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雨，32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策划。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上班写方案，下班追剧，偶尔和闺蜜约个饭。住在城东这个老小区三年了，邻居们大多面熟但不相熟——除了楼上那对夫妻。
1.
第一次注意到他们，是某个深夜。我正加班改方案，头顶突然传来“砰”的巨响，接着是女人的尖叫：“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废物！”男人吼回去：“现在嫌我废物？你那个初恋倒是出息，你怎么不跟他过去？”玻璃杯砸地的声音像鞭炮，我缩了缩脖子，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
第二天电梯里遇见他们。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男人低头给她看手机里的搞笑视频，两人笑得像热恋情侣。我盯着他们毛衣上同款的猫咪图案，恍惚以为昨晚的战争是我的幻觉。
2.
矛盾在情人节那天爆发。我拎着外卖回家，正撞见女人把一束玫瑰摔在男人脸上：“送不起奢侈品就别学人家搞惊喜！这破花楼下花店打折的吧？”男人脸色铁青，一脚踹翻茶几：“你那个开宝马的‘老同学’送的包倒是金贵，你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当晚，女人拖着行李箱砸我的门。她妆都哭花了，睫毛膏晕成黑圈：“妹妹，能借你家厕所躲躲吗？那混蛋要动手……”我还没点头，男人已经冲下来拽她胳膊：“家丑外扬很光荣？”女人反手甩他一耳光：“你和小姑娘撩骚的聊天记录我还没删呢！”
第二天全小区都知道，602的男人出轨了对面楼的瑜伽教练，而女人和初恋男友一直有联系。物业群里有人调侃：“这俩绝配，锁死吧。”
女人蹲在楼道里抽烟，我递了杯热水。
“离不了。”她吐着烟圈笑，“他胃出血住院时，是我陪床擦呕吐物；我爸车祸，是他卖车凑的手术费。”
“那还吵？”
“总得有个地方泄愤吧？”她把烟头摁灭，“就像你写方案，改十遍的时候不想骂客户？”
男人某天在垃圾房堵住我：“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们半斤八两。”
他忽然笑了：“她没说我半夜给她煮红糖水的事？”
3.
梅雨季的深夜，我被雷声惊醒。楼上传来女人的哭声，混着雨声闷闷的。接着是男人沙哑的声音：“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哭声停了片刻，变成更响的嚎啕。
我突然懂了——有些感情像老房子的承重墙，表面斑驳开裂，内里钢筋却死死绞在一起。他们用争吵代替麻木，用撕扯确认存在，像两株共生太久的植物，分开会带出血肉。
上周他们突然安静了。我忍不住敲开602的门，女人肿着眼睛笑：“离了。”屋里传来婴儿啼哭，男人抱着孩子晃悠：“但得一起养崽。”原来上个月的某次争吵后，他们去了民政局，却在交材料前发现怀孕了。
昨晚又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奶粉钱都敢拿去赌？！”我竖起耳朵，却听见男人大笑：“骗你的！钱存定期了！”女人抄起拖鞋追打他，笑声混着骂声从楼梯滚下来。
我打开窗户，看见他们推着婴儿车走远。女人踹了男人一脚，他趁机搂住她的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场闹剧的谢幕，又像另一出戏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