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拉西扯话猫咪

鹰瞳世界 2022-12-12 08:28:11

这两天到了美国南加州伯克利,走在大街上,看到养猫的人还是很多,笔者十多次来这里看到“民风”依旧,前些天写过关于“猫”的文章,那就再续写一篇杂论吧!

现在有很多的家庭都会养宠物养一些猫狗等等。有人说:狗的主人发现,若你提供它们食物、水、住处和关爱,它们会把你当作上帝;然而猫的主人发现,若你提供它们食物、水、住处和关爱,它们会认为自己就是上帝。

很久以前看过《猫乘》,许地山这篇文章经常是删减版——后来在一些选集,才窥得全貌。许引经据典,大谈猫的历史,中外典籍皆涉及,还提起一本《相猫经》,说好的猫样,有15种特点,头脸眼珠四肢腰肢,尾巴甚至是毛色,亦有讲究,不然则是不吉之相:里头的花色名堂,有的是雪里拖枪,有的是金簪插银瓶,黑身尾巴带白色,居然是“昆仑妲己”……我当年为此名倾倒,特地用这题目写了小说,内容少不了妇人和猫。

许地山也找了不少猫在古时的别名:锦衣娘、银睡姑、啸碧烟,典雅而有趣——他应该是五四运动时期很早的猫迷猫奴了。猫的慵懒,意态经常冷淡,有时热情,多半肚子饿了,它们很少会呈现过分恭维讨好的行为,和狗不一样。只是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以为猫认屋不认人,也有例外,当它识得自己的猫奴,稍有亲近依恋,猫奴自然感到宽慰而欢喜——喜猫爱猫者多半也是散漫而不愿受拘束的一群;爱狗者的善于控制,发号施令,两者迥然不同。有的将爱猫套上衣裳服装,一一装扮,其实此举最离奇……虽然笔者也见过外国人把猫儿塑造成高贵皇后,蕾丝花边裙裾,头顶皇冠,眼神一派冷傲,符合其性情,只是人与猫保持某种互不干涉的距离最好。

不过眼下猫奴溺爱之极,跟照顾孩童没有分别。而以前看许地山的《春桃》,里头写的是一个妇人和两个男人的故事,可是隐隐总觉得有猫儿嬝娜的出没,符合了某种猫的视角,春桃的若无其事,是情义也是情浓。

梁实秋晚年写白猫王子、黑猫公主

作者背后理所当然有一个(韩菁清本名韩德荣,原籍湖北武汉,1931年出生,歌星、影星,作家梁实秋之妻 。)原因所在。她自然也是妩媚的猫女人,不过笑起来略有哨牙——韩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上海时期中选的歌后。

她的歌声到底一般,不比拿到亚后的张伊雯(张伊雯1927—1995原名王宝珠,出生上海、歌手。)。她演的电影角色通常是设定娇俏千金,只是看来年龄大了些。50年代《影风》杂志封面,韩菁清罩了一圈类似披风的薄纱,半伏在沙发上,半抬着脸庞,笑盈盈的——最近的许鞍华执导的电影《第一炉香》,那个姑妈似乎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是了,是缺乏一种海派的风情,韩菁清饰演则恰好可以填补影片里头的风流雅韵(可惜英年早逝、未能展示绝代风华)。

民国年间《新艺》杂志封面,她穿花色繁复的旗袍,手握红白折扇,浓眉大眼,粲然一笑,完全属于一种大气的姿势。周旋在五湖四海的各阶层人士,游刃有余。隐藏的一丝媚意,随时也是接近作家白先勇台北人的角色,是天狐,也是妲己,昆仑妲己。早些时候也看过她和梁实秋的情书集,称呼是:清清,秋秋。又有猫儿相伴,黄昏时候的二人理应温馨甜蜜。情书集大概笔者搬家多次,故弄丢了,梁实秋所著《白猫王子及其他》还有,也值得一看再看。

我记得梁实秋在《大人》杂志发表文章,写的是当时酒友,号称酒中八仙(八仙:闻一多、梁实秋、杨振声、赵太侔、陈季超、刘康甫、邓仲存和方令孺),顺带还提到上海八仙,其中一仙就是猫女人韩菁清。

近来看的猫咪浮世绘图鉴,副题是:歌川国芳及弟子们的明治喵星人大游行——猫儿一只只化身东瀛猫,入驻风吕澡堂,艺妓青楼、歌舞伎,呈现旧时繁华,却是狸奴所乔装打扮,煞是有趣。只是猫容猫脸并不可爱,而是趣怪风的味道。

看见猫头的相扑力士互相拉扯,拉着人力车的猫车夫,不是不怪异的。浮世绘的纷繁细节,艳丽里带着突兀,猫奴们或者会吓着,不会欣赏。

另一本是几年前国内出版的绘本瓜几拉的《画猫,梦唐》。

绘图则格外惊艳,概念很可能就是取自日本浮世绘,只是将猫入画,把唐朝的风俗传奇摘取部分,绘成彩画,如当时流行的胡旋舞,以莫高窟飞天歌舞形式,歌姬舞伎皆是猫儿化身。那些本来就典丽珍贵的名画,让猫走进去锦绣的世界。

那虢国夫人游春图,一个个骑马的贵夫人,有的回头嘻笑,有的矜持举袖遮面,都是娇媚的猫脸。唐朝闺阁游戏,或投壶,或下棋,或打秋千——秋千飞到半天高,当时称为半仙之戏。

猫儿变得丰腴柔媚,穿起唐朝儒襦裙,贴花钿,头顶牡丹花插金步摇,有尊贵猫样的武则天杨贵妃,有艳丽猫相的上官婉儿安乐公主。猫的精魂游遍大唐,美得超现实,却也很真实。放下画册,窗外铁门地面,下午太阳金黄一片,一只白色有黑花斑的猫,目不斜视的经过,可略为不注意,它竟然钻进了这里,一个欠身,就躺下来。胆子够大的了,回到此刻,再爱猫,也要出去吓它一吓的。别以为自己前世就是妲己狐媚。

说到这里,回到前文许地山《猫乘》

许地山(1893.—1941年),原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生于台湾台南府城延平郡王祠边的窥园里,甲午之战后全家迁回福建龙溪。幼年随父许南英先生读书,19岁中学毕业后入燕京大学文学院。此后以落华生为笔名撰写小说诗文。

再后欧美游学,归国相继在燕大、北大、清华讲授宗教等人文哲学科目,课余笔耕不辍,《春桃》就是世人皆知的名篇。作者的《杂感集》、《国粹与国学》等论著其心其志昭然于世,可感可佩。1941年,因过劳猝然离世,深厚学养与人间情怀皆未能尽展,除小说散文外,还有学术论述和翻译作品刊行于世。《猫乘》是作者闲余作乐集子,笔者择其要以飧“猫”者!

所著《猫乘》,笔者凭记忆述其要点

猫不入六畜之数,大概因为古人要所豢养的禽兽的肉可以供祭祀及燕享的用处,并且可以成群繁殖起来的才算家畜。在古人眼里,猫是一种神秘而有威力的动物。它的眼睛能因时变化,走路疾速而无声,升屋上树非常自在等等,都可以教人去想它是非凡的。事实上,猫在农业文化的社会的地位正如狗在游牧文化的社会里一样。古人先会养狗是当然的。汉以前人家居然知道养猫,可是没听过到市里去买猫。当时养的大都是半野的狸,猎人获到,取数十钱的代价,卖给人家。

《韩非子》里,有“将狸攻鼠”,“令狸执鼠”的话。《说苑》“使麒骥捕鼠,不如百钱之狸。”和《盐铁论》里“鼠穷啮狸”,都可以说明当时只有半野的狸,没有纯豢的猫。后世人虽有“家猫为猫,野猫为狸”的说法,其实上面所说的狸都是已经被养熟了的。字书说狸是里居的兽,所以狸字从里;名为猫是因“鼠善害苗,而猫能捕之,去苗之害,故字从苗”。这两说固然可以讲得过去,但对于猫字似乎还是象声为多,所以《本草纲目》说“猫有苗茅二音,其名自呼”。我们不要想猫字比狸字晚,《诗经大雅韩奕》有“有猫有虎”的一句,《郊特牲》也有“迎猫为其食鼠”的话。看来称猫,是有些尊重的意思,不然,不能用一个很恭敬的迎字。也许当时在一定的节期从田野间迎接到家里来供养的称为猫,平常养的才称为狸,后来猫的名称用开了,狸的名字也就渐渐给忘了。现在对于黑斑猫还叫做“铁狸”,也可以说猫狸两字在某一阶段也是同意义的。

农业文化的社会尊重猫,因为它能毁灭那残害禾稼的田鼠和仓廪里家室里的家鼠。以猫为神,最早的是埃及。古埃及人知道猫在第十一朝时代(2200B.C.),据说是从纽比亚(Nubia)传进去的。自那时代以后,埃及才有猫首人身的神像。猫神名伊路鲁士(AElurus)。人当猫为神圣,甚至做成猫的木乃伊;杀猫者受死刑。他以为猫是月女神,因为它的眼睛可以像月一样有圆缺。

中国古时迎猫的礼仪不可详知,从八蜡的祭礼看来,它与先啬、司啬等神同列,可见得它是相当地被尊重。祭猫的礼大概在周秦以后已经不行,所以人们不像往昔那么尊重它。黄汉《猫苑》(卷上)说“丁雨生云,安南有猫将军庙,其神猫首人身,甚著灵异。中国人往者,必祈祷,决休咎。”这位猫神到底管什么事,不得而知,若依作者的附说,此猫字即毛字之讹,因为明朝毛尚书曾平安南,猫将军即毛尚书。这样看来,他与猫神就没什么关系了。铸画猫形来镇压者鼠的事却有些那个。

《夷门广犊记》:“刻木为猫,用黄鼠狼尿,调五色画之,鼠见则避。”《猫苑》的作者引邓椿画猫云:“僧道宏每往人家画猫则无鼠。”作者又说:“山阴童树善画墨猫,凡画于端午午时者,皆可辟鼠,然不轻画也。余友张韵泉(凯)家,藏有一幅。尝谓悬此,鼠耗果靖。”(卷上形相章)又记:“吴小亭家藏王忘庵所画鸟猫图,自题十六字云,‘日危,宿危,炽尔杀机。鸟圆炯炯,鼠辈何知?’余按家香铁待诏,重午画钟馗,诗云:‘画猫日主金危危’,则知危日值危宿,画猫有灵。必兼金日者,金为白虎之神,忘庵句盖本乎此。”又记:“朱赤霞上舍(城)云,凡端午日取枫瘿刻为猫枕,可辟鼠,兼可辟邪恶。”由辟鼠的功效进而可以辟盗贼。《猫苑》(卷上)有一个例。作者说:“刘月农巡尹(荫棠)云:番禺县属之沙湾茭塘界上有老鼠山。其地向为盗薮。前督李制府瑚患之,于山顶铸大铁猫以镇之。猫则张口撑爪,形制高巨。予曾缉捕至此,亲登以观。而游人往往以食物巾扇等投入猫口,谓果其腹,不知何故。”

养蚕人家也怕老鼠食蚕,故杭州人每于五月初一日看竞渡后,必向娘娘庙买泥猫回家,不专为给孩子玩,并且可以禳鼠。  以上所举的事例都含有巫术意味,并非当猫做神。清代天津船厂有铁猫将军,受敕封,每年例由天津道躬诣祭祀一次。金陵城北铁猫场有铁猫长四尺许,横卧水泊中,相传抚弄它,可以得子。每年中秋夜,士女都到那里去。这与猫没关系,乃是船椗。船椗又叫铁猫,是何取义,不敢强解,现在猫写作锚,也许离开本义更远了。

一篇《猫乘》,遍数猫咪全矣......

《画猫图》——元·王冕吾家老乌圆,斑斑异今古。抱负颇自奇,不尚威与武。坐卧青毡旁,优游度寒暑。岂无尺寸功?卫我书籍圃。去年我移家,流离不宁处。孤怀聚幽郁,睹尔心亦苦。时序忽代谢,世事无足语。花林蜂如枭,禾田鼠如虎。腥风正摇撼,利器安可举?形影自相吊,卷舒忘尔汝。尸素慎勿惭,策勋或逢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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