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知道四姨太私会表兄后,便叫人斩断那表兄的两条腿;把接送他们相会的司机,用石灰弄瞎两只眼;把四姨太关进小黑屋十几年。直到她的儿子1947年结婚时,才被放了出来。已从小少妇变成白发婆。
杜月笙无疑是个狠人,狠毒的人。他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家庭,家在浦东高桥镇南的杜家宅。其父杜文庆,多年在高桥镇的一家茶馆当跑堂,1888年即清光绪十四年,生下了杜月笙这个宝贝儿子。
杜月笙四岁丧母,六岁时,父亲杜文庆也去世了。留下他这个孤儿,依靠外祖母抚养。舅父是个木匠,生活也很艰难。所以,杜只上过半年私塾就辍学了,后来能签写杜月笙三个字,真也算是聪慧的了。
“流浪,流浪,到处流浪”,就是杜月笙的童年生活。他伸手讨过饭,舅父朱扬声曾给他钱去贩卖大饼油条,但好赌成性的他不仅常常把本利输光,而且有时伸手偷舅父的钱,结果被赶出了大门,只能到处流浪。
在四处游荡的日子里,他见得最多的,是赌桌上滴溜溜转动的骰子;听得最多的,是赌徒们掷骰子时的吆喝声。自然而然地,杜月笙就成了一个小混混,整日靠赌为生,经常欠了赌债被别人暴打一顿,然后赌性不改又回到赌场。
小赌怡情,大赌发家。有一天,杜月笙想赌一把大的,结果又输个精光,三角裤都输掉了。赢家为了羞辱他,扒光了他的衣服,让他光着屁股出门。
杜月笙虽然只是一个混混,但混混也有自尊,也有羞耻之心,他只好一只手挡在裆部,一只手挡在胸口,蜷缩着在街上挪动。
这当然引来了众多围观者,大家指指点点,杜月笙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但是,就当他这么痛苦地往前挪,见这么多人看他笑话的时候,他那种羞愧恐惧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他心想:大不了就是满大街的人在看自己嘛,现在不就已经是满大街的人在看自己了嘛。
杜月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在街上一丝不挂地昂首阔步,把周围所有人都看蒙了。
有人说这是杜月笙的“重生”,他从此再没有恐惧:当你不断退缩的时候,恐惧就会越来越严重,而突然面对恐惧的时候,恐惧却好像突然消失了,到了一种“大无畏”的状态。
有了这种“大无畏”的杜月笙,觉得自己从那一刻成熟了,于是离开了家乡小镇,来到上海滩,带着这种极端的无畏或者说无耻,开始了闯荡。那时,他只有十三四岁。
他先投靠在十六铺一家水果行当账房的伯父杜阿庆处,后由阿庆介绍进另一家水果行当学徒。在水果店里,杜月笙干了三年,练就了一套神奇的手艺:他顺手拈起一枚梨子,一边与客人闲聊,小刀贴上梨子后,手指一转,就削下一条完整的皮。把皮立起来,外形宛如一枚未削过的梨。杜月笙也因此获得一个荣誉称号——“水果阿生”。
就因为这门削梨的绝技,使杜月笙深受上海滩一些阔太太的喜爱。为什么?因为他削的梨比别人削得干净卫生。别人削梨总免不了手会碰到梨肉,而杜月笙削完一只梨,把梨递给阔太太,阔太太自己把皮扯掉,梨肉干干净净。所以阔太太打麻将或者看戏时,都喜欢让杜月笙在旁伺候着。而杜月笙就靠着这套削梨绝技,混进了上流社会。
后来,杜月笙进了黄金荣的黄公馆,他还发现一个秘密,老板并不是老板,老板娘才是幕后的老板。所有来黄公馆的人都在极力巴结黄金荣,但是巴结这个胖子是没有用的。只有巴结上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才有可能打开一片天地。
杜月笙热切的眼神从黄金荣身上移开,落到了林桂生身上。越过老板,直接巴结老板娘,听起来很美,做起来却极为艰难。
话虽如此,但杜月笙毕竟人在黄公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地等待,机会迟早会到来。事实上,机会的到来,比杜月笙预期的要来得快。
林桂生病了,病得很重。
仿佛被一壶开水当头浇下的蚂蚁窝,黄公馆顿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跑前跑后,到林桂生的床前嘘寒问暖,出主意,想办法,叫大夫熬汤药。
不知谁提议说,老板娘之所以患病是因为冲了阴神,必须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守在病床前,用他们的阳气驱散阴神,老板娘这病才能康复。
于是,杜月笙如愿以偿地走进了老板娘的房间。当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黄公馆中另外一些年轻人也获得了同样的机会。
但那些人被安排在林桂生的病房里,心里很不情愿,人在房间,心在屋外,既没有照料病人的意愿,也没这个能力。待在一个病得半死的老女人房中,对于这些还不成熟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但杜月笙并不这么认为,他笑了。
15岁那年,他初到上海滩,在鸿元盛水果店里,足足伺候了两年的老板和老板娘。只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才会知道病人的需求是多么的无理而繁琐。不是心思足够细腻,体力足够充沛,拥有无限耐心的人,根本干不来这活。
这就成全了杜月笙。
林桂生卧床的那些天,杜月笙衣带不解,茶饭不碰,全神贯注,耳到,眼到,手到,脚到,心到。往往林桂生嘴角一动,他就知道她需要什么,立即把东西递到她的手边或嘴边。
当林桂生身体慢慢恢复,睁开眼睛时,纵然她不想注意到杜月笙都难。
她躺在床上,看着这个眉眼精明、手脚勤快的年轻人。这个人,在心思细腻方面,不知比自己丈夫强出多少。
义结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