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版繁花:《归·去·来》第二部《寻梦》连载051:第七章(六

陈思取 2024-04-04 05: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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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接上)绍清见莫里森默不作声,觉得刚才一脚把球踢给对方,可能起作用了。这也是吃亏学来的,跟洋人说话做事必须实话实说,不然就亏大了。他发现中国人嘴上谦虚,实际是心底的自我肯定,就如中国人请洋人吃饭,明明精心准备了满桌的佳肴,嘴上却说没什么菜,常常弄巧成拙。这样一想,他指着“冰吧”的紧急出口,那条所谓吸大麻的过道,请莫里斯当场去检查。

莫里斯摆弄着香槟酒杯,略微想了一下,看着绍清说:“这样吧,我提几条建议,你们可以作为参考。比如,为了防止吸毒者利用‘冰吧’的安全过道,平时最好锁上那扇门,备用钥匙放在酒柜上。第二条,酒吧外围的顶部四周装上电灯,保持亮度,以防不法分子乘机捣乱;第三条,是否把门外的座椅撤走,防止酒鬼在椅子上烂醉如泥,睡觉过夜。你们最好去拜访一次斯特朗先生,跟他保持沟通很重要。当然啦,你们也可以随时与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绍清伸出双手接过名片,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客气地微笑说:“莫里斯先生,谢谢你!我会把你的建议转达给老板。你请慢用,我去给你拿香槟。”他借故离开雅座,来到吧台把名片递给林先生,正好约翰走来拿香槟,便向他们重复了一遍莫斯利的建议。

林先生和约翰听了绍清的话,心情不似先前那么晦涩了,想着原本要诉讼“冰吧”的律师,给他们提了不错的建议,两个人都大受鼓舞,仿佛“冰吧”已经得救。约翰举起一瓶香槟说:“好极了,Shawn!我去跟莫里斯打个招呼,请他喝一杯。”

这时,林啸见绍清撂下莫里斯,在吧台上跟约翰闲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走来质问道:“嘿,绍清,我叫你去招待莫里斯,你在这里干什么?”

“啸,我们有希望了,‘冰吧’有救了。Shawn这小子太棒了!来我们去敬莫里斯一杯。”约翰说着,示意绍清陪他一起,朝莫里斯的雅坐走去。

此时林先生的心情也大好。他看着约翰的背影,笑着把绍清刚才带来的好消息,仔细地描述给林啸听。原本这是多么高兴的事情,林啸听着却犹如万箭穿心。他握紧拳头,咬住嘴唇。鱼饵分明是他放的,钓到大鱼收杆的却是绍清,为什么?

林啸懊恼得正想发作,但是又不知道以何种理由,冲绍清发脾气耍威风。

林先生见侄子愣在那儿,两眼放空,忽然想起,他曾经出钱出力,帮助纽约州联邦参议员成功竞选,他的现任夫人是华裔,去套套近乎碰点运气,说不定上级对下级发号施令,更有说服力。但他转而又一想,尚且不知斯特朗的想法,假如路子走歪了,反而要绕更多的圈子来纠错。他见侄子愣着一言不发,便吩咐道:“小啸,明天你去试探一下,看看斯特朗到底想干什么,发现苗头不对不要自作主张,立刻去找律师商量,我们一起做决定。”

林啸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大伯对他的做派不满意了。很显然,苏绍清又占得头筹了。他暗下决心:苏绍清你等着,我一定会把风头抢回来的。

第八章

告别了寒冷的冬天,当和煦春风吹来的时候,预示着夏天的脚步也不远了,不管是心急如焚也好,不甘平庸也罢,只有坚定摸索着向前走,才能迎来希望的明天。

下午两点,绍清听完微分几何的课程,在走廊过道上的电话亭里,拨通了晓倩的电话:“我今天想在曼哈顿逛逛,会晚点回来。”

“你晚饭吃什么?”晓倩知道“冰吧”遇着麻烦了,他打算另找出路,去曼哈顿的酒吧找兼职工。

“我随便吃两个热狗。我马上还有课,我们回家再聊。”绍清说完,挂了电话。

礼拜三,是“冰吧”生意最清淡的一天,一个礼拜中也只有这一天,他休息。不过即使不在“冰吧”,他也会穿梭于课堂、学校图书馆和酒庄,似乎永远停不下脚步。而且近来他的心情,就犹如坐上云霄飞车,从顶端以飞快的速度跌到谷底。

去年圣诞节,他赚了一大笔钱,开学后又一如所愿,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他是多么兴奋啊,仿佛汪洋大海中的灯塔,今后他和晓倩会一帆风顺,抵达成功的彼岸。

得知拿到全奖的那天,他等不及回到家里,忍不住地打电话告诉晓倩:“晓倩,我做到了。我拿到全奖啦!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可以喘口气,去看电影参观博物馆,随你喜欢。”

“祝贺你!不过我得抓紧时间挣学费,看电影去博物馆得往后靠靠了。”

他很欣赏和佩服晓倩。她靠自己的能力完成学业,是自豪终生的事情,他不愿去干涉。他爱晓倩,不希望她为了赚钱,把自己逼得太紧,因此而劝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学费我们共同来承担。我知道你想自力更生,不愿意依靠别人,我只想让你知道,万一你学费不够,至少我可以借给你。”

“我知道。谢谢!”

他心里明白,晓倩不会开口问他借钱的,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男人,拥有能力保护深爱的女人,总是惬意的事情。可谁能想到呢,当生活渐渐地走上正轨,他马上能搬出来独立了,“冰吧”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倒也没什么,他迟早会搬出来自己住。他真正恼火的是前不久,姨婆来信告诉他,苏轲平又去陕西北路了,像往常那样从北京绕道过去的。他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苏轲平当时在北京,却没有去参加他们的追思会。他很愤怒。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是外公外婆养育大的,苏轲平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难道恩人去世了,苏轲平不该去作最后告别吗?说到底,苏轲平就是无视他这个儿子。他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层。(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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