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加入抗日行列
1940年春末,许世吉与弟弟许世莲握紧彼此的手,穿过了中原大地上破败不堪的村庄和田野。两兄弟的脸上沾满了尘土,衣服也破旧不堪。他们一路向北,经过了被烧毁的庄稼地,时不时还能见到村民匆忙搬运剩余财物的身影。
当他们行进至一个小镇的边缘时,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破旧军装的男子,这人步伐稳重,目光如炬。他注意到了许世吉和许世莲,便上前询问:“两位小兄弟,这么急匆匆要去哪里?”
陌生人看出了许世吉的戒备,便微笑着解释:“我是附近村子的,也在找找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人。”许世吉听闻此人似乎无恶意,便放下了心中的警戒,回答道:“我们要去找八路军,要当兵打日本人。”语气坚决,表情也无比严肃。
那人听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原来是想去找八路军啊!你们兄弟俩真有勇气。”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这就指条明路给你们,往北走,穿过那座小山,山后有个村庄,那里有八路军的驻地。”许世吉对此人的指点表示感谢,然后和弟弟许世莲继续踏上了前往八路军的道路。
找到八路军后,许世吉立刻表明身份和意图:“我们想加入八路军,打日本人。”就这样,许世吉和他的弟弟许世莲正式踏上了抗日的征程。
临沂的第一仗
许世吉的第一场战斗是在临沂,他所在的八路军部队接到任务,攻打日军占据的城池。临战前,战士们在一片树林里集合,排长正在分发武器,许世吉接过一把老旧的步枪,子弹数量有限。他看着战友们,有人低头检查武器,有人默默把绑腿扎紧。
接近战场时,隐约听到炮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密集。到了城下,攻城梯已经架好,长达几十米,靠在城墙上,城头上枪声密集,子弹如雨般落下。许世吉跟着队伍排在攻城梯前,耳边除了战友的喊声,便是不断炸响的炮声。冲锋号响起,前面的战士开始迅速爬上梯子。刚爬了几步,梯子震了一下,许世吉抬头一看,一个战友中弹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他没有停下,继续向上攀爬。
爬到一半时,手掌因为攀爬粗糙的梯子磨出了血,脚下还带着泥水。上方枪声越发密集,几枚子弹贴着耳边掠过。他听到前面的战士喊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身体失去平衡,从梯子上坠下。
终于到达城墙上,许世吉一手抓住墙沿,用力翻上去。他迅速躲到掩体后,环顾四周,发现战场上尸体与鲜血遍布。他端起枪,朝着城头的敌人瞄准,开了几枪。日军的机枪声在耳边轰鸣,不远处又是一声爆炸,烟尘四散,几名战友被炸翻在地。
战斗持续到傍晚,许世吉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端枪已经麻木。随着一声高喊,更多八路军冲上了城墙,许世吉跟着战友一起往城内推进。
战斗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城头上满是硝烟弥漫的味道。许世吉与剩下的战友清点伤亡,发现许多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甲子山战役的严酷考验
1942年,许世吉随115师参加了甲子山战役,这场战斗历时数月,被分为三场战斗展开。许世吉清楚记得,当时的师长是陈光,大家都敬佩他的指挥才能。在陈光的带领下,部队总能在困境中找到胜机,对敌人发起出其不意的打击。
8月底,第一场战斗打响。这一仗连续持续了9天9夜,战况极为激烈。国民党军占据了高地,火力凶猛。陈光师长决定从两侧同时展开攻势。许世吉和战友们爬山的时候,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目标。许世吉刚在山腰构筑好临时掩体,就听见身边的战友叫他接过一把手榴弹,“掩护前排!”他迅速点头,将手榴弹掷向敌人机枪火力点,炸声过后,前排战友立刻向前推进。
几天后,战斗进入僵持阶段,敌人凭借坚固的工事继续顽抗。陈光当机立断调整战术,命令部队开始坑道作业。许世吉被分配到挖掘坑道的队伍。他与战友们轮流作业,手中的铁锹与石头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敌人很快察觉,开始不断向坑道方向开火。尽管如此,坑道还是被顺利挖通,敌人的防线被突破,最终部队一鼓作气占领了山顶。
到第三场战斗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山上大雪覆盖,积雪深至小腿,许世吉的鞋早在之前的战斗中磨破,只能光着脚在雪地里行军。敌人顽抗的力度更大,但陈光师长继续展现出高超的指挥能力,命令部队分段包围敌军。许世吉在一次突袭中负责掩护,抬着仅剩的机枪,为冲锋的战友提供火力支持。敌人最终被逼出阵地,开始向山下溃逃。
追击的过程中,许世吉跟随连队在山间不断穿插,利用地形将敌人逐步包围。最终,这一股敌军被彻底歼灭。战斗结束时,许世吉冻得双脚麻木,皮肤已经裂开,但他仍然坚持参与清点战场。甲子山被完全收复后,许世吉和战友们终于得到短暂的休整。
这场战斗,共毙伤敌军1400余人,俘虏1600余人,战果显著。许世吉后来回忆,这场战斗打得“太不容易了”,但陈光师长的指挥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和平年代的回响
许世吉的身体在战争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特别是肺部问题,逐渐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1944年,他的咳嗽愈发严重,体力也大不如前。部队的战友几次劝他去后方治疗,但他总是坚持。直到师长和排长同时下命令,他才被送到后方。医生检查后,建议他休养一段时间,可许世吉担心拖累部队,主动提出退伍回乡。
回到家乡的许世吉,依然过着简单的农耕生活。他的身体虽然逐渐恢复,但战争留下的记忆却始终没有消散。
进入21世纪,许世吉的家人发现老人爱讲过去的故事。他的孙子在一次家族聚会中,用手机录下了他讲述甲子山战役的经历,并上传到网络。视频里的许世吉坐在老式竹椅上,声音洪亮,讲到战友牺牲时,他用手拍着腿,一边说:“那时候,命就是这么没得!”
视频迅速吸引了大量关注。许世吉的朴实和幽默感让网友觉得亲切,留言里满是对老兵的敬意。短短几个月,他的账号就聚集了30多万粉丝。有人留言问他:“爷爷,那时候怕不怕啊?”许世吉直接回了句:“怕就不当兵了,怂兵打不了仗!”
陈光师长的后人偶然在网上看到了许世吉的视频,听到他讲到甲子山战役时提起“陈师长好得很,能想办法,也能领着我们打胜仗。”这句话让陈光的后人感慨万分。他们商量后,决定一起去看望许世吉。几天后,七个人带着鲜花和礼物,从外地赶到了日照的乡村。
许世吉听说有客人来访,当听到客人自我介绍是陈光师长的后人时,他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连声说:“陈师长的后人啊,快请进,快请进!”
陈光师长的后人将鲜花递给许世吉,说:“许爷爷,这些年您还记得我爷爷,我们一家人很感动。今天专程来看望您,也感谢您当年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许世吉接过花,眼神专注地盯着他们说:“能记得他,是因为他是个好师长,打仗有本事,还关心我们这些兵。”
英雄谢幕
2020年8月29日晚上,CCTV国防军事频道的《老兵你好》节目播出了许世吉的抗战故事。当镜头对准坐在家中木椅上的许世吉时,他穿着整齐的中山装,胸前别着几枚纪念章,显得格外精神。主持人问他:“许老,如果时光倒流,再让您选择一次,您还会去参军吗?”许世吉靠在椅背上,声音洪亮地回答:“为祖国当兵不后悔!”
节目录制结束后,工作人员问许世吉还有没有什么愿望。他略作沉思后,说:“没啥大愿望,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忘了这些牺牲的战友,他们才是英雄。”
虽然他离开了部队,但对军队的感情并未减少。家里两个儿子长大后,他主动鼓励他们去参军,并经常讲述自己当年的经历。两个儿子都被父亲的故事深深感染,相继报名参军。2023年3月26日,许世吉在家中安详去世,享年107岁。
参考资料:[1]正道.百岁老兵讲抗战故事成“网红”[J].老同志之友(下半月),2022(2):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