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甲是个有名的酒鬼,一天不喝酒浑身不对劲儿。有时候喝多了就耍酒疯,妻子樱娘为此没少跟他吵架。
这日,樱娘正在屋里纳鞋底,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鸟叫声,寻声望去只见丈夫提着笼子正在逗鹦鹉。“一天天的除了喝就是玩,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樱娘怒其不争,发着牢骚走出屋子。
“你赶紧把鸟处理掉,不然我就将它放生”,樱娘说着话,上前抢夺鸟笼子。冯甲双目圆瞪,一把推开妻子,拎着鹦鹉气呼呼地走出家门。
他溜溜达达来到鸟市,准备给这只鹦鹉寻个新主子。李府的大少爷酷爱玩鸟,闲来无事就带着小厮来鸟市溜达一圈,只要有他看上的鸟统统收入囊中。
冯甲认识李少爷,知道他是个花钱不眨眼的主,为了能卖个高价钱,就拉着李少爷吹嘘起自己的鹦鹉。李少爷从冯甲手里接过鸟笼子,对着鹦鹉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少爷果然好眼力,一看就是个行家。这只鹦鹉可不一般,是我花大价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要不是手里缺银子,在下说什么也不舍得卖”。冯甲说完,心里满怀期待,恨不得借此机会捞上一笔。
李少爷点点头,让他开个价。冯甲眼珠子滴溜一转,壮着胆子伸出五根手指。谁知李少爷连价都没讲,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冯甲数了又数,正好五十个铜板。
“看看,有钱人就是爽快,这鸟您收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冯甲把钱揣进怀里,转身离去。手里有了钱,他可舍不得回家,径直跑去福祥酒馆喝酒掷骰子。
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喝得酩酊大醉,因为一句话竟和邻桌的青衣男子吵吵起来。两人你推我搡互不相让,借着酒劲儿耍起酒疯。店家怕把事情闹大,赶紧出去叫人,等他回到酒馆,发现地上一片狼藉。
店掌柜让他们赔钱,不然就去衙门报官。两人一听顿时醒了酒,生怕去到衙门挨板子。青衣男子当场掏出银子,扬长而去。冯甲刚才掷骰子输个精光,已经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写了一张欠条,答应店家三日之内将钱款凑齐。
他摇摇晃晃回到家,躺床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回想起打架之事,心中万般懊悔。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务之急要尽快想办法弄点银子。
晚上,冯甲走出家门,想趁着夜色出去偷点东西。来到清泉巷,看到路边有一座青砖碧瓦的大宅子,看上去像个有钱人家。
他站在院墙外抬头张望,发现紧挨着院墙有一棵大树,心中暗自欢喜,刚想攀着树爬上院墙,忽然树上掉下一个熟透的柿子,不偏不正恰巧砸在他脑袋上。
冯甲狼狈不堪,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对中年夫妇,两人正为没有子嗣而犯愁。男子名叫鲁大安,结婚已有十年,妻子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他和妻子青梅竹马,恩爱有加,舍不得休妻又不想纳妾,只想租个女人帮他生个孩子,等孩子一出生两不相欠,倒是正合鲁大安的心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甲想到妻子樱娘顿时计上心来,顶着一脑袋烂柿子上前搭讪。鲁大安正在为此事发愁,想不到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次日上午,冯甲一改往常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只等财神爷上门。日上三竿之时,外出传来一阵敲门声,冯甲高高兴兴地将鲁大安迎进家门。
樱娘不明真相,还以为有客人来访,礼貌性地打过招呼便忙着去倒水。冯甲察言观色,见鲁大安一脸笑意,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当着樱娘的面没提租妻之事。
送走鲁大安,冯甲和妻子说出实情。樱娘得知后,痛哭流涕,怒骂丈夫禽兽不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心中纵然是万般委屈,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次日,冯甲将妻子送到鲁大安的住处,用两年的时间换回十两银子,还完欠债还有结余。他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听不到妻子的唠叨声,日子反而过得逍遥自在。
自从进了鲁家的门,鲁氏夫妇对樱娘多有照顾,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有时候,鲁大安还特意买些首饰哄她欢心,樱娘对这个临时丈夫渐渐有了好感。
一年后,她为鲁家生下一个儿子,孩子长得浓眉大眼,白白胖胖,甚是招人喜爱。母子连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樱娘照顾起孩子来尽心尽力。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两年。冯甲按照约定的时间登门要人,想接妻子回家。樱娘看着襁褓中的儿子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丈夫回到家中。
这日,冯甲的姑母盖新房,专程跑回娘家叫侄子过去帮忙。房子盖好要十来天,这期间冯甲一直住在姑母家里。
半个月后,新房拔地而起,为了犒劳侄子姑母大摆宴席。冯甲本来就嗜酒如命,再加上几个表兄弟轮番敬酒,不知不觉又喝得烂醉如泥。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姑母想留他再住一晚,冯甲执意不肯,想趁着天黑前赶回家。按照往常这段路程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可是冯甲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走错了路,来到家门口已是二更时分。
他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发现屋里还亮着灯,抬起手来准备敲门。正在这时,他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冯甲大吃一惊,想不到妻子背地里与人私通。
他翻墙而入,蹲在窗户下侧耳倾听,屋传来一阵打情骂俏声。冯甲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静候时机。须臾,屋里的灯熄灭了,院子里漆黑一片。
他顺手抄起一把铁锹破门而入,屋里传出一阵尖叫声。樱娘听从丈夫之言,战战兢兢地点上油灯,冯甲这才看清男子的脸,原来此人正是鲁大安。他神情自若,脸上毫无惊慌之色。
冯甲气得青筋暴露,对着妻子怒吼道:“你这个贱人,竟敢背着我与人私通,看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樱娘反唇相讥,“这事全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租给别人,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妻子一句话将冯甲怼得哑口无言,鲁大安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和樱娘日久生情,还望贤弟能够成全。再说,孩子生下来还需要娘亲的照顾,我希望樱娘能长期陪在我和孩子身边”。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冯甲想起自己在酒馆赊的帐,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了过来。为防止他反悔,鲁大安当场让冯甲签下契约,随后带着樱娘扬长而去。
次日清晨,冯甲彻底醒了酒,看着枕头旁边那张的银票,忽然有一丝悔恨之意。他跑到鲁家大吵大闹,被鲁大安连推带打赶出门去。
冯甲生了一肚子闷气,只好借酒浇愁,一坛子白酒下肚,再也没能醒过来。父母赶来为儿子收尸,发现他怀里还有一张没来得及花完的银票。
结语: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气是下山猛虎,钱是惹祸根苗。“酒色财气”,既是人生四戒,又是凡人离不开的东西。不可不戒,又不可全戒,运用之妙全在一个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