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3年,宋朝改元乾德,李煜也随之改乾德年。李煜疲以应对国事的同时,他的后宫也发生了变故,北宋乾德二年(公元964年)与他与周娥皇结发十载之际,他深爱的妻子病倒了。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边。
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李煜《后庭花破子》
李煜看着他的爱妻日渐憔悴,心中无比痛苦。他无法想象周娥皇离开他,无法接受这个想法。于是他日夜守在她的病榻前,悉心照料她,喂汤、侍药,百般呵护。然而,尽管他请来了许多名医,使用了各种名贵药材,周娥皇的病情却始终没有好转,反日益消瘦。这与过去那个笑容甜美、眼神妩媚的周娥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煜感到无比的心痛。
他怀念着过去与周娥皇恩爱的时光,那些耳鬓厮磨、举杯对饮的瞬间在他脑海中不停地浮现。他不断地思考,原本幸福的家庭,夫妻深情,还有两个孩子承欢膝下,他们应该一起变老,共度余生。然而,世事无常,当幸福已尽,悲伤便随之而来。
这首词篇幅短小,但所指极大,语言明白如话,但字字寓有深意,通俗中见别致,白描中见含蓄。玉树、瑶草是传说中的仙树,仙草,李煜在此引用,是为了表达他所向往的美好与不朽之意。妻子病重,尽管昔日舞态生风、鲜活灵动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但已经一去不复返,一句“花不老,月又圆”在对比中突出了人生易逝,表现了他对岁月的眷恋之情。他希望时光永永远定格,停留在彼此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刻。
妻子病重期间,李煜每每想起妻子的一颦一笑,音容相貌,如今看见消瘦的妻子,满满都是心痛。他的思绪回到往日的周娥皇贵为南唐国母,母仪天下,受到百姓的爱戴,想起自己有要事出远门时,妻子在宫中翘首企盼自己归来时的模样,既心痛又心动,他以妻子的角度写下了首满怀相思之情的《谢新恩》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李煜《谢新恩》
在暮春的傍晚,门外的落花无人问津,阶前的月色冷清如水。闺阁内的女主人公愁容满面,倚靠在床边。薰笼内散发出的幽香,如同无尽的相思绵延不绝。然而,未见归人。
本应是充满生机的春天,万紫千红竞相绽放,却因女主人公心中的相思而弥漫着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她看到的是飘落的花儿和清冷的明月,这一切都只因她心存相思。
情郎的归期究竟何时来临?她懒懒地倚靠在象牙床上,熏香也无法使她安定心神,思绪飘远,依旧愁眉不展。去年的今天,她也是这般苦苦等候,一个人的日子让她感到痛苦难耐。
新愁旧憾仿佛没有尽头,让她平添了万般烦恼。她原以为思念会随着时间变淡,却不曾想相思如同那玲珑骰子安红豆,已深入骨髓。
同一时期类似的词作还有另外一首著名的《长相思》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李煜《长相思 · 一重山》
在深秋的季节,远处的山峦连绵不断,宛如思妇心中连绵不绝的怨愁。眺望山峦,思绪不断,仿佛每一句都在描绘景色,但实际上每一句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感。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秋”字,但整篇文章都充满了悲秋的情感。
李煜巧妙地分近景、中景和远景来描述,将视野逐渐展开。远望“山远天高”“塞雁高飞”,这种旷达的景象中透露出深深的落寞和寂寥;将视线收回,看到“烟水寒”和“风月”,凄楚寒凉之意更加强烈;再靠近一些,看到“枫叶丹”“菊花开”和“菊花残”,不禁想到“人未还”,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悲伤呢?菊花凋谢后,萧索的寒冬降临,但斯人未归,只好独自面对那一帘风月。
李煜运用多个意象巧妙地营造出凄清幽远的氛围,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这种描述方式将景色和情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读者感受到深秋的凄凉和思妇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