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小说推荐# #声音里的春节# 思进注：几年前，我和雪城小玲合著的《归·去·来》第一部《往事》出版，获得好评连连。去年，被喜马拉雅改编为广播剧，一下就进入了新专辑TOP10，目前在整个有声图书中进入TOP100，和众多经典名著排在一起（请打开链接订阅收听：http://m.ximalaya.com/gatekeeper/h5-listen-list?albumId=75881160&uid=77781964 ）。最近，电视剧《繁花》火了，周围好多亲友说，《归·去·来》真可谓“升级版”的《繁花》，那就从02月06日开始，不断连载《归·去·来》第二部《寻梦》，和大家分享。
第六章
（接上）霍霖白天在学校修课，晚上去“中华餐馆”打工，严重缺乏睡眠。睡眠不足倒还可以忍受，“秋生”动辄找麻烦，嫌她动作不够利索，逮着机会便一顿训斥：“你们共产革命过来的人，懒惰不说，还共产，真是不知所为。”不然就怪罪她招待来客不殷勤，反正这也不是，那也不行，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大陆人欠他祖宗八辈子。她一次又一次地隐忍不发，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
两天前，霍霖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
那天一位客人用完餐，优雅地付了账，留下十美金小费，然后笑着问霍霖：“请给我一些KLEENEX餐巾纸，谢谢你！”
霍霖听明白了，对方问她要餐巾纸，便去后台拿了一些纸巾给客人。可是来客瞄了一眼纸巾，收起笑容又重复了一遍：“请给我KLEENEX餐巾纸。”
霍霖的内心纠结了。她至今还在使用手帕，现在哪怕能够节省一分钱，那也是好的。所以每次去超市购物，她从来不关心纸巾的牌子，不知道客人要哪一种餐巾纸。她想开口问旁人，由于自尊心作祟，怕人家笑话她英语差，传到“邱生”的耳朵里，被他炒鱿鱼。于是她慌慌张张躲进女厕所，预备等客人走了，再出来。
差不多半根烟的工夫，霍霖从卫生间出来了。没想到，被埋伏在门口的“邱生”大喝一声：“你有病啊？Fuck——客人等你拿纸巾给她，你在卫生间干什么？你得罪了我的客人，没有资格拿小费，十美金没收。你给我滚蛋！”随后低声嘟哝了一句：“大陆穷鬼。”
霍霖听“邱生”当着众人，骂得如此不堪，心下暗想：如果换做是晓倩，她一定不会便宜了他。她脸都憋红了，终于鼓足勇气指着“秋生”说：“你才是穷鬼呢。你十八代祖宗不是大陆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就是一条流浪狗。我是穷，但我不欠你。这十美金是我的小费，你不给我，我告你去。”
霍霖实在气愤不过。“邱生”对大陆员工恶声恶气，给他们最低的工薪，认为“大陆仔”太穷，穷得没钱告他，为保住工作不敢声张保护应有的权利。“邱生”感觉自己像上帝，凌驾于他人之上，实际上是一条可怜虫，好似只敢对家人动粗的废物。
在上海的时候，霍霖心仪过美国的平等、民主和自由，踏上这块土地后，渐渐体会了这一切全是按价计算，按质论价的。穷国和富国，穷人和富人，大知识和小知识，有价值和无价值都分门别类，一一标明价格。富国的公民能免签证周游各国，穷国的富人即使白痴，只要出得起巨额资金，也可以投资移民美国。
近代的中国因为诸多不平等条约，给予列强以巨大的掠夺性收益，国民现在确实很穷。可是中国拥有五千年的文明史，累积了厚重的文化底蕴，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中国人的文化和智慧，连外国人都不敢小觑，香港侨胞至于这样吗？“邱生”这样对待大陆同胞，他的餐馆竟然取名“中华”？
霍霖底气十足，解开腰间的围兜往身边的椅子上一扔，大声说道：“我不干了，你立刻给我结清工资。”
“邱生”从未领教过这样的挑战，在霍霖“舍得一身剐”的注视下，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吩咐手下，给她结清工薪走人。
霍霖讨回小费和工钱，理直气壮地离开“中华餐馆”。她只痛快了几分钟，走出餐馆来到大街上，立刻意识到失业的恐怖。这意味着下学期的学费没了着落。刚才她痛骂“邱生”的底气，全都来自霍钢有全额奖学金，兼职打工的收入也不错。但是她不能成为哥哥的负担，必须立刻找到打工的餐馆。
第二天早上，霍霖打电话去求职，电话那端传来了亲切的“乡音”，是国语！接电话的是餐馆老板詹妮弗，是从台湾来的移民，她的国语不卷舌，而且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你是哪里来的呀？什么身份啊？英文水平怎样呢？你有经验吗？我要你的推荐人电话……”詹妮弗发出一连串的追问。
霍霖心想：人家是“资本家”，有资本这样盘问我，便坦然的实话实说，不过略去了跟“秋生”吵架的事情。反正她的普通话不如晓倩标准，带着上海人的腔调，也不卷舌，比起詹妮弗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在电话里拉拉杂杂的，聊了一些题外话。
霍霖感觉和詹妮弗谈得很好，可能有面谈的机会。果然，詹妮弗安排她圣诞节早上，去餐馆面谈。
“湖南美味”在中国城的边缘地带，距离小意大利不远，餐馆刚开张需要新员工。老板詹妮弗长发披肩，身材娇小玲珑，上身一件宽大松弛的白色绸料衬衫，配一条黑色绸宽松裤，脚蹬一双黑色软底鞋，长长的脖子上一方白底蓝花丝巾。她算不得漂亮，眼睛细小，额头高而宽，颧骨略突嘴巴宽大，尽管脸上薄施脂粉，似乎也遮盖不住坚硬的线条，只有闲聊说笑的时候，方才显得生动柔和一些。
霍霖端坐着，看着对面的詹妮弗，年纪与她相仿，却自信优雅，想着自己出身医学世家，处境全然不同，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儿，有一种失落、无奈、惆怅和不甘心的受挫感。不过，她迅速调试自己的心理，脸不由得扭向窗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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