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晌午的闷热时,铁蛋正蹲在灶膛前吹火。火星子溅到草鞋上,烫出个焦黄的洞。他慌忙拍打,却听见身后竹帘哗啦响——娘挎着竹篮进来,篮底躺着两颗红透的西红柿,叶蒂还沾着露。
"今儿教你个新菜。"娘把西红柿浸进井水,水珠子顺着她龟裂的指缝往下滴。铁蛋盯着案板上三枚鸡蛋,壳上沾着稻草屑,是今早芦花鸡刚下的。娘敲蛋的动作像在打快板,蛋液滑进粗陶碗时,他瞧见蛋黄里浮着粒血丝,娘说这是"活蛋",最补人。铁锅烧到泛青烟,娘攥着铁勺挖了块雪白的猪油。油块顺着勺沿滑进锅心,滋啦声惊飞了灶台上的花壳甲虫。铁蛋看见猪油在热锅里化成汪金泉,油泡咕嘟咕嘟吐着香气,混着柴火的松脂味往人鼻孔里钻。
蛋液下锅时腾起蓬松的云,娘手腕一抖,蛋饼翻了个面,金黄的裙边翘起来。铁蛋忽然想起上元节的月亮饼,也是这般镶着焦糖色的边。西红柿丁倒进去的刹那,酸香劈头盖脸扑过来,他连打三个喷嚏,惊得梁下雏燕扑棱翅膀。
"要拿铲子压汁。"娘的手背暴着青筋,锅铲碾过冻硬的西红柿,红汁儿汩汩往外冒。铁蛋瞧见那些汁水渗进蛋块的蜂窝眼里,把嫩黄染成橘红。盐粒子从娘指缝漏下去,在汤汁里化出细碎的银河,又撒了把碾碎的冰糖渣,甜香混着热气往上窜,勾得人舌底发酸。
铁蛋扒了一大口,烫得直跺脚。焦脆的蛋边硌着牙,沙瓤的西红柿在舌尖化开,糖粒裹着米粒在嘴里蹦跳。娘忽然往他碗底埋了勺猪油渣,金黄的渣子混着炒蛋香,腻得人喉咙发紧,却又忍不住再扒一口。
蝉声忽然远了。铁蛋听见自己咀嚼的声响,糙米壳擦着腮帮子,炒蛋里的野葱末粘在后槽牙上。娘就着锅底剩的汤汁拌饭,铁勺刮锅底的脆响,和着田埂上飘来的山歌,在灶房里织成张绵密的网。
暮色爬上窗棂时,铁蛋发现碗沿粘着粒焦糖色的饭。他伸出舌头去够,尝到灶火熏出的烟火气。娘在收拾碗筷,油星子在她蓝布衫上晕开点点金光,像撒了把星星。
最后一点余温散尽时,铁蛋在碗底照见自己的脸。油花里浮着的笑靥,和娘年轻时的模样叠在一起,被月光烙在粗陶碗上——往后再没有饿醒的夜,因这碗里永远盛着个金红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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