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闺蜜都是艺人班的底层学员。
富人家要找人给重伤的儿子冲喜,一眼相中了我。
她心有不甘,费尽心机取代我,嫁入豪门。
不久,豪门破产,打碎了她少奶奶的美梦。
而我,凭借努力,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
闺蜜觉得是我盗走了她的人生,怀恨在心,放火活活烧死了我。
一睁眼,我们居然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之前。
她迫不及待将我推到富人跟前。
这一世,我冲喜,她如愿留在了艺人班。
可惜她不知道,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
“霍家可是首富,能不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就看你们谁更有造化了。”
大清早,崔老师就将学员集中起来训话。
我们站成一排,像货物一样被随意挑选。
霍家长子霍彦行,外出时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危在旦夕。
医院束手无策,霍家便想找个人冲喜,希望能神药两解。
“好了,大家把自己的年龄信息填在表格里。”
大家都跃跃欲试,迅速填好表格交了上去。
唯独我的闺蜜江诗语磨磨蹭蹭,直到老师催促,才不得不交。
霍家太太拿着表格仔细斟酌,过了许久,才抽出一张:
“眉心带红痣,是菩萨之相,八字相配,我就要她——秦意欢!”
听到说出我的名字,江诗语整个人放松下来:
“意欢,真羡慕你,等你成了少奶奶,千万别忘了我们哟!”
大家疑惑地看着她。
江诗语一向自命不凡,想嫁入豪门人人皆知。
这送上门的肥肉,她又不争不抢,实在是奇怪。
不过她不是今天的主角,大家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太久,反而纷纷围上来祝福我。
江诗语意味深长地冲我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恶趣味。
我不闪不避,回以微笑。
都是手握重生底牌的人,这一世就各凭本事了。
我们这个艺人班,说得好听点,是培养未来明星的摇篮,实际上能真正成为艺人的,屈指可数。
我们要么是孤儿,无处可去;要么是家境贫寒,小小年纪就被卖到艺人班。
每天跑不完的场子,干不完的杂活。
其中心酸,只有亲身经历才懂得。
霍家找人冲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大家面上不说,暗地里都在较劲。
上一世的江诗语自负得很,对霍家这块肥肉是势在必得。
我被霍太太看中后,她嫉妒得发狂。
主动献身给崔老师,要求姐妹易嫁。
对崔老师来说,只要能抱紧霍家这棵大树,谁去冲喜都无所谓。
崔老师给江诗语捏造了一个更有利于霍彦行康复的年庚信息,谎称之前有所遗漏。
两两对比下,霍太太改选了江诗语。
江诗语满心欢喜地嫁进霍家。
谁知道婚后生活和她想象的富太太生活相去甚远。
霍家要求她多陪陪霍彦行,说不定有康复的可能。
这就导致了她不能享受、很少逛街、连穿着打扮都以休闲为主。
她懊恼自己被这个活死人拖住了手脚。
本来看在钱的分上,她还能勉强接受。
谁料她嫁进去没多久,霍家就宣告破产,她的美梦如泡沫般破灭!
她一腔怒气难以发泄,开始每天虐待霍彦行。
用针扎身体,冰水泼床褥、往吃食里吐口水……
等霍家人发现的时候,霍彦行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霍家虽然败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么糟践霍彦行,江诗语知道霍家人自然不会放过她,趁霍家破产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她连夜出逃,一路东躲西藏,过得猪狗不如。
而这时候的我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凭一部电影获得“最佳女演员”的殊荣。
接着,我又接下几个大品牌代言,一跃跻身为一线小花之列。
一个星途璀璨,一个却跌入尘埃。
镁光灯只会聚焦到我的身上,谁也想不起来艺人班曾经最漂亮的那个姑娘。
恨意铺天盖地席卷着江诗语。
她以叙旧为由将我约出,并放火烧死了我。
重生之后,她一改之前的张扬,刻意低调,就是为了避免嫁进霍家,可惜她忘记了,上辈子霍太太一开始选的就是我。
果然,这一世没有她的介入,我顺利得到了进入霍家的机会。
###2
一切尘埃落定,就等吉日。
令人吃惊的是,霍家并没有亏待我,霍彦行的妹妹彦姝亲自带聘礼来迎我。
霍彦姝天生冷脸,令人敬而远之:
“我哥哥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真的想好了?”
我看着满地的聘礼,笑了:
“从来没人这么重视过我!”
我故意看了江诗语一眼,她在旁边眼红得发狂,恨恨地抠着手心。
我差点笑出声,这是上一世江诗语没有的待遇,也不怪她嫉妒。
霍家很着急,进门的日子就订在三天后。
崔老师借着我在霍家狠狠捞了一次,心情乐不可支,对我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几个要好的姐妹偷偷置办了礼物给我,叮嘱我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江诗语哭得梨花带雨,好像真的很舍不得我。
如果不是上一世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还真被她的眼泪骗了,我甚至都能看到她婆娑泪眼后的幸灾乐祸。
她笃定这辈子会坐上影后宝座,会有数不清的资源围绕着她,而我,将会如猪狗般匍匐在她的脚下。
可惜她不知道艺人班的恶臭恐怖,没看到过我一路走来的艰难险阻。
霍彦行果然伤得很重,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全靠药物延续生命。
我主动承担了照顾霍彦行的任务。
毕竟冲喜的媳妇,也是媳妇。
我每天24小时陪护,协助家庭医生定时定量给他用药、进行康复按摩……最难的是处理排泄物,不光要全身清洗,还要更换床单被褥,以防生出褥疮。
不出半月,我双手被磨出水泡,人也迅速消瘦下来。
霍彦姝嘲笑我娇气,说是要另外安排一个助手专门照顾我的起居。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尽快适应新角色的。”
霍彦姝有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故意去摆弄窗台上的盆栽:
“你倒是实在,在你之前,我妈高薪请了好几个护工,个个都偷奸耍滑。”
我一边帮霍彦行整理衣服一边笑着问她:
“你是希望我跟他们学习?”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他的妻子,我希望他有康复的那一天。”
“我看过你哥哥的病历,也咨询了医生,可以适当增加一点户外,大自然或许会更好地照顾他。”
霍彦姝猛然回头,很是惊讶:
“你来真的?”
“嗯哼,所以需要你安排一张特制的椅子,让我能轻松推他出去走动,他实在太沉了。”
霍彦姝眼睛里闪过太多情绪,一锤定音:
“行,按你说的办。”
霍彦姝效率很快,不到一周就把我要求的东西送来了。
在家庭医生的帮助下,我开始每天带霍彦行户外活动。
一开始我很吃力,要是遇上台阶或下坡,就更是累到虚脱,头一沾床就能睡着。
这种日子忙碌又充实,很快两年就过去了。
我不仅收获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和掌心的厚茧,也迎来了好消息。
也许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大自然的养护起了作用。
霍彦行摆脱了死气沉沉的模样,丝丝红润爬上他的脸颊。
霍太太泪眼婆娑地拉着我的手:“孩子,辛苦你了!”
我缓缓摇头,上一世经历了多少黑暗心酸,才走到镁光灯下。
如今照顾霍彦行虽然辛苦,但霍家人对我都很好。
两相对比,我更喜欢这一世的平淡。
为了表达对我的谢意,霍太太将一个小型娱乐公司转到我的名下。
霍彦姝陪我去新公司认门,顺便将公司管理层逐一介绍给我。
我却盯着新来的财务经理林凯越陷入了沉思。
上一世我身在娱乐圈这个八卦漩涡中心,自然知道许多私密的事。
霍先生早年风流,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正是林凯越。
私生子的身份注定他永远见不得光,但林凯越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上一世他因不满身世带来的不公,暗地里打着霍氏的旗帜洗钱。
等到事情快暴露的时候,一边主动站出来实名举报,称一切都是由霍氏授意,一边联合霍氏对手对霍氏施压。
那时,霍先生已去世多年,唯一的儿子霍彦行也车祸重伤,双重夹击下,霍氏日渐衰败,林凯越成了最后得益者。
上一世霍家和我毫无瓜葛,这一世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我假装不经意地凑近霍彦姝:
“那个林经理,眉眼和你哥哥长得真像。”
一个小小的经理,平时是绝对不会引起霍大小姐关注的,霍彦姝随意瞟了林凯越一眼,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她立马吩咐私人助理:
“去查一查林凯越的底细,越多越好!”
这一查,林凯越的身份自然瞒不住了。
霍太太顾不得伤心,趁林凯越才进公司,根基不稳,雷霆手段将他清理出去。
这次事情之后,霍太太更加坚信我是有福之人。
新春伊始,全市一年一度的时尚盛宴开始了。
霍太太要我以霍家长媳的身份,正式出席这场宴会。
上一世我和江诗语都参加了这场宴会。
我是作为艺人班演员入场,她则是未经霍家许可,私自溜进去的。
这一世我们两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她的巨星梦实施到哪一步了?
我很期待。
###3
知道我身份的人并不多,毕竟“冲喜”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所以我以霍家长媳的身份出现在宴会上,犹如一枚重磅炸弹。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
和上辈子一样,艺人班也受邀前来表演。
一见到我,崔老师就故作亲昵地拍拍我的手:
“两年了啊,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不过霍家确实养人,瞅瞅这小脸白白嫩嫩的,比在我那好多了。”
长期操劳导致的面色苍白,变成了她口中的“养人”,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真顺溜。
不过嘛!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我顺着他的话头,笑意言言:
“要不是您,我哪有这个机会!您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霍家既然公开了我的身份,就等于承认了我这个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通马屁下来,崔老师倍感舒坦。
好不容易把崔老师打发走,才转身,一个身影朝我横冲直撞而来。
我侧身避开,定睛一看,原来是江诗语。
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似乎和两年前有所差别。
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颜色繁杂,再配上浓妆,活像一只“花孔雀”。
她斜睨了我一眼,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我当是谁巴着崔老师讲话,原来是霍家少奶奶啊?”
“你出来抛头露脸,霍大少知道吗?”
“啊,我忘了霍大少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身边的跟班很配合地笑得前俯后仰。
“你们来嘲笑我,崔老师知道吗?”
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这两年照顾霍彦行确实很辛苦,但是我也得到了霍家上上下下的认可。
我不必为衣食操心,可以随心而动、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在江诗语看来,我应该过得狼狈不堪才对。
偏偏我今天出现在这个场合,可见霍家对我的重视。
“你……”
江诗语恼羞成怒,端起红酒朝我泼来。
我侧身一躲,那红酒不偏不倚,将我身后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泼了个正着。
女人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怒气冲冲质问:
“贱人,你居然敢泼我?”
原来是新晋小花,俞婉宁。
这俞婉宁有颜没演技,仗着背后有金主,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回了。
我不着痕迹地挪了两步,将现场留给江诗语。
“啊,不,俞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江诗语显然也认出了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
俞婉宁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上前扯住江诗语的礼服:
“我这是特意从法国定制的礼服,仅此一件,你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俞,俞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江诗语手忙脚乱想去擦拭,俞婉宁丝毫不给面子,一把将她推开:
“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照价赔偿,要么你脱光了走出去。”
江诗语如遭雷击,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吃瓜。
早就听过俞婉宁跋扈,今天全是实打实地见着了,果真不是凡人。
江诗语今天是踢到铁板了,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4
江诗语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紧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两步,欲语泪先流:
“俞小姐太欺负人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明真相地见到江诗语柔弱的姿态,纷纷帮她说起好话来。
俞婉宁气了个半死,抄起一整瓶红酒,兜头淋向江诗语。
江诗语连连尖叫,狼狈闪躲,却还是全身透湿。
“哈哈哈,真像一条丧家之犬。”
俞婉宁觉得解气,哈哈大笑起来,她身边的人也附和而笑。
偏偏这时,我不争气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在一众嘲笑声中非常突兀,顿时,现场所有的视线朝我扫来。
视线触碰到我,江诗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哭诉:
“意欢,帮帮我!”
想拉我下水?我心里暗暗又替江诗语记了一笔。
俞婉宁用审视的眼光将我从头审视到脚,不屑地冷笑:
“原来是个冲喜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没见过这么多美食吧,饿死鬼投胎吗?”
见俞婉宁调转枪口对准我,江诗语暗喜,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赶快调整情绪,一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一边瑟缩着一个劲地往我身后躲,谁看了都会觉得我会替她出头。
俞婉宁颐指气使:
“既然你要强出头,那就由你来给我把污渍弄掉!”
天地良心,我哪里想强出头了?
真想把她脑袋撬开看看什么奇葩结构,不过,我从不怕事。
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冲她一笑: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俞小姐这礼服,还是找专业清洁团队比较好。”
俞婉宁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啰里吧嗦地废什么话?”
我只好吩咐服务生去兑了一盆肥皂水,顺带送来一把刷子。
我拿起蘸满肥皂水的刷子,趁大家愣神的功夫,我已经在俞婉宁礼服上刷出一朵美丽的泡泡花来了。
“啊!”
俞婉宁暴跳如雷:
“贱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俞婉宁的跟班们将我拖拽至卫生间,准备好好教训我一顿。
我假装露出害怕的表情,主动将手上戴的霍氏传家玉镯送给她,以示歉意。
霍家这手镯有市无价,俞婉宁眼馋得不行,拿了镯子便扬长而去。
见我衣衫不整地走出来,一副窝囊样,等在门口的江诗语内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脸得逞地打量着我。
我顺势揉了揉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嗤笑一声:
“我就奇怪你怎么还没当上女主角,原来心思都用来八卦了。”
江诗语一噎:
“秦意欢,得意什么?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你怎么不敢这么和俞婉宁说话。我看你这个霍家少奶奶当得也不怎么样嘛!”
我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这个霍家少奶奶不怎么样,但是,霍家还是很厉害的哟。”
我在大厅找到俞婉宁,拽住她的裙摆,委委屈屈地开口:
“俞小姐,你不能拿走我的手镯,它对我很重要,我用钱给你换。”
俞婉宁被我这一波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有口难言。
俞婉宁恶狠狠地盯着我,不依不饶地扑上来。
这时候,一个男人冲过来牢牢按住她,正是她的金主——沁心娱乐掌权人赵南生。
赵南生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向霍太太表示歉意。
虽然他放低了姿态,但不代表他害怕霍家,只是俞婉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疯,不拿出点态度来,怕是会被唾沫淹没。
赵南生想的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
可没想到的是,舆论来势汹汹,一边倒向沁心娱乐,让他不得不对俞婉宁做出了“雪藏”的决定。
。。。。。。
半个月后,江诗语约我,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意欢,你能不能帮我签约进霍氏经纪公司?”
江诗语述说着这两年的不易。
我却是很了解她的。
她不肯花功夫打磨演技,却依然整日里做着一夜成名的美梦。
“以霍家目前对你的态度,你帮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江诗语眼神看向我手腕上的镯子,仿佛我帮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心中了然,原来是上次宴会的事,让她看到霍家对我的不同。
她一边鄙视我,一边又想踩在我的肩膀上看世界。
活了两辈子,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以为上一世的我是走了狗屎运才崭露头角。
却永远看不到我是如何挥刀披荆斩棘。
她以为命运是固定的。
永远不懂得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道理。