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剧情走到尽头时。
我兴高采烈的回家打算庆祝一番，却听到女儿说，“妈妈，我们不用再陪爸爸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我想让张叔叔永远待在我们身边。”
顾南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还挂着笑。
“好，我们让爸爸永远离开好不好？”
女儿笑着点头。
我看着手中的礼物，直接扔进垃圾桶。
更兴奋了。
因为，我是为了救下原本世界的女儿和妻子才心甘情愿来这破世界当虐文男主！
01
我拿着洋娃娃站在门外。
门半掩着，里面两人的对话清晰的飘入我耳畔。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用去医院了吗？”
女儿顾思雨的声音响起。
“是的。”顾南叙柔声道，“剧情结束了，就不会再偏离，一切步入正轨，你就不会被惩罚了。”
也就面对顾思雨时，她才会这么温柔。
“那张叔叔呢？”顾思雨焦急问道，“都怪爸爸，导致每次张叔叔只能偷偷和我见面。”
“如果没有爸爸，我们就不用这么委曲求全，妈妈也可以张叔叔永远在一起。”
“既然剧情结束了，你和爸爸什么时候离婚？”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洋娃娃，指尖掐进肉里很疼。
忽得，房间里安静了半晌。
“会离婚。”三个字，斩钉截铁，“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开诚布公的谈。”
顾南叙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听得我全身冷得发颤。
五年前，为了救活植物人老婆和女儿，我和系统做了一个交易。
随机穿进一本虐文。
我的每一步都需要按照原本剧情设定走，不能有丝毫偏差。
否则我将受到惩罚，轻则记忆退化，成为失心疯，重则和现实里的老婆女儿天人永隔。
当然，如果剧情走的很顺利，也会有对应的奖励，帮助我老婆和女儿醒过来。
我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宿主。
二十岁认识顾南叙，二十五岁和老婆孕育了顾思雨。
在快要走完剧情时，女主顾南叙还是嫌弃了我。
我的记忆开始倒退。
严重时上一秒发生的事情我都可能不记得。
顾思雨是我生的。
她也会承受一定的伤害，但远远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那时顾思雨天天哭，她觉得自己大脑有问题，学校里的同学都嘲笑她有健忘症，因此她一直休学在家。
她开始郁郁寡欢，频繁的生病。
我看着很心疼，所以顶着失败的风险告诉顾南叙系统的存在。
如果她离开我，记忆会倒退的更严重。
甚至会得失心疯。
只有等到剧情结束，才能摆脱这一切。
顾南叙没办法，只能陪我，偶尔发生争执，我就会和顾思雨一起生病。
我对顾思雨有亏欠。
但她从来都不说我半句不是，乖乖吃药，变得很懂事。
我们关系开始越来越好。
终于，几天前，系统突然通知我剧情已经全部结束。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南叙。
从今以后，我们都不需要在为‘系统’的存在担忧。
可以自由自在，相干什么干什么。
而我得到最终奖励，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摆脱这个世界。
我内心不想让她们单独生活。
也舍不得顾思雨。
所以我和系统商量看能不能陪顾思雨到成年。
没想到，她们的所作所为却在我心上凌迟！
###02
我直接将手中的礼物扔进垃圾桶。
然后推门而入，静静的看着她们，平静的说出，‘我同意离婚’几个字。
说完，我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思雨，“思雨，对不起，爸爸一直不知道你喜欢张叔叔，也不知道你……原来并不喜欢我。”
“是我把你卷入剧情让你跟着我受苦，对不起。”
顾思雨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些许的薄怒，“你为什么要偷听我和妈妈说说，你真的很讨厌！”
即便是刚刚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但她当着我的面说我很讨厌时，我的心还是抽痛了下。
顾南叙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顺着她的话接下，“可以，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发给你，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希望你能尽快，我欠张横的太多了，我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顾思雨瞪了我一眼，“就是，张衡叔叔明明那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他来当我的爸爸了。”
“都怪你，当初非要赶走他！”
“我和妈妈都能原谅他，为什么你不行。”
我的心在顾思雨一句句话里揪着疼。
一年前，张横几次想伤害顾思雨。
就算剧情没有让张横走，我还是让他离开。
我以为的为她好已经成功了，现在看来，她们一直都有私下联系。
瞒着的，只有我。
【注意！注意！】
【监测到剧情结尾异常，人设偏离！】
【请宿主尽快修正！】
系统的声音在我大脑盘旋，怎么回事？剧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这次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为什么我的心脏会那么通，好像缓不过气来一样。
“怎么回事？”
我急切的开始询问，“情不是已经走完了？”
【抱歉……检测到异常，应该是我们都被骗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系统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如果…… ”
【放心，就算这次修复不成功，上一次走完剧情的奖励还是会发放给您，这属于系统和npc之间的偏差。】
我悬着的心陡然放松。
思绪回笼，顾南叙母女正神色紧张的盯着我。
她们知道，每次我蹙眉自言自语都是在和系统交谈。
“怎么回事，剧情不是已经结束了，为什么系统还会出现？”
顾思雨也变得十分紧张，“我的病是不是不会好了？”
她们明明知道，如果剧情没有结束，我承受的痛苦才是最大的。
可却没有一句关心属于我。
我心一凉，笑着开口，“没事，不会影响你们正常生活。”
因为只要我放弃修复，我就会得失心疯被强制送出这个世界。
顾南叙母女担心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
“那就好，那就好。”
那之后顾南叙一分也等不了，直接起诉了离婚。
因为她等不了冷静期。
拿到离婚证后我就开始收拾衣服，准备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家。
走之间我还是见了顾思雨，我问她，如果我真的走了她会不会伤心。
顾思雨玩着她手中的洋娃娃，头都每抬，“你怎么和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你要能力没能力，连张叔叔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问我这些问题。”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亲手女儿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和她们说过如果剧情偏离我会得失心疯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会消失。
大概消失这个选项也不存在她们的认知范围内。
“是啊，以后爸爸不会再自讨没趣问这些问题了。”
“再也不会了……”
###03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这次爸爸是真的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的那种。”
“你真的够了！”顾思雨猛地拿起手中的洋娃娃朝我砸了过来，表情里全是厌恶，“你要滚就早点滚，最好永远都别回来打扰我和张叔叔一家三口的生活！”
洋娃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额头。
我摸了摸，好像渗出点血，但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想，大概是快到最后，系统不再让我记忆退化了。
可这样，它让我记得了许多我并不想记的东西。
比如现在这个画面。
我心疼到无法呼吸。
我慢慢站起身，笑着开口，“以后会有张横陪着你们，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起我。”
我悄悄关上房门，刚出小区，一辆路虎停在我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
我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张横。
顾南叙心心念念舍不得他受半分委屈的人。
本来我作为他的替身，穿过来就是要代替他再顾南叙心中的地位，很显然，我没有做到。
反而，让顾南叙更放不下他了。
“周贺，好久不见，”张横笑着朝我打招呼，无名指上的戒指异常显眼，“我和南叙打算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钻戒，这个戒指和顾南叙手中的是一对，当时系统是要她戴在我手上，但顾南叙不愿意，她觉得我这样的人配不上这样纯净的戒指。
她违背剧情，将戒指亲手戴在张横的手上。
当天晚上我就被系统惩罚了，不仅记忆退化，还莫名摔断了腿。
足足在医院修养了三个月。
思绪回笼，我看着他笑着说了声恭喜。
刚准备走，脚步踉跄了几下。
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虚浮。
大概是剧情严重偏离，我想应该过不了几天我就会离开了。
“听思雨说你刚刚用消失来逼她做选择？”他不屑的笑了笑，“现在剧情都结束了，你这样强行想将她留在身边可不行。”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也知道了系统的事。
顾南叙对他还真是知无不言。
但现在，我不在乎了。
反正我该得到的不会改变，人设剧情偏离我也不会修正。
这个世界，也不会存在多久了。
从家里搬出来后我没有找房子，而是住进了五星级酒店。
最后一段时间，我打算对自己好一点。
【宿主，剧情是以你的视角展开。】我听着系统的声音但没管。
自顾自的打开手机。
手机页面突然弹出来一则新闻。
是张横和顾南叙的采访。
视频里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爱是常觉亏欠，这一刻突然具象化了。
因为觉得对不起张横所以顾南叙才会这么着急给他一个名分。
【宿主，张横和顾南叙的婚礼，你必须参加。】
我懵了一下。
“为什么？这和当初的剧情完全偏离，你不会是崩坏了吧。”
【系统有bug修复这个宿主不用担心，你现在只需要担心你自己。】
我一时语塞。
【请宿主尽快见证她们的感情。】说完，系统又补充了句，【很快，你就可以摆脱这里。】
###04
我嗯了声。
婚礼那天，我穿了笔挺的西装去参加了顾南叙的婚礼。
婚礼在一个大教堂，看起来庄重，森严，像是代表了她们感情神圣不可玷污一样。
来的时候系统特意让我戴好口罩，怕我被人为难，在这种场合造成难堪。
【宿主……】
我笑了笑，“其实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你也知道，我总会回去的，她们这样反而我回去的时候更轻松一点，没什么心里负担。”
想到这，我拿起桌上的餐巾折出了个小兔子。
“以前我在家时经常会叠小兔子哄女儿高兴，然后在里面放一个小糖果哄她开心。”
我拿起小兔子。
只是这次小兔子再没有糖果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声，“爸爸，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身，顾思雨身穿鲜花镶嵌的蓬蓬裙，像一个花仙子。
她手中还拎着一个花篮，里面放的是一对戒指。
我伸手想去抱她。
被她躲开了。
我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顿了几秒又收了回来。
“你不会是来破坏婚礼的吧！”她的眼神里全然是警惕。
一句话，四周的人目光齐齐聚焦在我身上。
我心下一阵刺痛，还是笑着开口，“怎么会呢，是张叔叔特意邀请我来参加他的婚礼。”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仿佛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忽地，她的眼睛漂到了我手里叠的小兔子上。
“爸爸，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她一脸好奇，伸手想拿。
我将东西往桌子里放了放，“随便折的。”
“爸爸可以送给我吗？我想要玩儿。”
“不可以哦，这个不是思雨的玩具。”
这时候桌上的小兔子突然被人拿了起来。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顾南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她满眼不屑，“周贺，靠着着这种把戏取得我女儿的欢心，她也不可能跟着你。”
我皱眉站起身，从顾南叙手中拿过小兔子，“不是，这是我给我女儿折的。”
闻言，顾南叙的表情更难看了，“周贺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吧，除了思雨，你哪里还有女儿？”
“上次你就用消失来吓唬思雨，这次又编造什么故事？”
“你是不是还要说，等你消失了就离开我们去和别人一起生活了？”
顾南叙说话时眼里的嘲讽只增不减。
“我告诉你周贺，既然你选怎了离开，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影响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我沉默了半晌，才坐回椅子上。
她拉着张横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四周的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没理会，认真观看属于她们盛大的婚礼仪式。
张横牵着身穿婚纱的顾南叙入场，在万众瞩目下她们拥抱，接吻。
我忽得觉得大脑开始阵痛，有点像偏头疼，随后就是四肢开始无力。
我强壮镇静看着她们相爱的画面。
快到接近尾声时，顾思雨一路蹦蹦跳跳将花篮送到两人身边。
【注意！注意！剧情严重偏离，请宿主尽快阻止！】
###05
我突然知道为什么系统一定要让我过来了，原来是想让我毁了这场婚礼。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我看着顾南叙脸上露出来甜蜜的笑容，是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从未感受过。
【宿主！你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我为什么要阻止？”
“只要她们交换戒指我就可以离开，以后我过我的生活，她们也会很幸福。”
系统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就在戒指就要戴到顾南叙的手上时，张衡手中的戒指忽然脱落不知道滚向哪个方向。
下一秒，顾南叙的眼神像一把刀子一样扫了过来。
她们在台上我在台下，我不明白为什么顾南叙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明明那得好好的，刚刚像是有一个东西推了一下我的手，很邪乎。”
我蹙眉问了系统。
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是世界崩坏的前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系统，顾南叙径直走到我面前，一巴掌狠狠打在我侧脸。
本来我的身体就很虚弱，她这一巴掌又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我猛然倒在地上。
“周贺，你又在装什么？”
“别人可能不明白，但你我心知肚明戒指为什么会脱落！”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祝福，我看你今天就是故意来这里毁了我的婚礼！”
顾思雨站在一旁眼眶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毁了我们的幸福，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呜呜呜，你就是一个坏爸爸。”
她越哭越凶，最后直接上手开始抓挠我的脸！
“爸爸真坏！我最讨厌你了，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生病，被人嘲笑，所有的一起始作俑者都是你。”
过了一会儿，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奇怪的是，顾思雨打我时并不疼。
我看着她的又一巴掌要落下时。
除了我，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轻。
【注意！剧情已经严重偏离！】
【宿主周贺即将脱离世界。】
我听着系统的声音，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系统开始倒计时，直到我的灵魂完全剥离身体。
我叹了口气，身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缓缓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老婆不疼，女儿不亲。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也莫过如此吧。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惊在原地。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系统。
以前它一直存在我的意识里。
这次我竟然能看见它了，相是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
“怎么回事？”我问。
【可能是剧情提前崩坏造成的系统bug。】
此时我的灵魂正飘荡在半空中，看着一群人对着我的尸体殴打。
“难道我还要回去？”
【不用，我已经帮你脱离了那个世界，只不过回去的办法我需要再想想。】
见我没反应。
底下的顾南叙脸色顿时变了，“怎么？敢做不敢当？装什么死！”
顾南叙停下手中的动作，伸脚踢了踢。
我还是没反应。
忽地张横在我身体面前蹲了下来，我清楚看到他他口袋里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原来是被他偷偷装进了口袋。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鼻子下方。
下一秒瞳孔无限放大，发了疯似的往后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