要一个人去巫山拜神。

我穿着上一代巫山神女的大红舞服,带着玉笛,独自一人前往巫山拜神。

没想到我遇见了皇家打猎,遇见了祝宴。

他的箭射穿我的肩头,我当场昏死过去。

醒来后我就躺在太子府了。

祝宴对我一见钟情,我亦然。

我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成为祝宴养在家里的最爱。家里的下人,关系亲密的兄弟,无人不知祝宴爱着我。

而现在,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让我去救他的太子妃。

似乎我的性命,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草芥。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薰儿去死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知道请神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的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痛到无法呼吸。

第一次请神,我失去了味觉,世间美味无法察觉。

第二次请神,我失去了双眼,世间美景与我告别。

第三次请神,我也许会失去我的生命。

“我不管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既然你是神女,你就应该救人!”

祝宴眼睛发红,他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好像我欠他的。

“太子!不好了!太子妃她、她吐血了!”

祝宴立刻夺门而出,全然忘记我是一个失去双眼的人。

门外的寒风吹进房间,冷得我发抖。

但这不足以盖过我心上的冰冷,甚至冷到刺痛。

我感受着风吹来的方向,缓慢走过去,将门关上。

他不知我眼盲,我怕他担心,也演得像模像样。

但我知道,他从未在意过我。因为太子妃卧病在床,他的心一直在那边。

我从未见过太子妃,但从下人口中,我也知道,太子妃的身份是我这样的草民不可高攀的。

她是邻国的公主,带着无数奇珍异宝来和亲,皇上对她宠爱有加。

祝宴和她结婚那天,我这样身份卑贱的草民,自然是不允许进宫庆祝。

我也不想去。

我不恨这位邻国的公主,她只不过以自己为代价和亲换取家乡的安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我一样,想要实现愿望,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太子妃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祝宴花在她身上的时间自然多。

我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也只能养在其他地方,当然不配进太子府。

这次祝宴接我回来,不过是为了让我请神救他的太子妃。

家里的下人也颇有微词,在他们眼里,太子妃病情加重全然怪我这个狐狸精。

如果不是我这个狐狸精登堂入室让太子妃生气,她稳定下来的病情又怎会加重?

我总归是个不受待见、身份低贱的草民。

巫山神女?笑话,不过是神的祭品。

2

下人们替我换好请神要穿的舞服。

这舞服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穿的,上面还有缝补的痕迹。

他锋利的箭刺穿的或许不是我的肩膀,而是我的心脏。

我与他坠入爱河。

那个发誓不会爱上任何人的祝宴,此刻却亲自将我带到巫山,同行的还有几位下人。

上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

在祝宴的苦苦哀求下,我在这里吹响悲伤的曲调。

我站在阵法中央,随着曲子翩翩起舞。

我虽看不见,也知道这里应该被提前打扫了。巫山人烟稀少,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块空地,让我在这里布设阵法。

阵法需要三件物品,一是施法之人身体的一部分;二是用鸡血写的符纸;三是玉笛,也就是我手里这一支,流传百年。

我剪下我的一缕头发当作媒介,东西都摆好之后,祝宴紧紧抓着我的双手。

“蓉蓉,你一定要救薰儿啊!”

我听到祝宴的哭腔,心里一阵抽痛。

他又何时为我哭过呢?在我失去双眼时,在我无法适应黑暗跌跌撞撞弄得浑身淤青时,他从未替我伤心啊!

“祝宴……我好害怕。”

山里的风好大,我好冷,只有祝宴的手有一点温度。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上次你不就成功请神了吗?别再装了!”

“我知道你妒忌薰儿,可我跟她只是和亲。只要你救了她,这次回去我就禀报父皇,纳你为妾。”

妾……也只能是妾了。我永远得不到一个名分。

我始终是他养在太子府外的一个见不得光的卑贱女子,却傻傻地相信他爱着我。

祝宴松开我的手,连唯一的温度也失去了。我的舞服只有三层,最外面那层是薄薄的红绸缎,我冷得几乎要发抖。

“蓉蓉,开始吧,趁着天还亮。”

笛声响起,曲调是那样的悲伤缠绵,仿佛穿透我的心脏。

巫山神女的一生,只能奏响这个曲调三次,而每一次带给神女的,都是钻心的疼痛。

我的脚底好像有针在刺,疼得我每一个舞步,都在颤抖。

可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我忍受着脚底仿佛一千根针扎一样的痛苦,随着悠长而悲伤的曲调翩翩起舞。

我原以为,我逃离了村子,就是自由的,因为我遇到了爱我的人。

我不用再以身体为代价,向巫山的神明许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愿望,成全他人的夙愿。

但也正因为爱上了祝宴,我将我的生命奉献给他。

我为他请了三次神。

巫山的神,请保佑太子妃吧,保佑她病魔全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虔诚地祈祷,曲调结束,我仿佛听见神的声音。

“你的愿望我已全然知晓。”

我释然地笑了,倒在阵法中央。

请神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第一次请神,足足有半月我才醒来。醒来后就发现我失去味觉了。

而第二次请神,我睡了七七四十九天,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这第三次请神,也许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就像村长的女儿那样。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在等祝宴把我带走。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吩咐了几个下人,把我抬回轿子里,他却上了另一台轿子。

我知道,那台轿子里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太子妃。

3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身体十分轻盈,仿佛飘在空中。

定睛一看,我发现了我的尸体。

我还穿着那天请神的舞服,红色的绸缎沾着泥土,没人替我清理。

我死了可能有一小会儿了,尸体刚刚僵硬。

没有任何一个婢女发现我死了,我在这个家不受待见,他们巴不得我消失。

连祝宴也不曾来看我一眼。

我的魂魄飘出狭小潮湿的房间,来到太子府的正房。祝宴果然在这里,他握着薰儿的手,满脸忧愁。

薰儿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楚楚可怜,连我看了都心疼,更别说祝宴。

“我让段蓉请神了,薰儿,你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别担心。”

在太子妃面前,他对我的称呼如此生分,陌生到我反应过来了,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从未干涉过祝宴和苏薰,他们成婚那日,我一个人在距离太子府十里外的茅草屋里为他的新婚奏响一支轻快的曲调。

曲调是优雅欢快的,我的心却不然。

我不停地说服自己,祝宴贵为太子,他有自己的责任。如若不和亲,两国势必爆发战争。

那公主也是可怜人,为了和平远离家乡穿越重重沙漠,嫁给一个自己此前从未见过面的男人。

我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出身卑微。我帮不到祝宴,他忧愁的国家大事,我全然不知,除了请神我别无他法。

第一次为祝宴请神,我很高兴,那是我第一次帮到他。

祝宴贵为太子,自然是要帮助皇上处理政务。

他被封为太子那年,恰逢南方大旱,许多庄稼枯死,百姓遭遇饥荒。朝中颇有微词,认为皇上不应立祝宴为太子。

丞相上书道:立祝宴为太子有违天道!不信请圣上看这眼前大地!

南方大旱,庄稼枯死,饿殍遍地;北方瘟疫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西方小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动乱;东方侯爵心向外室,威胁祝皇统治。

大臣们把这些事情归咎于乱立太子违反天道的惩罚。

眼看着祝宴就要被废,流放到遥远的南蛮之地。我没忍住告诉他,我是传说中的巫山神女,可以请神实现他的愿望。

祝宴喜出望外,哭着抱住我。

“百姓们有救了吗?我也有救了吗?”

我点点头,心跳扑通扑通的。我真的很想帮祝宴,成为他可以拿得出手的女人。

请神那天,祝宴亲自替我换上舞服,让婢女替我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第一次觉得我也是可以是个小美人,铜镜里的我,像仙女一样美丽。

我随着笛声翩翩起舞,祝宴看得着迷。

第二日,南方天降甘霖。几日后,北方传来消息,瘟疫消失。东方侯爵见此奇迹,也不再听信外室的花言巧语,全心全意服侍祝氏王朝。

而西边小国的首领,发来和亲的请求。

祝宴告诉皇上,是他向上天请求王朝的安宁,上苍被他感动,才降下甘霖,隔断瘟疫。

皇上便给祝宴赐婚了。

祝宴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他回宫有重要的事情。

几日后我才知道,祝宴说的有事,就是回去和亲。

整个京城洋溢在幸福中,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还期待祝宴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他爱上别人,我可以退出。

祝宴高高兴兴地把公主接进太子府,两人恩爱地度过好几天,祝宴才想起有个我。

“蓉蓉,我爱的只有你一个,这是父皇赐婚,我也没办法!”

“苏薰是邻国的公主,过来和亲,如果父皇拒绝,就意味着挑起战争,没有人希望打仗。”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祝宴为了挽留我,单膝跪在地上拉着我的手。

我终究是心疼他,哭着将他拉起来。

从那天起,我就成为太子养在太子府外见不得人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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